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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白色走廊里,烟味很重。

      许满一出房间,当即掩住口鼻。
      “跟打仗似的。”

      江岩站在林子暮身侧,看似是做了一次深入交流。
      其实不然,不过是两个大男人沉默着抽完了一包烟,然而一个字没说。

      只看见他们两个,许满觉得不用憋着。
      她说,“晓晓不像我,她其实不大记仇,但但凡她心里惦记上了,那多半是真过不去的坎。”

      林子暮丢了烟蒂,用脚尖慢慢碾灭。
      沉默一会,道,“我知道!”

      许满看他一眼,“你既然娶她,那就得护着她,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林子暮垂着头,道,“我知道。”

      江岩一只手搭在林子暮的肩膀上,“进去吧,别让晓晓久等。”

      林子暮迟迟未动。
      “等烟味散了,我再进去,她闻不得这味道。”

      许满说,“真要为她好,你尽早戒了这东西,至少往后大半年都不要碰。”
      江岩暗笑,“妹妹你这也忒狠一点了吧。”

      许满抱着手,“我不觉得,男人就该有魄力,说戒就戒,哪有这么难。”

      江岩说,“那是因为你没碰过。”

      许满则说,“就算碰过,我一样戒的掉。”

      江岩笑,“那也是因为你没真的尝试过,有些东西,一旦沾上,那可是一辈子的瘾。”

      许满抬头,“那等下辈子吧,我投胎做个男人,让你见识见识,我还真有这个本事。”

      江岩笑而不语。

      顾晟倚背靠墙,无意偷听,却因隐在拐角处,无人看见,听见这一番话,嘴角藏了笑。

      待许满远去,才现身出现。

      走廊里只剩林子暮一人,依旧满身烟味。

      顾晟开了窗,一股冷风灌进来。

      林子暮在室内待的久,只穿了鲜亮的白色衬衣,刺骨冷风打在他脸上,像雪地里藏了根刺,一不小心踩住了,生疼。
      他对顾晟说,“晟哥,我以为都过去了。”

      顾晟说,“对你来说过去了,对她而言并没过去。”

      林子暮说,“她其实责怪自己多一点。”

      顾晟道,“吃过亏,才学的乖,只是教训太痛,她受不得,你同样也受不得。”

      林子暮道,“是我粗心大意,没顾好她。”

      顾晟看他一眼,“人都要往前看,她心里有根刺,拔出来的过程她疼,不拔出来,你跟着一起疼。”

      林子暮沉默良久,终缓缓开口,“无论如何,我都陪着她,总会过去的。”

      顾晟盯着窗外的白桦,楼下一团白影。
      看了许久,他说,“假如冬天不冷的话就可以结婚了。”

      林子暮愣神,问,“晟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顾晟道:“没什么?”

      林子暮笑,“晟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的确。”

      ……

      婚宴场地大,但来宾不多,一切从简。

      照箫晓的意思,恨不得吃一餐便饭了事,孕期初始,她嗜睡,吃不了东西,眼看着气色恢复如常,更是不想折腾。

      但来的人都是些还有交往的老同学,和两家一些合作的重要商业合作伙伴。

      饭桌上少不了酒,但来者且是知情人,对新郎也是一再宽容,再加上江岩等人尽职尽责地挡酒,林子暮牵着箫晓一圈转下来,也是安适的很。

      幸而许满穿的是平底鞋,不然站这么久,脚得废掉。

      周周端了一杯果汁递过来,递到她面前,“又不是你结婚,这么拼干嘛?”

      许满低头看一眼周周,“我乐意。”

      “爱喝不喝。”周周将果汁塞到她手里,转身离开了。

      许满想,这小兔崽子,到现在还这么夹生。

      眼见着周周已经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个子随他爹,长相一半一半,有周宝儿的那份精致,也有许骁霖的那份不羁。上回去接他放学,后面跟了几个窃窃私语的小丫头,多半是瞧上这臭小子了。

      而她,到底还没个打算。

      鱼死网破?

      她没必要做到这一地步,也没个天大的由头。

      但这个人,她如今就瞧着不惯。

      旁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唯他一个,形单影只,平静坐于桌前。

      周遭有不少目光打量,他装作不知情。

      其中有一处灼灼目光,源自周氏的二女儿周敏,精明骨干,是一介独立女性的个中楷模,自商界中独领风骚。一件红色v领贴身长裙,带着无数都市丽人的风采,却保留了一丝禁欲的神秘感,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有过两次婚史,也是相当的惹人注目,令人垂涎。

      周敏端起酒杯,径直走向顾晟,避开了不少殷勤目光。
      她贴近顾晟,手肘毫无意识地擦过男人的西装,道,“就你会找地方躲。”

      如此娴熟亲昵的口吻,看起来俨然是闺中密友,远处正观望的个别优质男士此刻心碎,借着喝酒掩饰自己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舍曼悄无声息走到许满身边,跟一只午觉初醒的小猫一样。
      她此刻装扮过于成熟,许满一双眼睛无处安放。今晨还是一个骄傲的黑天鹅公主,到了午后,已经变成一个挠心抓肺的小野猫。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取决于个人喜好,许满不作任何点评,再者,舍曼与她不熟。

      但舍曼过于惹眼,周围男士的目光流连忘返,但舍曼自己毫无知觉。

      舍曼对许满说,“出门之前,我问过他的意见——”

      许满没搭话。

      没换,那便是没意见。

      舍曼一双眼睛紧盯着周敏,问许满,“我和她,谁更性感?”

