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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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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已经站在这里七天了。地上血迹早已冲洗干净,他却仍愣愣地对着溅到指尖的血滴发呆,那种温热的、鲜活的感觉,已逐渐褪去,然而那温度仿若烫入心间,蕴入了他硬冷的灵魂深处,引发出心底莫名的震颤。
整个街道似乎都充斥着那人的消息。白堕紧抿的唇略松了些,眉却蹙得更紧,抬首望向高踞于上的24层阳台,唇角缓缓勾出一道似讥讽又似无奈的笑,喃喃自语:“生命……果然如此脆弱吗?”指尖一抬,轻轻按上眉心,血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逐渐渗透,在他额上形成了一颗小小的透着丝丝妖媚的朱砂痣。
似乎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是了,那人就要真正永远的离开了,今日过后,他便再不会出现在舞台上,只能在影碟上,银幕上,唱片上,磁带上,唱着舞着演绎着,独自风华绝代了。这些人,都还未接受事实呢……24层,不知风景如何?心念过处,白堕静静站在文华东方24层阳台上,看到了一个那人在生命最后曾纳入眼中的香港,雨中的香港莫名有着一种缠绵,缠绵着那人干净澄澈的灵魂,不舍他离去……绿色满天星包裹的灵车急速开出,一路上歌影迷哭喊成一片。
白堕有些迷惘地看着,不知道亦不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他的离去伤悲,这只是生命的必经之途罢了。
“你在做什么?”冷不丁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白堕微转头,看见了他——那个刚开了一个愚人节最大的玩笑,此刻正引得全世界众多的悲伤难过的人,他平静地转回头,不发一语。
“你……是和我一样吗?”身后那人,应该是那魂并未在意,似乎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依然自顾自说下去,“我在这边好多天了,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能离开,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来……你这样多久了?或者你是刚变成这样的?”
白堕看着灵车远去,收回了视线,淡淡的看向尚自喋喋不休的魂,半晌,开口:“张国荣,你的名字。”
“我叫张国荣?原来……这几天他们说的就是我吗……”他干净清澈的眸子望向楼下,流露出一种忧郁与迷茫,想走上前去,却有些胆怯于这惊人的高度。
白堕上下打量他的灵魂,并不是最干净的白色,当然,这世上也不存在这样的灵魂。他的灵魂呈现的是多彩的,但不像别人的杂糅,而是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过渡的彩虹般绚烂干净,色彩鲜明。魂上灵丝极细,显然他是个极敏感细腻的人,这样的灵魂,实在少见。额上的朱砂痣微微发热,白堕轻扯唇角,突然有了一种难耐的冲动,想要在生命的最后留住这抹魂,不愿让他消散在此时此刻,迫切想要护着他在这世间安乐一生……
“他……是谁?”他迟疑的声音传来,白堕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又是一个干净的灵魂,甚至比他更多了温和的气息,那个硬净的男子吗?
“他是你的恋人。”他听到自己这样回他,想了想,又开口,“挚爱。”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目光更忧郁了,带了些伤感,含了歉意:“我不想的,不想留下他一个人的……我想和他一起……一生的……”魂魄波动的厉害,额上的痣发烫了,他静立于原地,看着他悲痛的神情,无泪,是的,这就是魂魄,没有眼泪,魂上所有的力量都是要还给这世间万物的,自然也不允随便丧失。
“……会有一生的,”白堕望着天际,雨还在下,将天地相连,却未阻隔住他的目光,“会有一生的。”他仿佛强调,仿佛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街上电视里都在直播葬礼,路人纷纷驻足,为那风华绝代的人儿送行。目光凝在了那双干净深邃又隐含忧郁的眸上,恍惚间,一阵暖流从额上涌入,白堕目光转柔,身形现出星星点点的冰蓝,往前轻迈几步,在一阵诡异的波纹晃动间逐渐淡去,消失了影踪……
雨还在下,街上人流并不很多,路人戴着口罩匆匆而行,偶尔有欢声笑语结伴而行的少女,正津津乐道着昨晚张国荣的访谈,感叹着那人的逆生长,八卦着他说漏嘴的圈内趣事,兴致高昂,丝毫未受SARS同天气影响。
天空,似乎也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