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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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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对立存在的。
时间只是错觉,让人感到自己还活着。但是最终一切都会通往终焉,人为了生存而产生的念,才是要重要的力量。
诺兰韦德城外,一个建在河边的孤儿所旁。
孤儿所破败不堪,但烟囱还冒着烟,仔细的嗅能察觉到食物的香气。
几个孩子正在玩捉迷藏,扮鬼的是个5、6岁的女孩,她正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唱那首熟悉的歌谣。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独自走回家去。
树林为她让出道路,鸟儿为她指引方向。如果感到饥饿,可以捡起地上的饼干,它们形状不一,但都同样香甜。
太阳让她感到温暖,河水让她心旷神怡。如果遇见野兽,对它唱家乡的歌谣,女孩声音悠扬动听,听的母亲落泪。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她要独自走回家去。
女孩站起身,跑进了树林。
她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绿色深处。
尼弗迦德的冬天很冷。
通往城门的长石桥上,每隔数十尺就有一个守门的侍卫兵,他们身披兽皮,背着长枪,一动不动。每隔两个小时,会有一班轮岗,但有一个男孩,已经连续站了三个轮次。
没有人替换他,他也不敢离开。
这是冬季的第五个月,在这座坐落北方的国家,冬天一般会持续六个月。
还好今天的风不是很大。
男孩艰难的握了握快要冻僵的双手,他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失去知觉。这是他加入黑衣人的第一年,他的年纪最小,今年才刚满15岁,他的父亲曾是圣教所最伟大的传教士,但红色的火焰烧到了圣教所,一切有悖于永生之火的人都被赶出了红衣堡。
他也从特里少爷,变成了矮子、蠢猪猡,那个杂种。
特里的侍卫长告诉他,特里这个名字是属于贵族的,他现在不配用这个名字。侍卫长边说着,边读一本残破的《她的半生情事》,特里识字,他能看懂三国语言,但是他选择装傻。
“以后你就叫尤尔。”侍卫长说。
尤尔这个名字,北方人基本没有听过,侍卫长的发音也不甚标准,但是在南方,这个名字人尽皆知,它的正确读法是尤儿夏,是妓院里最红的名妓的代称。
在南方的每个妓院里,你都能找到一个尤儿夏。
尤尔点了点头,他猜侍卫长其实也看不太懂这本书,但是侍卫长却看得津津有味,可能越是看不懂,想象的空间越大,越是觉得书写的正合心意吧。
尤尔带着自己的新名字留在了尼弗迦德,每周单数他去刷马桶,双数他去厨房后厨帮忙,曾有不少人抱怨他把臭味带到了餐厅,但是没人愿意去刷马桶,也没人愿意每天削五百个土豆皮。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没什么差,反而那些人捂着鼻子远离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得意。
但是这样的日子一年就结束了。
战争再次打响,黑衣人势如破竹的收复了诺兰韦德,红衣堡则开始不停的祭祀,他虽未到年龄,也被派到城外去守城。如今的尼弗迦德,几乎每个男子都穿上了战衣,老皇帝已经病重,为了讨他欢心,贵族子弟也和普通民众一样上阵杀敌,希望能在老皇帝的遗嘱中占据一席之位。
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于尤尔来说,是不敢想象的噩梦。
从小含着金汤匙的贵族怎么可能会站在外面吹风,他们是要立下战功,收复领土,斩杀恶龙的英雄,当然,大部分的贵族确实这么干了。
他们的脚下是敌人和自己部下的尸骨,但这不影响他们成为是英雄和希望。
最可怕的是,是那些刚过了成年礼的小儿子们,他们的兄弟都取得了成就,但他们却不愿、也没必要再上战场,留在家中不是最好的选择,成为侍卫兵倒是听起来体面。
尤尔的搭档,继承了英雄之名的珀西,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卫兵营。
于是尤尔不得不在寒冷中忍耐了三次轮班,他仿佛能听见血液渐渐凝固的声音,终于他失去了平衡,开始倒向地面。
