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红天际》BlackGoat

10、Chapter.10

　　他在微凉的夜风里走进小区，看见单元门口那辆黑色奥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请我上楼坐坐还是去我家？”男人的声音响起。

　　沈嘉凭有点尴尬。

　　他正在想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大冒险输了，但是这种理由实在是过于傻逼。而且这人既然来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打发走的。

　　蒋在臣之前和他有过一段儿，时间没多远，也就分了大概有半年。

　　那会儿蒋在臣还是c大的助教，听说现在已经留校任教了。

　　男人听见沈嘉凭没回答，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转，黑衬衫的袖子半挽着，露出好看的小臂和银色的表带，上面还反射出清冷的光。

　　沈嘉凭挑男人的眼光一向毒辣，不得不说，比起之前，蒋在臣好像更成熟好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侧过头来直盯着沈嘉凭。

　　“我听到你给我打电话的地方很吵。”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说喜欢我。”说完他自己轻笑一声。

　　“但你应该明白，拿玩游戏这种话来糊弄我不太好使。”

　　沈嘉凭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你应该理智一点沈嘉凭，如果你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别人起哄也不会有什么用。”

　　“所以你是想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别人对你提的这些要求，你也是想对我做的。”

　　“对不对？”

　　沈嘉凭语塞了，他想，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蒋在臣分析的对，句句在理。这件事的确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现在沈嘉凭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又当又立地推脱。

　　所以他只能说。

　　“走吧，去你那。”

　　蒋在臣发车启动。

　　他知道沈嘉凭喝了酒，所以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通风，又同时为他关上了哪怕并不吵闹的车载音乐。

　　蒋在臣一直是个很细心的人，但沈嘉凭粗心，所以他察觉不到蒋在臣对他的细致入微。就像他看不出路远山因他的情绪起伏一样。

　　要是蒋在臣认识路远山，他一定会苦笑着说，这不过就是第二个自己而已。

　　因为当初沈嘉凭也是这么对他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一个高中生的幼稚把戏欺骗，也许是因为在酒吧听到这个男孩对他说“你的唇形真好看”，也许是因为第二天早上不小心撞见他笨手笨脚的在自己门把手上挂早餐。即使他现在明白了那些不过是手段，而那个男孩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想伴他期月的光景。

　　但好在现在看来，自己在他心里还算有些位置。

　　是在数个前任中可以被挑选出来应付大冒险的。

　　沈嘉凭不知道蒋在臣的意难潮平，他在想，如果他们今晚做了的话，他明早会不会迟到。

　　“你吃饭了吗？”沈嘉凭没头没脑地问。

　　“现在是晚上十点。”驾驶座上的男人回答。

　　“奥……”沈嘉凭拂了拂头发转过去改看窗外。

　　“吃点夜宵也可以，你如果吃得下的话，我给你煎几个鸡蛋，煮一杯牛奶。”

　　“算了吧，睡觉会不舒服。”喝完牛奶之后做的话，他的肚子在床上会像小水桶一样咚咚的响，
　　另外他也不想吃，在听到菜名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到路远山，哪怕他并没有尝过路远山的煎鸡蛋，但好像就是能从舌尖品出味道。

　　这种奇怪的感觉。

　　像丈夫背着妻子出轨一样。

　　“喝牛奶我会忍不住起夜，你家有没有巧克力？没有的话一会儿在超市门口停一下吧。”沈嘉凭看着窗外，这片小区他很久没来了——和蒋在臣断了联系之后。

　　蒋在臣好像是唯一一个总愿意把他往家里带的男人，也许是没谈过几次恋爱，或者是太过纯情，他格外的喜欢和沈嘉凭在自家的大床上醒来，然后对着镜子为他吹干头发，在远远的地方停车送他去学校。

　　“有。”蒋在臣想了想，他知道沈嘉凭这个奇奇怪怪的矫情毛病，所以他平时也在家准备了一些，不开心的时候会在嘴里放两块。

　　而在之后，会为了沈嘉凭总留一块巧克力的人变成了另一个，这是后话了。

　　进了屋以后沈嘉凭四处看了看，变化不大，还是暖调的灯，玻璃壁橱里几支有格调的酒，沙发抱枕整整齐齐，唯一看上去格格不入的，是茶几底下那个沈嘉凭买回来的海绵宝宝垃圾桶。

