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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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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夜晚的淮京流光溢彩,从半空中看犹甚。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一阵淡淡的乌木香缠绕在沈晚芸的鼻尖,腰间的温热力量强势彰显着男人的存在感,一时竟让沈晚芸有些头晕目眩。
......
胸腔传来的强烈不适感终于让沈晚芸又认清一个事实——她不止晕船,还晕飞。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沈晚芸努力忽略自身的不舒服,她伸出一只手勾住时文的腰,这样就能分心给对方探情报。
“右后方二十米外三个,左侧一个,全都带袖箭。”
沈晚芸看得心惊,为何追时文的人武功那么厉害,在屋檐上同样如履平地也就算了,还能一边追一边发射袖箭。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时文,一边护着她一边带着这些追兵在屋檐上乱窜,她只是看了两息,便确认时文还有余力,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吊着他们四处乱跑。
得出这个结论,沈晚芸略微放下心来,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在追兵的身上,他们皆是一袭黑衣从头裹到脚,头上戴着黑头巾,一块黑纱蒙住了全脸,除了两个耳朵和眼睛,什么也没有露在外面。
除了他们身手好,站位分工明确,看上去似乎是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的追杀外,沈晚芸什么讯息也没得到。
“这些是什么人?”她心有疑惑,索性直接问出了口。
“坏人。”时文一向言简意赅。
沈晚芸:“......”
“所以你要吊着这群坏人多久?不如找个地方甩掉他们。”沈晚芸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连带着面色也十分不好。
一旁的时文没有搭话,他脑袋微偏,似乎在思考。
“我好晕...”
生理上的难受在安静的环境里会被无限放大,沈晚芸明显有些坚持不住,连勾在时文腰间的整个手腕都在用力。
时文瞬间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僵硬了不少。
“好。”
他回应得很快,沈晚芸瞬间感觉速度又提了不少,但她腰间的大手却突然多增了几分力,如一只铁钳般紧紧箍住她。
一旁的时文目视前方,气从丹田起,脚下也丝毫不放松,他尽量保持走直线,不再像之前那般四处窜动。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身后射出的袖箭数量徒然增多了,一袭白衣的时文本就显眼,带着沈晚芸目标更大,更别提现在还走直线。
“不用迁就我。”沈晚芸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
“铮——”时文挥舞着软剑挽了个剑花,成功砍断一支飞来的箭头。
“抱紧我。”耳边风声呼啸,他的声音却能轻易盖过风声。
沈晚芸沉默一瞬,勾在时文腰间的右手顿了顿,听话的将扭着小猫面具的左手也放上去,这个环抱的姿势让她的脸不得不紧贴在对方的胸口。
“咚咚咚——”一声接一声的心跳声如此清晰有力,在风声和箭矢声的夹杂下,已经彻底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沈晚芸突然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热,但她还来不及扭捏,巨大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仅仅是眨眼睛的功夫,她便感觉自己踩在了实地上,腰间的大手瞬间离开,接着手臂被人用力的握住,时文拉着她在黑夜里穿行。
降落点似乎是一个空旷荒凉的院落,他们沿着石板路左拐右拐,很快眼前便出现一排光亮,隐隐约约有人影提着灯笼走过,这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
身后的追兵已经不再放箭,因为沈晚芸一直被拉着走,她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能凭借脚步声来判断是否还有人跟着。
一开始还有浅浅的行走声,随着他们往灯影处移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现下已经完全听不见,但时文还没有停下,他拉着她的手腕,避开夜巡的家丁护卫和掌灯的婢女,似乎对这所大宅子的地形了然于心,穿越它如无人之境。
很快,他们又穿过了三个亮着灯的厢房小院,来到一处地势宽阔,庭前栽种着一排竹子的大院落前。
沈晚芸沉默的跟着时文,任由对方带着自己走。
身后的追兵似乎完全消失了踪影。
月亮从云彩中露头,明亮的月光均匀的洒在大地上,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流动的黑色。
“等等。”她停下脚步,反握住时文的手腕,手上用力将对方成功拽停。
“你受伤了?”