      许满毫不犹豫,答,“你。”

      舍曼心满意足,笑笑。
      “你爱说实话,我喜欢。”

      许满并不觉得心虚,舍曼看起来性感,而周敏的性感是刻在骨子里的,是历经岁月的倾情流露,两者无法比较。

      舍曼凑近许满的耳朵,轻声开口,“她呀,也就看着正经。”

      许满避开,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场合。”

      舍曼摊开手背,笑道,“我以为小满姐姐和我一样,自己的东西,别人是沾染不得的,尤其是那种脏东西。”

      许满直言不讳道,“首先能成为我的东西,这东西就得自己学会洁身自好,至少在打了我的标签的这段时间——”

      舍曼低声笑,“那,是我太肤浅。”
      “我呢,太年轻,年轻呢,就容易行事冲动。小满姐姐要是有看不惯的地方,千万要装作看不见,不然怕你承受不住。”

      许满对这种恐吓,向来不加理会。
      正瞧喝多了,借口也不用想。

      她出了大厅,去洗手间。

      才过一会,正欲推门出去。

      听见锁门的声音,许满的手重新抽回来,贴着墙,往后退了一步。

      听着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看上他了?”是男人的声音,带着粗嘎而混乱的气息。

      “是。”女人轻蔑的声音刚发出,就被推在隔板上。

      “现在还在想他,嗯?”男人语气明显带着怒意。??
      女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发出一声轻笑,坐到洗手台上,道,“哈,是这个语调,像极了——”

      “乖,再说一遍。”

      许满一阵恶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女人道貌岸然起来,甩男人一百条街。

      周敏平日在公众视野中,一直是一个气质清冷的独身女性,浑身上下写满了非人勿扰。

      外面短暂的骚动之后,很快趋于平静。

      这种场合,再怎么追求刺激,都还要顾忌时间,消失太久,不免惹人怀疑。

      周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见他额上挂着汗珠,嘴角噙着笑意,细长的手指戳上他的额头,道,“这段时间没锻炼?”

      男人低着头,没说话。

      周敏拉扯身上的裙子,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给自己的唇上添了颜色,“出去疯过了?”

      男人刚要揽她的肩,被一记冷眼击退。

      “我说过,当我化妆的时候,别碰我。”

      “嗯。”

      “出去等着,大约还有一两个小时。”

      “是。”

      许满屏住呼吸,正因为眼睛看不见,但听力格外的敏锐,她摸摸自己的脸,滚烫。

      终于安静。

      许满不得不联想舍曼的话,一个正经女人不正经起来,竟是这样一副饿狼的样子。

      女强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否则这种解压的手法一旦被人识破,总不免被人置喙。

      踏出去的时候,许满的腿有点软,毕竟第一次见大场面。

      “满满。”一个男人冲过来抱住许满。

      她不明所以,大吃一惊,刚要说话时,顾晟从对面男士洗手间走了出来。

      顾晟一只手拿着抽纸,一只手凝固在空气中,手背上有水滴滑过。

      许满很快镇定下来,拍拍男人的胸脯,道,“表现不错,你先松手,勒住我了。”

      男人怔了一秒,很快松开。

      顾晟低垂着眼,平静地擦手。

      许满对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现学现卖道,“乖,你先下去,我这里约莫还有一两个小时。”
      这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声音着实有点印象。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男人晃神,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顾晟抬眼,余光瞥向站在许满身边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开口,“你也是,一点不挑。”

      许满拍拍男人的手臂,“你先下去,下去等我。”

      男人这才离开。

      许满一根紧绷的神经刹时松懈下来。
      她捂紧胸口,望着顾晟道,“刺激。”

      顾晟看她一眼,发出一声轻笑,“你还真是——”
      走近,一只手抚在她的脖颈处,干净,没有一丝痕迹。

      许满两只手扯住他的手臂,“我可没这么大精力,再陪你玩一次。”

      “是么?”顾晟的眼眸暗下来,背着光,突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电梯开开合合,许满突然搂紧他的脖子,笑,“没想过你好这口?”

      顾晟看也不看她。

      许满任由他抱着,靠在他胸膛上,“头晕。”头踏踏实实地枕着,真有一丝倦意。

      当整个人砸在床上,她才猛然惊醒,捂着额头稀里糊涂地盯着顾晟。

      他正专心致志低头解自己黑色衬衣上的纽扣。

      许满心里直打鼓,她记得,他是有洁癖的。出一趟国,连洁癖都治好了,他喜欢这种混乱的关系?

