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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夜情正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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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后,两人继续今晚的游玩,只是都有些沉默。
此时路边一说书先生正给客人说着小南辰王的英雄事迹,赞叹不已:“这小南辰王,不爱江山,不爱美人。普天之下,只有他当得起美人骨的盛誉了。”
因着有小南辰王和王军的庇护,西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北陈除中州外最繁华的城市。
周生辰陪时宜一路走来,只见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也许是刚喝过羊汤,也许是行人太多,周生辰觉得隐隐有些热。便带着时宜来到城门口,守门小将看清周生辰身后的时宜,一脸恍然:“殿下,我还在想殿下这是……原来是崔姑娘。”
旁边同僚制止道:“不要乱说话,小心坏了殿下和王军的名声。”转身朝周生辰一躬身:“殿下又要去渭河啊。”
“开城门,去牵匹马来。”周生辰吩咐。
小将领命退下。渭河离城门其实并不远,不过一炷香功夫,两人便骑马到了渭河边。
“师父常来此处吗?”时宜看着周生辰。
“我第一次受重伤的时候,就是在这。十几岁的时候吧,那一场仗险胜,伤亡过半,留下了尸山血海。那一次我胜得不痛快,在此处大醉了一场。”周生辰回忆着。“其实跟着我并没有任何好处,多年来,南辰王军立功无数,我却被朝廷提防,始终不能给下属求得应有的封赏,愧对他们了。”
“我们求的,从来不是这些,懂你的人,也不是只在王军和王府。给阿舅守孝时,我和阿娘常谈起你。我和阿娘说,在外人眼里,南辰王军有七十万,坚不可摧。可兵越打越少,投军的人又不多,如此打下去,再强的王军也会有消失的一日。阿娘说兵打没了不要紧,西州周生为关内百姓守了半生,若有一日落魄了,崔氏将以书院相赠。娘还说,江山易主常有,而英雄千古。”时宜宽慰道。
“我不是英雄,我也有私心,我也有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周生辰望着时宜,眼中满是隐忍。
时宜看着周生辰,想着与他的师徒关系,崔氏一门的家声,他当年立下的誓言,心中万分纠结。
恍惚间,耳边传来雷鸣声。“快要下雨了,我去牵马。”周生辰正欲转身。
时宜忙拉住他:“我不想回城。”见周生辰不解地看着她,“弟子是说城门太远了,想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回去。”
“无论去什么地方,总要去牵马吧。”他妥协。转身牵来马,扶着时宜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而西州另一个方向,同一片雨下,萧晏一行来到未央宫前,只见宫门已落了锁。从凤俏口中得知是周生辰命人锁的,而他本人却从未来过。
周生辰平日里曾告诫他们,一个将领若失了名声,军心必定涣散。
萧晏叹道:“北陈十三郡,只有西州从未有人敢犯,只因这里有小南辰王。”
不一会儿,周生辰便看到不远处几间已荒废的民宅。
周生辰先行下马,伸出手欲将时宜扶下来。此时二人手上都是雨水,时宜手滑,从马上跌了下来。
周生辰心一慌,下意识一把揽住时宜的腰,接住了她。时宜害怕地想搂他的脖子,周生辰在她的眼里不断靠近,不断放大……最终眼里只有只有他,红唇不觉间覆到他的嘴角。此时整个世界都仿佛逐渐远去,只余他们彼此……
周生辰觉得比刚才更热了,手不自觉更紧了紧。
突然,天边传来一阵雷声,他回过神来,忙将时宜放下,拉着她跑进一处宅子。
进去后看到已屋内已有不少路人在此避雨,他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和时宜安顿下来。
幸而两人披风挡了不少雨,衣服还可,就是头发淋湿了,周生辰担心她受凉,拿出手帕一点一点擦掉时宜脸上的雨水。时宜想着刚才的一幕,垂眸不敢看向他。
“兀那后生,你一直擦脸做什么,应该要先把头发擦干,头发湿一夜可是会生病的。”一路人笑着。
周生辰闻言,低头一笑,仔细给时宜擦起了头发。
“找了个好地方,哟,还有火呢。”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几个手拿兵器的男人。周生辰和时宜抬头看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将时宜劫持至南楚的杨邵。
杨邵看到他们,也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同行的一汉子试探“你在那愣着干什么,怎么,认识?”
