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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重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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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汇聚近乎全市最庞大的金融集团。能够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拥有自己的住宅几乎成了所有当年拼死拼活挤进这里工作的年轻人的梦想。
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优秀的,至少在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竞争里他们为自己赢得了一块相当不错的份额。回望那些被关在殿门外的被他们称之为“Loser”的人,满足了虚荣心的同时却更加记住了必须时刻往上爬,否则自己将会成为门外的人。所以,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异常忙碌的。
初秋清晨,人们或是低头只管加快脚步深怕错过这个月的全勤奖,或是仰着头两眼直视前方毫不掩饰他的高傲,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路,看不见别的。鲜少有人会停下脚步四处观望,要么是慕名而来的游客时不时举着相机对着哪里都拍上一张,要么就是神经病。至少在绝大多数恨不得把一秒当成一分钟来用的人眼中都是后者。
十字路口信号灯刚跳转成绿色,一辆辆汽车就呼啸着驶过,争分夺秒就好似F1赛场,晚一步就会不幸的搁浅在堵车的长龙中。
这样的清晨似乎对一个人来说,却乐得其所。因为她总能够享受着一份格格不入的悠闲。
与繁忙不同的是坐在街角露天咖啡店的那个女孩,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抱着咖啡杯享受清晨有些微凉的阳光。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印有加菲猫头像孩子气的白色毛衣配上枣红色短裙,雪白的皮肤,小巧可爱的长相惹人怜爱。要不是那一头微微泛着棕色的及腰长发,显得有丝小女人的妩媚,估计只剩下十七八岁般的青涩。
她并不是人群中一眼惊鸿的美人,只是她灵气可爱的模样总留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印象,而她浑身散发出慵懒似猫的气质不仅没有产生矛盾的违和感,相反朝气与慵懒却相得益彰,至少她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带着一点神秘。只可惜女孩脸上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几乎遮挡住一半的脸,叫人只觉得遗憾,她一定拥有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见过她的人都是这么猜测的,但却无法证实。
“莫晓芽,你这个疯子!”忽然一道略有些气急败坏的男声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停在了女生面前,男人二话不说阴沉一张俊脸拉开对面的座位便坐下了。
莫晓芽并不觉得意外,她知道的,无论自己在哪里这个叫做叶梓枫的男人总有办法找到自己,就好像是在她身上安了GPS一般神奇。
叶梓枫粗鲁的摘下墨镜往桌上一丢,然后长臂一伸便夺走了莫晓芽手中的咖啡杯,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完全不顾及他精心营造的温文儒雅商界精英的形象。
四周原本只顾低头翻着各类财经杂志的人群忽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器宇不凡,英俊挺拔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小的咖啡店里,一下子便成了全场人的焦点。就算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举止粗鲁也丝毫不影响群众们止不住的兴奋与惊喜。
“疯子叶,你能离我远点吗?只要你在的地方就吵吵闹闹个没完。”莫晓芽装作生气的嘟起嘴,脸颊不知是清晨的寒气抑或是真的不喜欢这番吵闹微微泛红。
然而就在她刚说完没多久,四周又恢复了静寂,只听得见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
“你看你,还那么幼稚,又凶神恶煞的威胁别人。”莫晓芽没好气的笑开了,她记忆中的叶梓枫似乎对于威胁人这一点永远百试不爽,只是她觉得一个26的男人板着脸瞪着别人让他们闭嘴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你有资格说我幼稚吗?25岁大龄女青年还好意思穿成这样出门。”叶梓枫微微羞红了脸,他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却总在莫晓芽面前做尽丢脸的事。
“25正值妙龄好吗。哼。”莫晓芽招了招手又叫上一杯热咖啡。
“找我什么事?”她吹了吹咖啡,抿了一口,微烫。
“莫晓芽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敢不接我电话给我随便玩失踪,我准拿草席把你卷了扔海里。”叶梓枫收敛了情绪,随手端过莫晓芽面前的咖啡,细心的替她搅拌降温。温文儒雅的说着一些低劣幼稚的恐吓。
莫晓芽决定对他的恐吓置之不理,她明白现在的叶梓枫已经完全蜕变成了那种对任何事都可以云淡风轻一笑置之的成功男人,或许他本就拥有这种气场,他是天生的王者。而唯一能够让他变回十七八岁毛头小子的也只有她。
“疯子叶,你知道吗,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莫晓芽忽然有些感慨。
“很遗憾,莫晓芽你在我心里依旧是25,别指望会变得年轻。”叶梓枫根本不领情,因为从莫晓芽嘴里准吐不出什么好话,他喝了口咖啡,温度正好,于是将杯子重新放到她面前。
