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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情字难堪 ...

  •   承德派,坐落于黄山之巅,“承德”二字,自有“承天恩德”之意。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承德派掌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行事毒辣狠戾,丝毫不留余地。
      近乎一夜之间,承德派就从名门正派,沦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歪道。
      石葡花给梁彦舀了一勺生地玉竹汤,江南地域,暑热秋燥,玉竹煲汤生津止渴,养阴润燥。
      石葡花很喜欢玉竹汤,每每会客之时,必备此汤,眼下她正一勺一勺给梁彦盛满。
      她将碗推至梁彦面前,适才回答起那最后一个问题:“承德派是如今江湖之中最可怕的一个门派,甚至比千愁门还要可怕,承德派的掌门人叫做江渊。”
      石葡花死死拧着那方绣帕,她的目光像是透过烛火,射向了远方,她忽而冷冷一笑道:“江渊其人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个真小人,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年少时浪迹江湖,四处留情,毁了多少好姑娘,可他却是承德派的掌门,曾经年轻俊少的代表。”
      梁彦虽然想知道的并不是承德派掌门人如何,可他瞧见石葡花此刻神情,也知不该贸然打断,他隐隐约约察觉到,石葡花与江渊,似乎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石葡花仿佛没有看见梁彦那探究的目光,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说来可笑,就在江渊率领一众弟子,协助朝廷剿灭关外十国诸教后,江渊竟是闭门不出,再没踏足过江湖武林,任其门下弟子如何猖狂妄为,江渊也不闻不问。”
      石葡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奇怪的是,就在江渊销声匿迹的那一年,崔静婆竟然将千愁门交到了他的病秧子儿子手里,她自己只当了个区区长老,有人猜测,是江渊操控了崔静婆,收服了千愁门,以至于十国遗民竟扬言要‘诛千愁,灭承德’。”
      梁彦这才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在他喝完那碗汤时,他的头痛似也缓解许多。
      听了这话,梁彦急忙开口道:“这么说,当年参与清剿十国遗民的是承德派。”
      石葡花笑了笑,她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正是承德派将十国遗民逼上绝境,更有谣言传,江渊是当今圣上失散多年的弟弟。”
      梁彦嘴角微抑,淡淡道:“传言还有说我是吴王后人的,不足为信。”
      石葡花掩唇轻笑,她不着痕迹扫了眼石墙机关,又给梁彦斟满了酒:“这席间三问是结束了,梁公子可还想与奴家三论?”
      梁彦洒然一笑,举杯就将酒水饮尽,懒洋洋道:“不必了,我这就该回去了,那三瓶香露我不能白拿,花姨若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尽管吩咐。”
      石葡花微微笑着,她忽然拉过梁彦的臂膀,指向那开启的机关,略含歉疚道:“花姨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往后你可别怨花姨就好。”
      梁彦眉拧成川,他没想到石葡花会告诉他这个,他能想到这机关的背后就是杨泈,可他却不明白,石葡花如此,究竟目的何在。
      只听石葡花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江湖水深,许多事都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你应该知道你要去哪里了。”
      梁彦漠然颌首,并不多言,他只拱手作礼,道了句告辞。
      临别时往往不需要太多的话语,石葡花亲自打开了那道锁。
      她没有目送梁彦的离去,也没有迎接杨泈的到来,她只是坐在桌边,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那喝不醉人的果酒。
      失神间,她好像听见杨泈冷冽的声线:“干娘,你方才所说是真的?主上真的是江渊?”
      石葡花单手撑脸,望着杨泈难得冷面的模样,她笑了笑道:“千愁门的事,你都不清楚,我又如何知道。”
      “那你——”话还没说完,杨泈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是想让梁彦先去承德派?”
      石葡花晃了晃杯盏,抬手使劲戳了杨泈鼻尖:“混小子,真把老娘当成吃素的了?我看他志不在此,一个试图蹚进浑水里的过客罢了。”
      “过客?干娘这是何意?”杨泈皱了皱鼻子,倒也不客气,提箸夹菜就大吃特吃。
      石葡花凉凉一瞥杨泈,摇了摇头道:“有些人即便被拉进了淤泥里,他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方才你也听见了,这样一个不把自己放心上,却想方设法弄清所谓真相的人,他的志向定不在于尘世俗名了,为的或许就是那荒谬的信念。”
      杨泈闻言更是嗤之以鼻,他咬断一截酸笋,冷冷地道:“不论他为人如何,只要他敢挡我的道,我就要想方设法铲除他。”
      石葡花又笑了笑,她的笑忽然多了些倦意:“现在,你还不能杀他。”
      这是杨泈第三次听到这样的话,他知道倘若杀了梁彦,就破坏了所有人的计划,那么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杨泈不再说话,他懒洋洋看向门外,他在想,既然知道梁彦会去承德派,此刻也不必着急了。
      梁彦匆匆忙忙走出了醉香楼,他在楼里没有看见怜幽的身影,不知不觉间,他在莫观阁已经呆了一个半时辰。
      彼时天色已暗,梁彦四处找寻不得,只好回了客栈,正当他要向掌柜的询问之际,正好看见怜幽从二楼走下。
      梁彦悬着的心适才放下,然而他还没来及说上一句话,怜幽转身又回到了房中。
      梁彦百思不得其解,他三两步跟了上去,在怜幽窗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师姐,你可是生气了?”
      怜幽不知为何竟有些委屈,她揉了揉眼睛道:“你为何跟那个女人眉目传情。”
      梁彦愣了一愣,此话当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我何时与她眉目传情了,师姐这话从何说起。”
      怜幽抿了抿嘴,冷冷道:“你既让她碰了你,如此亲近你,必是喜欢她的了。”
      梁彦心中焦急,强行弄开了怜幽的房门,坚定地道:“我有事相托,总不能当场给人难堪。”
      孰料怜幽只背身向窗,淡淡道:“你若不想,没人碰的了你,大师兄就从不曾给旁人靠近的机会。”
      梁彦那焦躁的心忽然静了,他心里明白怜幽的心一直在大师兄那里,她或许只是将他当做是大师兄的影子。
      梁彦的面上没有表情,心里生生的钝痛是他快要无法呼吸,他紧紧攥着拳头,开口却是低柔的嗓音:“原来我在师姐眼里,就是那样的登徒子。”
      怜幽唇齿微启,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如何能够轻易收回。
      梁彦心中苦涩,他冷冷淡淡望着怜幽的背影,平静地道:“好,我以后都不会给人靠近我的机会,明日还得赶路,师姐早些休息。”
      梁彦说完这番话就径自退出了房门。
      怜幽独自看着窗外月色黯然神伤。
      情字难堪,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够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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