“呃,小娘子生得真好”杨邵走过去,放下包袱。
“喜欢?喜欢就一起带走。”那汉子放松下来,轻佻地挑了挑眉。
“此处可是离西州不远,不宜多生事端,我可是怕了那位小南辰王。”杨邵眼神悄悄瞟了一眼周生辰。
气氛开始有点紧张,时宜悄声问着:“要走吗?”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先等等。”周生辰安抚着,他担心时宜安危,不愿冒险,给时宜擦头发的手并未停下。
杨邵一看,便知周生辰是想观察外面的情况,便扬声喊道:“屋外的朋友要进来烤火吗?”
“这里还有空屋子,我们先生火。”外面传来男声。周生辰一听,便知道杨邵等人还有同伙。
“此处离西州太近,怕多生事端,我们天亮就走。”杨邵对同伴劝道。
“怕什么,要遇上王军,我们就说是被打溃散的,现在四处都在打仗,没人知道你是哪里的。”同伴不以为然。
杨邵无法,只得暂且作罢,但他先前已得罪周生辰,不得不多做打算。
雨一直下着,除周生辰和时宜外,大部分人都已睡着。突然,见原本睡着的杨邵睁开眼睛,欺身捂住同伴的嘴,反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警惕地看了周生辰二人一眼,抓起包袱便外屋外冲去。谁料刚出门,便被十几名王军将士围住。
这时,周生辰带着时宜出来,“这些都是什么人?”
“都是雍城被围时的逃兵,据他们说,屋内有一个通敌的将领。”带队将士回禀。
周生辰心下了然,通敌的将领必是刚才死掉的那个男人,吩咐道:“屋内还有百姓,不可误伤了。”
众将士领命而去。
此时,避雨的百姓方知是小南辰王在此,皆来拜见,周生辰让人给百姓们准备了些吃食御寒后,便带着时宜来到隔壁的房间。
杨邵不久被押了进来,周生辰审问后才知道原来杨邵之前掳走时宜,还有这次杀人,皆是想为旧主已殉城的雍州刺史以及战死的同袍报仇,吩咐将士放他离开,杨邵深鞠一躬,谢过周生辰不杀之恩,逐转身离去。
夜已深了,周生辰决定等天亮以后再启程回西州。外面雨急风大,屋内虽生了火,但时宜脸色还是不好,他起身将大开的门关了一扇,让时宜休息一下。他今夜总觉燥热难耐,便对着开着的那扇门坐下,吹吹风,顾着火。
时宜想着刚走的杨邵,他走之前说他是周生辰的敌人,心里不安。周生辰却告诉她凡是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为了转移时宜的注意力,周生辰开始在地上画棋盘和时宜下棋。
时宜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生辰画棋盘的样子,说起了师姐偶然说起的关于师父的趣事。
当年,周生辰世袭了舅舅的封号,却擅自在前面加了个“小”字,以示家臣,在信里被皇兄骂他私改封号,目无君上。
“那是骂给别人看的。”周生辰笑着。
“就因为你立了功?”时宜不解。他闭口不答,专心画着棋盘,时宜心紧紧一缩,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先帝当真没怀疑过你吗?”
周生辰的手顿了顿,又开始画了起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都不重要。”
时宜心里便都明白了,她替他委屈,“怎么不重要,你多年领兵在外,无妻无子,就这样还要被怀疑。”
“我领兵在外不是为了保江山,是为了境内再无战火硝烟,我只希望百姓可以炊烟不断。”周生辰认真说道。
时宜心里也清楚,是啊,小南辰王忠的不是皇室,而是北陈子民。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了安太后和朝臣的心,在朝堂之上当众立誓,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只是不想给百姓和刚经历换幼帝的北陈带来动荡。这就是她心中的小南辰王……
地上的棋盘画了一个又一个,两人皆知这样的时间并不多,格外珍惜这独处的时光。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雨停了,天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