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情深寿 ...
-
果儿吓的脸色苍白,和冯妈互相看了一眼。
邹雪云也听到了。
果然是,车菊月那道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看来,今晚日本人真是血冼文家堡去了。
这动静,实在太大。
听这噼噼啪啪的枪炮声,阪田大概把全北平的兵力,都调到了文家堡。
假如文家堡成了一座空城……
哈哈!
邹雪云一想到日本人全副武装,大半夜的长枪短炮奔到文家堡,结果是放了半天空枪才知道里面空无一人时,阪田会不会气的得了神经病!
但是,邹雪云还不确定,文家堡的老百姓,是不是已经全部转移。
如果他送出的消息没有到达文家堡,那么,这一切,就悲剧了!
邹雪云手心捏着一把汗,那份忧国忧民的心思,又无处诉说,真是急得在地上转来转去,却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邹雪云实在无法,便又爬到床上,把头埋在被子上,只盼着能有人,给他一个确切消息,了一了他这可怜的心思。
可是,战事消息,一般也只能延迟到第二天才能知道。
车菊月作为现场参与者,肯定是有第一手消息资料,但是,他晚上不可能来锣鼓巷!
等了一会,枪声渐渐稀落了。
邹雪云爬起来,揉揉眼睛。
这酒,到底该不该喝呢。该不该庆祝,万一敌人真血冼了文家堡,那他还大喝特喝,就真是罪过了!
“邹哥儿,饭好了。”
果儿推开门,和冯妈一前一后,一人手里端着三四盘菜,放在桌子上,又拿进来半瓶红酒。
“红酒大概喝不醉人,邹哥儿,你今晚就喝红酒吧。”果儿提议。
邹雪云不置可否。
他是实在饿了。
邹雪云拿起筷子,刚要挟菜,床头上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我来接!”
邹雪云生怕果儿接起来,自己先一个箭步窜上去,握住了听筒。
电话那头还没有出声,邹雪云先就哽咽了起来:
“谈爷——!”
他的声音如同孩子,委屈到不行,咽咽幽幽,立刻吓坏了果儿和冯妈。
这孩子,莫非谈爷刚离开北平不过两三天,就又想人家了?
这多亏邹大哥不在北平,若是瞧见了这情形,还不得又骂邹哥儿!
二人赶紧退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谈景琛一听邹雪云这哭声,立刻就有如五雷轰顶!
“别急别急,邹老板,有话好好说,谁欺负你了?”
谈景琛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牙根咬着牙根,他的心嗵嗵嗵急跳着,简直要蹦出胸膛似地!
不知从何时起,他听不得邹雪云这委屈声,只要一碰触,心就疼的万劫不复!
“我……谈爷……我刚刚听到北平城外,枪声像打雷一样,一阵紧似一阵,听声音,好像是文家堡一带,我……谈爷,我好怕呀……”
说到最后,邹雪云直接嚎出声!
这一声一声,直把谈爷揉搓的心碎成无数瓣,这还不算,邹雪云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弄的谈爷全身骨头,都像挫位似地,痛到不能呼息!
“邹老板,你怕什么,日本人现在,还不至于对全民开战吧。所以,你不用担心,等过两天,我把你从北平接出来,到那时,有我护着你,谁敢动你,我谈爷拿出命,也要把对方办了!”
“嘤嘤嘤,谈爷,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计学文,万一计学文,谈爷,我是替计学文担心啊——嘤嘤嘤——”
谈景琛呆了一呆。
“好好好,我马上给计学文打电话,证实一下他安然无恙。”
谈景琛挂了电话,直接将电话打到了计家大院。
幸好,这一次计学文正好在家。
“哦哦哦,姐夫,哪股风把你刮来了?”
谈景琛给他打电话,这还是第一次。
这个谈爷,在他这个小舅子面前,傲骄的很。
“计少爷,说话凭点良心,我下午可是给你打了一下午电话,你根本不在家里。”
“噢噢噢,姐夫,我心怀天下,身负苍生,哪像你,天天卿卿我我有的是时间,我哪敢窝在家里呀,我一步走错,就是步步错哦。”
计学文戏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化不开的笑意,听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谈景琛哼了一声道:
“屁!你还心怀天下?文家堡哪一次战斗,你参加了?哪一次你不都是缩在家里,眼瞅着文家堡让日本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计学文笑出声来。
“姐夫,这就是你不对了,枪子儿不长眼,我哪敢参加那种生死战斗啊,你这不是往火坑里推我么!”
“文家堡啊,有的是能人,根本用不着我这无用书生。上次文家堡之战,哈哈,我还真就忘了给你汇报了,听说文家堡抗日小分队,得到一批进口枪子弹药,用这些枪支弹药,歼灭一千个日本兵,简直是神话一般的传啊哈哈!”