      那,是她唐突了。

      但整个人根本不想动,她懒洋洋地躺回去,捂着自己的心脏,非但没有视死如归的心情,带着一丝新奇。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这一晚,同那一晚,忽略细节,没什么差别。

      他拥上她肩膀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僵住了,但动弹不得。

      “我还没准备好。”她一张脸皱成一片,伸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

      他低头,在她发尖嗅嗅,“没味道。”

      她盯着他的眼睛,道,“放屁,我今天早上才洗的头。”

      他凑近,轻轻咬住她的脖子,“文明点。”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

      她后仰着,倒爬。

      他两只手撑在床面上,勾住她的腰,重新将人拖到面前来。

      她尽量镇定,对自己说,输人不输阵。
      对他说,“今天不行,我累了,改天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我对你的兴致,仅限今天。”

      她朝他脸上“呸”了一口,说,“变态。”

      室内灯光明亮,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简直惊心动魄,一个成年男人的体格类比一只巨型大狗,比曼曼压在她身上还要沉。

      她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他看了她一眼,翻身离开。

      她在心里念叨,谢天谢地,躲过一劫。

      只一刹,室内一片漆黑。

      几乎第一时间,她惊坐起来,可惜不等下地,就被一双手揽抱回来。

      “你很执着。”她双手双脚并用,踢打他。

      “你太紧张,放松一点。”他咬她的耳朵,她的唇,麻酥酥的,她的身体跟打颤的弹簧一样,已经脱离本体。

      “顾晟——”她尖叫一声,头磕到床头。

      “嗯,我在。”他俯身吻她的脸颊,一只手挡住她的头,一只手将她两只手举高。

      她的头撞在他坚实的手掌上,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感官却在逐渐苏醒过来,将她从无边无际的宇宙拉扯回来。

      汗水交织在一起,融合,滴往她的心口。

      像一颗滚烫的火球,将她融化。

      但她的身体是一团雪,是冰凉,是火热,火在雪里滚着,一团雪,一团火,将她作弄的一片糊涂。

      ……
      直至清晨,有人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她钻进被子,仿若一只冬眠不醒的熊。

      “小满。”有人叫她的乳名。

      许满意识朦胧,强忍睡意,撑着坐起来。

      一条浴巾砸在她的头上,将人笼罩其中。

      在一条浴巾狭小的空间中,许满终于摸清事实,呼了无数口不怎么新鲜的空气之后,才从浴巾里冒了头。

      顾晟身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面朝着她。

      一时无言。

      许满极力组织措辞,却听他道,“我们在这方面的配合着实不错,只是你昨晚来了姨妈,没能尽兴。”

      如此一本正经地撇清关系,许满心里一团火烧了起来。

      她裹着浴巾,将被子拉开,一片狼籍的床单上到处都是梅花的残红。

      顾晟兀自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品尝一口。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种床事,你是第一次体验吧。”

      许满努力平复混乱的头脑,记起某一日他曾撞见过她从唐桉的酒店房间出来,自然不会相信,但事实摆在这里,她只能尽力将损失降到最小。

      “但做到最后一步的,是我跟你。”

      顾晟抬眼,道,“所以?”

      许满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我没打算玩一玩了事。”

      顾晟放下红酒杯,站起来,冰凉的手贴上她的肩头,“原来你这么保守?”

      许满仰头,搂住他的脖子,轻笑一声,“没你保守,要不然那晚就该要了我的。”

      “早要,晚要,都一样。”顾晟的手扯住浴巾一角,稍一用力,浴巾完全滑落。

      他环抱着手,眼睛里未带一丝欲念,手指落在她的心口,戳了戳,突然贴近她的耳朵,道,“难为你了,一直为我留着。”

      许满一时僵住,反应过来,很快说,“应该的应该的,谁叫我一直惦记着顾家小太子妃的位置。做人嘛,就应该有底线。”
      “对吧,晟哥?”

      “有觉悟。”他发出细微的一声笑,拇指印在她脖颈处摩挲。

      “痒。”她仰着头,笑容娇憨,问“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明天?”他抚上她的脸庞。

      她侧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干嘛明天,就今天。”

      他的手有片刻停顿,加重了力道。
      “怕我跑了?”

      许满讪笑两声,“怎么会?晟哥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不是我说,照你这种性格,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嫁给你,嫁过来不就是伺候一大爷,犯得着吗,我理解你想结婚的心情,但耽误了人家女孩,你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吗?”他一字一顿,刻意放慢了语调。

      “晟哥,不带这么揭人家短的,人家那还不是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顾晟低头看她一眼,“说人话。”

      许满忽然搂紧他的腰,久违地撒个娇,“晟哥,我冷。”

      难得他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任由她自己圈在他怀抱里取暖。

      “难怪别人说,抱男人比抱狗要舒服得多。”

      顾晟闻声,将怀里的人一把拨开。
      “那你还是抱你的狗去吧。”

      “别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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