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破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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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谦站在书院门口，一身碧蓝色长衫在夜色中随风舞动，他皱着眉，看着已经被撞开的侧门，几个素来正义感强的同门站在他身边，一起和门外东皇的士兵对峙着。
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学子们围成了个圈，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护院们不断的催促学生们赶快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在外面看热闹，兰谦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一个浓眉高个儿的少年站出来厉声喝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吾等都是书院的学子，怎么可能在书院要被人入侵的时候躲起来？”
“你们留在这又有什么用？”护院里有人嚷嚷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群大少爷，留在这儿不过是给我们添乱罢了！”
这话说的话粗理不粗，萧朝虽尚武，但书院里的学子们却是来自四国的人更多一些，四国之中，除了身处草原与戈壁边缘的北白尚行武道，其他三国都以文治国，要说是一群大少爷，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有人开始默默的后退了，护院们松了一口气，东皇的士兵哄堂大笑，指指点点的管他们叫‘废物点心’‘怂包’‘百无一用是秀才’。
学子们的脸都发烫了，可既然已经退回来，又怎么好意思再上前去？
留在门口的，只剩了兰谦和那个浓眉高个的少年。
“兄台贵姓？”兰谦转过头，拱拱手问道。
少年忙回以一礼“在下姓宋，宋则之，不过寒门小姓，当不起‘贵’之一字。”
兰谦默默凝视他片刻，突然展颜一笑“有何当不起的？兄台今日之胆气，就是明日之底气，寒门子弟读书不易，多对这些‘闲事’避而远之，兄台却能挺身而出，足以让吾等惭愧。”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周围围着的学子们听得清清楚楚，学子们围起来的圈子不由得向前靠靠，看向宋则之的眼神中都带了几丝敬佩。
宋则之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兰谦笑笑，转头扬眉看向门外的士兵。
他们不敢撞正门，就算撞开了侧门也不敢进来，只敢围在门外起哄，兰谦暗暗数了一遍他们的人数，心里有底了。
果然和殿下说的一样，这些人，确实不过小虾小鱼，可能连正规军都不算，不过是一帮打头阵的炮灰。
看清了这点，他便倦怠的转过头去，打了个呵欠，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桂花糖塞进嘴里，看到宋则之诧异的看着自己，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糖递给他。
宋则之只好来接，兰谦侧脸对他笑笑，鬓发飞扬在夜色中，借着这一点儿掩饰，他极快而低声的说道：“外面不是正规军，大约不过四五十号人，你去找院首和我家殿下，告诉他们这些。”
宋则之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
兰谦突然高声叫道：“宋兄，能不能劳烦你去我的寝房帮我把宝剑取来？我住锦园。”
宋则之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人群中立刻有学子叫道“不必劳烦则之，我们去就可以！”
兰谦回身冲他们拱拱手“那就多谢各位了，不过那把宝剑乃是我兰家传家之宝，被我那小厮藏起来了，诸位去怕是找不到，我已经告诉宋兄那把剑的位置了，还是得劳烦他一趟。说着，他冲宋则之拱手一揖“有劳宋兄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陆继白从书案后面起身，门打开，一抹月色洒进来，萧霜易站在月色中对他微微一笑，拱手一揖：“院首好。”
陆继白点点头，回礼：“殿下好，不知殿下所来为何事？”
萧霜易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淡淡一笑：“院首不让学生进去吗？”
陆继白忙让到一边：“殿下，请。”
萧霜易举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四个矫若游龙的大字悬在正对着门的墙上。
“兼济天下。”
她盯着那字出了会儿神，陆继白递上茶水，笑道“那还是百年之前神武帝在书院读书时亲笔题写的呢，这么多年一直挂在院首室，院首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这字，从来没换下来过。”
萧霜易点点头，神武帝是父皇之前最后一位明君，他逝后的百年里，萧朝历经七帝，不是暴虐昏庸，就是有心无力，百年前纵横四海的江山传到父皇手里的时候，只剩了清河、北河、东河三郡和帝京。
她长长叹一口气，突然转身对着陆继白深深一鞠。
陆继白下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她“殿下不可，老夫可受不起啊。”
萧霜易直起身，朗声道：“天白书院百年正统书香之地，多少位院首被四国逼迫却宁折不屈，不肯将书院纳入四国之中，江山分裂，风云迭起，书院却坚持独立在风云之外，不肯媚俗求荣，霜易这一鞠，院首不仅受得起，还便宜了霜易——如此功勋，又岂是这一鞠能谢的了的？”
陆继白静静看着这个号称萧朝‘中兴之光’的少女——那容颜清隽中带着三分皇族矜贵，身姿笔挺不带一丝女子娇气，素衣布衫，长发低束，一双微微挑起的眸子里写着毫不掩饰的恭敬和……算计。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摇摇头，笑了。
“殿下要臣做什么？”
——百年之前，天白院首封二品文官兼太子太师，百年来这官职虽未有人上任过，却也从未被削去，朝廷的俸禄每月按时发到书院，从未间断过。院首们也都不曾上书奏请辞去这个职位，似乎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的问出这一句“殿下要臣做什么？”
萧霜易走到书案前，一副苍露山的地图静静的摊在桌子上，她回过身，微微一笑“本宫要你演一场戏。”
“什么？”陆继白睁大了眼睛，刚要说话，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撞进了门里。
“院首大人，兰公子让我来告诉您‘外面不是正规军，大约不过四五十人’”宋则之站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一抬头，看见一脸‘果然如此’的笑意的萧霜易。
“殿……殿下？您也在？太好了，兰公子也……”
“我知道了。”萧霜易笑着打断他的话，目光转向陆继白“四五十人来书院找事儿，本宫就算不说，院首也能看出蹊跷，不是吗？”
她话音刚落，陆继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护院们慌慌张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院首大人，不好了，他们撞正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破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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