　　沈嘉凭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低头换拖鞋，结果一看，蒋在臣递给他的拖鞋也还是之前他常穿的那个。

　　草，蒋在臣搞成这样干什么，任他是个无情的狗男人他也多少有点不平静了好么。

　　沈嘉凭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哭，但很大概率可能不是，但在这一刻。

　　他转过头去，拽住了蒋在臣的小臂。

　　“哥哥，嘴儿一个吧。”

　　他可能没法把内心的波澜说的那么伤感文艺，他认为□□的碰撞更能表现深沉的感情。

　　“……小傻逼，赶紧换鞋。”蒋在臣及时侧过脸，强行按下自己的心如擂鼓，留下沈嘉凭自己在门前。

　　“妈的，老蒋真骚。”沈嘉凭晃了晃脑袋，几步跟过去。

　　蒋在臣给他找好了换洗衣物，扔在沙发边上，等沈嘉凭玩够了去洗澡——他现在在盘着腿刷抖音。

　　他也很纳闷，沈嘉凭是怎么能做到离开他的时候那么冷漠，到他身边来的时候又那么自然，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他甚至怀疑如果他和沈嘉凭一直没有伴侣的话，相隔个十年再见面，沈嘉凭还是能这么随意的和他相处。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或许他蒋在臣也不会耗很久，也许再来三五个月他就能不喜欢沈嘉凭了，到时候等到这个小傻逼再和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能坦然地接起电话说：“小东西，可是哥哥不喜欢你了。”

　　但是现在做不到。

　　他用指节敲了敲沈嘉凭的脑袋：“去洗澡吧。”

　　“嗯……再等一会。”

　　蒋在臣没回答，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沈嘉凭你知道……”

　　“其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录音了。”

　　“？？？”沈嘉凭瞪向他，“你是多闲？”

　　“从你第一句说想我了开始，我以为你喝醉了，会和我说很多很多。”蒋在臣点开播放键，“谁知道就这么几句啊？”

　　草，几句怎么了，几句也是他沈嘉凭赖着老脸说出来的，他把脸往脖领子里藏了藏，拿过衣服走进浴室，“我洗澡我洗澡……”

　　走到浴室门前，他突然一个转头。

　　“哥哥和我一起洗吗？”说着咬了咬唇。

　　“你只是心血来潮，你想一炮就断。”蒋在臣把他的脑袋塞回去，关上了门。

　　“可是心血来潮的爱才猛烈哥哥。”

　　“爱，你爱个屁沈嘉凭你特么谁也不爱。赶紧洗，你用完我还要洗呢。”说完他关上了客厅的灯，独自走回了卧室。

　　等他们俩都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沈嘉凭还没摸清蒋在臣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他也懒得继续想了，加上喝了酒有点晕，他现在只想睡觉。

　　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他含了一块巧克力，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充满水汽的怀抱里，然后是吻。

　　认真绵长的吻。

　　沈嘉凭可受不了这样，如果这是俩人深入接触的前调就算了，或者恰到好处的调情他也行，但是这样认真的接吻，

　　No.

　　亲嘴又不是多神圣的事儿，整这么浪漫干嘛呢？又不是在谈恋爱。

　　蒋在臣被他推开，没什么脾气，啧了啧嘴。

　　“德芙挺甜。”

　　沈嘉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缩进被子里闭眼睡觉，他还担心蒋老师会再做点什么骚扰他，但蒋在臣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环抱着他。

　　一觉天明。

　　到了六点沈嘉凭十分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他的食欲还不错，吃了两个包子。蒋在臣看见了床上被睡出来的大小两个紧紧排列的人窝，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他食欲也跟着好起来。

　　*

　　转眼开车到了离学校还有两条街的地方，那是他们都格外熟悉的街景——以前蒋在臣就常常把车停在这里。离早自习上课还早，沈嘉凭没有立即下车。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多少让他有点感触。

　　他想亲一口蒋在臣，但是自己的主动示好总是会被那个男人回一句“小傻逼”，沈嘉凭想了想，解开安全带，给了蒋在臣一个短暂的拥抱。

　　因为车座的原因，好像还没完全抱上，若即若离地，蒋在臣被他贴着觉着来气，又搂了沈嘉凭一把，现在抱得严严实实。

　　“上学去了，哥哥再见。”

　　“再见，沈嘉凭。”

　　直到拥抱结束，直到他目送沈嘉凭走了很远很远，他才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