谈景琛也笑了。
这种消息从计学文嘴里说出来,仿佛更加振奋人心似地。
“阪田大佐吃了这哑巴亏,竟然忍了?”谈景琛有点怀疑。
计学文再次哈哈大笑:
“哈哈,姐夫,人算不如天算。阪田心狠手辣,岂能放过文家堡,听说刚才阪田倾巢出动,誓要血冼了文家堡老老少少,谁想到他们荷枪实弹奔到文家堡,文家堡竟然唱了空城计哈哈。北平城有能人哪,居然能传出日本高层情报,这也太拽了!”
“哈哈哈!”
谈景琛听了,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和计学文又闲侃了一阵,谈景琛惦着邹雪云,便挂了计学文电话,又返回来给邹雪云打电话。
原来邹雪云一直在等着,他没敢喝酒,只匆匆吃了点饭。
“邹老板——”
“嗳,谈爷!”
“托邹老板的福,计学文那小子,好的很。除了这个,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好消息,听计学文讲,日本人原本想要今晚雪冼文家堡,结果,却扑了个空。文家堡人去房空,据说是有位高人传出来的消息。真想不到,北平城内,还有这样一个隐藏高手。”
“……”
!!!
邹雪云这一下,泪真就流下来了。
他真想大喊一声。
这是喜极而泣哪。
“邹老板?邹老板?”
半天听不到邹雪云出声,谈景琛便连着叫了两声。
“嗳,谈爷,我在。”
邹雪云抽抽咽咽,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他确实是高兴的。
第一次做这事,他想不到自己办的这么漂亮。
“邹老板,你今晚有点奇怪。”
谈景琛洞若观火,从一开始,就感觉到邹雪云不对劲。
他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想到这,谈景琛那颗心,就硬生生的疼了两下。
“邹老板,你几时过来?”
谈景琛低低声音,有着好听的低徊磁感,邹雪云很认真地想了想。
“给我五天时间好不好,我这家大业大的,光收拾,就的好几天。”
邹雪云虽然想日日守了谈爷,傍着他,赖着他,享受他宠自己的时光,然而,只要一想到搬家各种琐事,乱到无法承受,就心情烦躁,不堪压抑。
“我过去和你收拾。反正你自己来,我又不放心。”
“谈爷,你这才刚回去又来?别人管不了你,但你这样做,让少奶奶情何以堪!我不敢顺着你惯着你了,我怕我大哥抽我。我大哥老骂我破坏你家庭,说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说你们才是一家人……”
“住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讲,让我很心痛!”
谈景琛一着急,声音都变了。
邹雪云啊邹雪云,枉我天天想着你,念着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你吃一点苦,受一点气,你!你!你!
谈景琛在心中恨着,握电话的手有些颤抖,从电话线这端,传到邹雪云那端,咝啦咝啦地响,邹雪云又后悔刚才满嘴跑火车,便压低声音换了一种讨好语气道:
“谈爷,谈爷,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满心满眼里替你着想,又不知怎样才能让你周全了天下。所以我心里着急,谈爷,我再不乱说了。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以后靠谁?!”
谈景琛听了这话,不由眉梢泛上喜色。
邹雪云这一番话,甜到浓的密出汁水,三分真情七分演戏,谈景琛虽然深知他这伎俩,但此刻听在耳中,依然觉得很受用!
邹雪云就这一点好,前一刻让你跌入冰窟,下一秒就能让你上了天堂!
“邹老板,你也别演,也别拿这话腻味我。你这也渐渐长大了,一天比一天岁数大,心眼也多了,翅膀也硬了,大概也向往外面精彩的世界,我这掌心,莫非是放不下你这尊梨园高手了?”
谈景琛说出这话,竟然酸酸地,泪水就蓄满了眼眶,一个人的屋子,想怎么流就怎么流。
泪水,肆意横流!
一个小小的邹雪云,把他的心碾的七零八落,全然没了当初纵横商场,睥睨天下的气场!
也只有在邹雪云跟前,他才变得,常常迷失了本性!
“谈爷,我错了。”
一听谈景琛认真了,当真了,生气了,邹雪云立刻就把心提了起来。
谈景琛没有出声。
邹雪云跺了跺脚。
“谈爷,我不过是掏出心窝子跟谈爷说话,谈爷居然错会了意,想歪了我,我哪里就想飞出谈爷掌心了?我说过,我这一辈子,也别想飞出谈爷这五指山了,那是我自个愿意,我就愿卧在你这五指山,卧一辈子,过一辈子,我只怕谈爷有一天嫌了我,烦了我,谈爷若是不嫌我不烦我,我明天就跟着裴文轩到上海找你去!”
邹雪云语不歇气,恨不得掏出肺腑。
谈爷终于笑了。
“滚!想来就来,拽个裴文轩,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