他对面的侍卫迅速的伸出手扶住了他,将尤尔拉了起来。
那个年轻侍卫看向侍卫长,声音透着乡野人的粗鲁,刻板的说,“如果他不接受治疗的话,会死在这。”
侍卫长略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年轻侍卫将尤尔带回了城内。
我不能死。尤尔感到耳边的嗡鸣声已经超过了外界的一切,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卫兵营距离站岗的地方并不远,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石板房。
里面有热酒,食物和篝火。
一想到这,尤尔又多了些力气,他一直模糊的双眼也变得清亮,双脚也恢复了一些知觉。
但是事情却和尤尔想的不一样。
他们并没有往卫兵营的方向走,卫兵营在西面,他们很明显在去往东面,那是城镇的方面。
两人正走在一条废弃的暗巷,时不时有乞丐占据一隅。
尤尔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他努力回想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士兵的长相,那个灰色头发的男孩父亲是猎户,所以总是拿着一把砍刀恐吓自己,说能像宰猪一样把自己大卸八块。
但是现在扶着自己的人,垂下来的一缕,是黑发。
尤尔感受到支撑着自己腰部的有力臂膀,觉得自己若是反抗,毫无胜算。
但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这一年也是学了一些近身的手段,在男人没有察觉前脱身,跑到街口去去救,虽然几率很小但仍值得一试。
尤尔的大脑飞速转动,他回想着自己学过的招式,过肩摔不太现实,但是肘击男人的脸部还是有些胜算。
就是下一个路口!
“别做无用功。”尤尔刚刚发力,一把利器抵住了就抵住了他的后腰,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你要命的话。”
尤尔一怔,男人的声音不似那群亡命之徒,甚至有些温柔。
他也压低了声音,“你是谁?布彻呢?”
“布彻?我不知道那是谁。”男人在一个巷口停了下来,拉着尤尔蹲下,两个人躲进了街角的阴影里,“听着小子,我没有多少时间,我帮了你,把你带进城,现在我需要你帮我。”
尤尔盯着男人的脸,发现他是少见的黑发黑瞳,带着些东方美的英俊,让他想起自己在诺兰韦德的剑术老师,他的剑术很烂,但是那段时光弥足珍贵。
“帮你什么?”尤尔问。
男人正忙活着调制药水,他准备了一堆说辞来说服这个小子,听到尤尔这么直接的同意,不禁挑了挑眉,“我会喝下这个,假装我的内脏受伤,你说我是你的表哥,把我带进教堂里请求永恒之火的帮助。”
男人的话说的有些慢,还有一点口音。尤尔猜测这不是他的母语。
男人看着尤尔,指了指药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街市。
街市的尽头是永恒之火的一个据点,人民排着队请求接受帮助。
但是侍卫兵总会有一些捷径。
更何况那个教堂里的一个圣女,和尤尔有些好感。
尤尔狐疑的看着男人,猜测这个人竟然打探到了这种地步,他和艾玛的感情,并无第三个人知晓。
“你看我干什么?”男人调配完成,把瓶瓶罐罐扔进草丛里,“我一喝下这个,就会开始呕血,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她们如果要给我用烟草叶,一定要拒绝,说我需要见大主教。”男人看着尤尔的眼睛交代着,确保尤尔听懂了并且不会背叛。
“这个我暂时保管。”他一把揪下了尤尔脖子上带着的坠子。
尤尔立刻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拍,他马上去抢,男人已经把坠子收进口袋。
“不耍花招,事情结束了我会还给你。”男人拍了下尤尔的脑袋,站起身来。
尤尔很是不满,他本以为男人是个好人,但他和那群在兵营欺负他的痞子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已是中午过半,每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城内的戒严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男人此次前来,目的不善。
自己首先是个军人。
尤尔这样想着,眼里多了些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