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鬼》午夜风铃

5、第5章

　　第五章 发个誓吧

　　竹屋的卧榻上，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沏得正香的茶。肖山端着茶杯边吹边喝边赞叹：“三十年没喝你烹的茶了，还真是没荒废了手艺。”
　　卿言一派从容的续上水，突然道：“你说你是来找我的，但是刚刚却见了我就跑，这是什么意思？”
　　肖山差点呛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茬了呢？”
　　“我的记性好着呢。”卿言冷冷道，抬眼瞪着肖山。
　　肖山不自在的道：“哎呦，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有点害怕嘛。”
　　卿言不信：“我又不是鬼，你怕我什么？”
　　“那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些……事。”肖山想起山脚下茶寮里的闲话，他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问道：“卿言，我问你，白发青颜，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三十年前你在处刑台上大开杀戒，这是真的吗？”
　　卿言的手顿了一下，黯然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肖山诧异道。
　　“那天晚上的事，我完全不记得。”卿言整了整衣摆，不以为意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而且，灵力枯竭，我不得不闭关重修。”
　　“你不记得？”肖山心思一转，“那该不会是他们随便编的瞎话骗你呢吧？借以剥夺你的继任资格！”
　　卿言摇了摇头：“虽然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是处刑台上确实血流成河，而我也满身血腥之气。我想，这不可能是谎言。”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内心，其实从不怀疑，自己确实做得出来的。
　　肖山默然，半晌才低低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卿言转头看着他：“你呢？我听说你被公开处刑，凌迟处死，怎么会进了鬼域？”
　　“因为，”肖山淡淡的回答，“公开处刑那天，鬼门又开了。”
　　“然后呢？”
　　“然后？”肖山自嘲一笑，“当然是……拿我祭了鬼门关喽，不然，鬼门怎么会轻易关上呢？”
　　卿言倏然变色：“活祭？”
　　“当然是活祭。”肖山偏过头，轻声叹道，“所以，他们才会都以为我死了，活人进了鬼门关，哪有不死的？”
　　“你不是没死？”卿言纠正道。
　　肖山挑了挑眉：“我已经是半阴之体，才能侥幸存活。你换个人试试？”
　　卿言垂下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实情……”
　　“他们当然不会说实话，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肖山嘲讽道，“对他们来说，反正结果都一样。”
　　“肖山……”卿言唤了一声。
　　“啊？”肖山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
　　“你想没想过……”卿言欲言又止。
　　“什么？”肖山有点诧异，他这样的犹犹豫豫的语气，还是不常见的，只得追问。
　　卿言突然回望着他：“讨回公道。”
　　肖山愣住了，他不由问道：“公道？怎么讨？”
　　“我帮你讨。”卿言始终看着他，语气坚定。
　　肖山被那双眼睛注视着，顿觉压力倍增，他躲闪了一下：“这……不用了吧？”他叹着气，轻描淡写的说，“这都过了三十年了，还提那些旧事干什么？”
　　卿言却不肯罢休：“对别人是过去了，你呢？你这三十年，怎么过的？别人都可以不提，你却该提。”
　　没想到肖山却摇着头：“算了吧。我好不容易都出来了，不想折腾了。”
　　“肖山……”
　　卿言还待再劝，却被肖山打断：“卿言，过去的事，我想忘了。”
　　“真能忘掉吗？”卿言幽幽叹息，“人人都说，你被公开处刑，凌迟处死。这三十年来，我的梦里，永远都只有一摊碎肉……有些事，你能忘，我忘不了。”
　　肖山心下震颤，嘴上却轻巧的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卿言却依然正色道：“你信我，这一次，不同了……”
　　肖山笑容收敛，轻轻说了句：“卿言，你忘了吗？我信过你一次，结果呢？”
　　卿言无言以对。良久，他和缓了语气：“那你有什么打算？”
　　“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些安稳日子，你说怎么样？”肖山答道。
　　“你真能吗？”卿言不置可否。
　　肖山轻轻一笑：“试试呗。”
　　卿言恍惚了一瞬，三十年前他仿佛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他失算了，至此，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困住了他所有的骄傲。
　　远远的，紧急召集的钟声忽然响起，破开清晨的宁静，催至整个天穹山每一处所在。竹屋里，也不能幸免。
　　卿言下意识站起身，却猛一转头，急切道：“你先不要走，在这儿等我。”
　　肖山遂下意识点了点头。
　　卿言却还不放心，直道：“你发誓！”
　　肖山怔了一怔，只好无奈的发誓：“好好好，我发誓，我一定不走，一直等你回来。”
　　“如若违誓，每晚都有鬼来找你。”卿言立刻道。
　　“不用这么毒吧！”肖山吓了一跳。
　　“重复。”卿言坚持道。
　　“啊？”肖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严肃之色的卿言，一时反应不过来。
　　卿言神色严厉：“还不说？”
　　肖山被他气势一吓，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赶紧重复道：“我发誓，绝不出去，直到你回来，如若违誓，”他刚一停顿，就见卿言瞪他一眼，立刻接着说下去，“每晚都会有厉鬼过来找我。”
　　卿言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厉鬼？我可没说是厉鬼？”
　　肖山懵住了：“不是吗？”却见卿言已经出了门，飞身而去了。他忍不住敲了自己一下头，怎么慌一慌神还能犯蠢？发个誓还能发错，可是服了自己的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