她举起时文的右手,其接近手肘地方的衣裳被划破了,露出里面新鲜的长条状伤口,鲜血汇成一颗颗小血珠,沿着伤口处不断往外滑落,已经将伤口附近的白色布料打湿一圈。
时文的血液颜色偏暗,在夜色映照下更是像会流动的黑水。
这应该是时文带着她走直线时被身后飞来的袖箭割破的,因为在这之前沈晚芸一直密切关注对方有没有受伤。
“一点擦伤,没事。”时文随意看了一眼右手,话语淡淡。
她看着伤口嘶了一声,柳眉微微皱起,反观伤者本人却仿佛没事人般,除了微微发白的嘴唇,完全没有任何地方有异常。
时文这个锯嘴葫芦,这样长的伤口得有多疼啊,竟然能一路憋着不说,若不是她无意发现,恐怕对方还要带着她好一阵乱窜。
沈晚芸心下叹息,接着月色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一遍,甚至绕着他原地转了一个圈,时文后背挺,身形修长,其他地方的衣裳完整颜色白净,貌似没有其他的伤口。
她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才发现随身带的丝帕不知何时丢失了,手上倒是还拿着个没啥用的面具。
“你不晕了?”时文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口,反而仔细看了看沈晚芸的面色,他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拿一种止晕车的香囊。
“早就不晕了,你有没有随身带着帕子?”沈晚芸回道。
晕飞就如同晕船,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脚踏实地,沈晚芸立马就恢复过来。
“没有,但......”话都没说完,时文脸上就被一个面具盖住,沈晚芸踮起脚尖,仔细给他将面具的绳子系在脑后。
“省的没地方放。”她轻声嘀咕道。
给无处安放的面具找到合适的位置后,沈晚芸腾出双手来,一言不发就开始扒时文的衣裳。
时文:“.....?!”
他想后退一步,但沈晚芸先一步察觉她的意图,紧紧地揪住了他的领口,
“别动。”她语气严肃,时文瞬间束手就擒,仍由她扒掉自己的腰带,扯开外衫揪住纯白柔软的里衣。
“在这里......不好吧。”时文看了看忙着扒他衣服的沈晚芸,有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夜色,面上难得落出纠结的神色,他抿了抿浅粉色的薄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
“撕拉——”
里衣被撕碎的声音和沈晚芸的回答声同时响起。
时文没有再说话,他薄唇紧抿,齿尖微微用力,闭上双眼,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他面前的猎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对方撕破了他的里衣后便停下了动作,时文感觉到右手手肘处有布条缠绕过的触感,他瞬间睁开眼睛。
“找不到能用来包扎止血的帕子,用你的里衣将就一下,这种棉布料吸水性好,用来止血最合适不过。”
沈晚芸头也不抬的忙活,随意解释道。
时文垂眸,自己衣着凌乱,外衫半解,用柔软白色棉布做的里衣被人用蛮力撕走了一块,不规则的形状显得它有些破烂,而被撕下的那一截布条,正安安静静的缠绕在他右手的伤口处。
一些红血珠很快便渗透了一层棉布,沈晚芸垂着脑袋,仔细的将它再缠绕多两层,她右手按压住伤口的近心端,这是女师傅教她的止血法子。
时文一言不发,安静的看着她给自己包扎,尽管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沈晚芸认真的侧颜。
“好了。”沈晚芸进行最后的收尾,利索的给伤口处打好结,女师傅教的法子果然很有用,对方流个不停的血已经明显止住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她抬起眼眸与时文对视,眼神里充满了无辜与好奇。
“没什么。”时文瞬间低头,盯着右手精巧的蝴蝶结看个不停,好在月色朦胧,他通红的双耳才没有暴露在沈晚芸眼前。
“这里是哪里?安全吗?”
沈晚芸看了看周围,硕大的主院没有亮一盏灯,刚刚有事情还不觉得,现在莫名有几分阴森之感。
时文没有说话,他缓缓迈步走过宽敞的院落,径直推开了主院厢房的门,甚至还用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和门前的灯笼。
“夜深了,今夜你在此处暂时歇息一晚罢。”时文退出厢房,看着院子中的沈晚芸道。
......?!
他们不是为了摆脱追兵偷溜进来的吗?
直接登堂入室这也太猖狂了吧?
沈晚芸皱眉,刚想开口询问,提着灯笼的时文这次突然福至心灵。
他说:“无妨,这是我的宅子。”
沈晚芸:“?”
如果此刻有一面铜镜,沈晚芸一定能从自己脸上看见“一言难尽”四个大字。
时文右手轻轻解下脸上的白猫面具,精致出众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显俊美非凡,他细长如玉般的两指捏着面具晃了晃,无辜道:“刚刚我想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