莫晓芽撇撇嘴端着杯子开始发呆。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们是对非常恩爱般配的情侣呢。男人挺拔帅气,女人小巧灵气。虽然从一见面就乐此不疲的处在斗嘴状态,然而男人对女人贴心的举动以及他始终看着女人时满是保护欲的目光,让人羡慕。女人真的很幸福。
“张医生让你来找我的吧。”莫晓芽决定结束没营养的对话。
一提到正事,叶梓枫即刻严肃起来,他原本还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当他看见对面的莫晓芽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忽然觉得很生气。
“为什么放弃角膜移植?五年了你还嫌不够吗。”叶梓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天知道刚接到张医生电话的时候他简直是气炸了,扔下手头的会议疯了似地到处找莫晓芽。
莫晓芽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抬手摘掉脸上巨大的墨镜。确实拥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暗淡没有任何聚焦,失去了光芒的双眸。
“因为我害怕啊。”她无所谓的笑笑,伸手在桌上到处摸着,叶梓枫将咖啡杯递给了她。
“你觉得我丢下一桩几千万的生意跑来找你是在开玩笑吗?在我记忆里从来就没什么会让你害怕。”叶梓枫语气虽带着调侃却也是严肃的。
“对不起叶梓枫,我是真的害怕。”
每当莫晓芽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疯子叶的时候,他知道莫晓芽没有在开玩笑。他不再说话,曾经是情场高手的他栽在了一个莫晓芽手里,更发愁的是面对认真的莫晓芽他永远不懂该怎么应对。
“当我知道自己失明的时候我并没有绝望。我只是想着没关系,莫晓芽,上天要给你更多的磨练,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所以我就一直在想等我的眼睛能够看见了就可以重新去找他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变得很害怕,万一做了角膜移植可是我发现我还是看不见,那么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会绝望。至少现在还没有做手术,那我心里一直都还有希望。”
莫晓芽努力的勾起嘴角,她无时不刻都是微笑着的,高兴的时候或是难过的时候。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就算捧着温暖的咖啡杯,双手却冰凉的很。
“五年来在黑暗中的坚持,唯一的信念就是恢复视力后可以见到他。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手术失败,就像是五年前那场手术一样,我怕我这辈子都会是瞎子。叶梓枫,我真的很害怕。在期望重见光明和害怕再也看不见中反复折磨。”
“未知才最可怕,黑暗真叫人绝望。所以啊,叶梓枫,不要管我了好不好。”莫晓芽此刻的笑容看起来实在糟糕透了。
“莫晓芽,你怎么变得那么懦弱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勇敢吗?当年50%成功率的手术不是也挺过来了吗?为什么这次选择逃避?”尽管不忍,但是叶梓枫知道一时的心软是残忍的,他情绪复杂的看着莫晓芽苍白的脸。
“是啊,50%让我活了下来却变成了瞎子。时间太久了,医生说这次的手术成功率只有20%。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曾经他说我是他的偏差,若是我真的永远成了瞎子,那我就成了他的错误。”五年里她很少提起那个男人,因为忽然有一天她发现那个总让她忍不住傻笑的人现在想想却觉得心酸。
“够了莫晓芽!永远都是他!他走了五年有没有找过你?有没有一通电话一封邮件?他早把你忘了,说不准都跟白琳结婚了!你还在这里念念不忘什么?”叶梓枫压低了声音,却止不住怒气。对莫晓芽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更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嫉妒。
“是啊。我还在这里念念不忘什么。他的人生应该像他计划中的那样吧,完美没有误差。白琳确实是一个精明如他的女人。”她淡笑,平静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沉默。
“对不起,芽。我只是担心你。”我只是不愿再看到你被同一个人折磨,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我只是听到你提起他就会受不了失控。爱一个人要多久?忘记一个人又要用多久?你爱他七年,他忘记你只用了一瞬间;我爱你七年,却始终换不来你的一眼。
叶梓枫无声叹息,他此刻看着莫晓芽的眼神只有苦涩,只是莫晓芽从没发现过。
“你快回去工作吧,分分钟净赚几千万的大少爷,你的损失我可赔不起。”莫晓芽重新戴上墨镜,调皮的朝叶梓枫撇撇嘴,结束不愉快的话题。她不是傻子,都说盲人的耳朵最灵敏,同时她的心也变得特别敏感。
失明前她是十足的粗神经,而失明后她却能够听别人的声音便知道他的心情。
叶梓枫无奈的看了眼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小女人,却被她调皮古怪的表情逗乐了,他总是无法招架莫晓芽,所以就算他对她生气,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莫晓芽,我上辈子不是偷了你的钱就是抢了你的饭,准欠了你。”叶梓枫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噗嗤笑开。他看了眼手机二十几通未接来电,真如莫晓芽说的那样,损失惨重。
“那晚上请我吃饭吧,现在立马滚回去,不送。”莫晓芽慵懒的缩在沙发里,朝叶梓枫摆摆手,一副万分嫌弃的表情。
“晚上等我电话。”
叶梓枫看着莫晓芽固执的脸,想说的话统统咽了回去,丢下一句后起身结了账匆匆离开。
所谓一物降一物,他终于遇上那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也是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