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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消失 ...


  •   清晨起来,雪衣因为穿不惯这里下摆长长的纱裙,向优思娜要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那是一身普通的T恤和长裤,衣服并不怎么破,只是被河水打湿,优思娜洗过晾干后,就收在了随身的箱子里。
      流浪艺伎、云游诗人之类的信奉的大多是真善之女神沙卡莲达,优思娜也是如此。究其原因,当归咎于各国所尊崇的神并不统一。三殿是骨狄亚最古老的三大神教,却因为各种原因,各自为政,甚或互相攻击。自由之都是和平的,然而在自由之都以外,就没有那么平静了。随着不同宗教集团的明争暗斗,一些国家的人信奉太阳神,便视黑暗神为异端;而以崇拜黑暗神为主的国家,就排斥代表光辉的太阳神。所以很多时候,作为折中的雨神沙卡莲达,就成为了到处流浪的旅人的守护者。
      传说沙卡莲达是黑暗神的姊妹,也是太阳神的义女。
      优思娜领着雪衣去了位于自由之都中部的沙卡莲达神殿。她们遇见的是一位很有些年岁的神官,头发已经发白,额头有赤红的一点,像是朱砂的刻印,而且看上去慈眉善目,给人睿智和可靠的感觉。至于哪里可靠啦,雪衣说不上来。人们生病去看医生的时候,大多数不也喜欢找年纪大一点、看起来经验丰富一些的么?
      “神官。”优思娜上前恭敬地行拜礼。
      年老的神官露出职业性、但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善女。”
      雪衣也学着优思娜的样子向老神官行了拜礼。优思娜跟神官将她的事简要地说明了一遍。
      “能回去么?”雪衣紧张地问,心脏“噗、噗”的,像是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是那个名为‘地’的世界啊。要想连接此世和彼世,从这里出去,或者由那里回来,须得等到一个双月之夜,月亮的力量得到空前涨满,引起时空的扭曲。前次的双月之夜是在半个月前,而据你所说来到这里不过两三天的时间,真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要想等下次,还有差不多30天的时间,须由精通时空之法的神官颂念咒语,指引过界。然而,现在会这种咒法的人越来越少,这殿中怕是没有一人了。而且,这时空之术很容易受外界原因的干扰,难以保证能够准确无误地送回目的地。”
      “但,还是可以的吧?”
      神官顿了顿,仔细地看着雪衣墨一样漆黑的眼睛,似乎在考虑某个艰难的问题:“如果……嗯……原则上是可以。”
      可以,就是还有办法可想,这不茨为一个好消息。雪衣想了想,又问:“那么,您能够知道,水荷……我的姐姐怎样了么?她还活着吗?是不是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你血缘上的姐姐?”
      “是的。我的孪生姐姐。”
      神官让优思娜去神殿中央的井边取来一些水。他粗糙而干瘪的手指滑过雪衣的细滑的手,雪衣没有感觉到有刀片从那里划过,只是指尖绽开细微的伤口流下一滴血来。血珠落入水中,神官念念有词,只见那血像是有灵性的一般,朝着边沿的方向泳动。
      神官看了看,将水连同血珠洒在脚边的花坛里,神色很安然,他告诉雪衣:“与你血缘之人,当在这个世上。如果她死了,血珠会直接沉下;如若她还在原来的世界,血珠则会消失。据你所说,你们当时是那样的接近,确实很有可能也掉入了同一个时空的罅隙。只是现今到底会在哪里,凭这样的法术还是很难确定的。”
      “谢谢。只要知道她还活着……”
      两人行拜礼道谢着正要离开,神官看着雪衣,眨了一下眼睛,原本不太明亮的眼眉显得更加细长:“这个……我提一下建议。”
      “您说。”雪衣立刻用亮晶晶的充满希望的眼睛看他。
      年老的神官柔和地微笑,因为太过温柔,这样的笑反而显得不太真实:“平时还是穿回这里的服装吧,就算是不太习惯。在自由之都还算是比较平和,但世界之大,怎样的人都会有的。有些人还是会对所谓的异类采取偏激的行为,甚至听说有以狩猎异世界的人为乐趣的存在。”
      不是吧?因为自由之都还比较像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忘记了在这里的大部分地方其实还处于君主制,跟宽容的自由之都的风气相比,绝对是专制又残忍,听闻在更北面的蛮荒之地,甚至还有着以食人为传统的部族。
      错了。不是“法”治,自由之都其实是“神”治,因为宗教而游离于皇权和政治之外。

      随着两个娉婷的身影缓缓离去,一个穿着属于神官的绛青色袍子的人从神殿石柱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的额头也有一点朱红,只是形状跟老者不太一样,前者如果相似于花,他的就比较像是叶,一手还捧着一本灰黑色封面的厚重的神的律法书。他用属于“窃听者”的年轻而欢快的声音说:“优卡大祭司,您又在做神官做的事了么?”
      “偶尔听听下面的声音也是有好处的。”年老的神官回首朝他施以微笑,那绝对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的笑容,“我见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年轻的神官露出一丝惊讶:“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是……”
      清清的风声,带着阿布洛河的水气,一阵阵,淹没了说话的声音。

      回到歌舞团的营地,优思娜就收起了雪衣身上的衣服,为她换上一条由自己从前的衣服改制而成的蓝底碎花的长纱裙。原来的衣服被重新放回帐篷的帷幔下的一个木制箱子。
      雪衣问:“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不惊讶吗?”如果换作是她,一定感觉好奇的不得了。
      优思娜轻轻地抚摸着她短而直的秀发,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小的时侯就听母亲说过,传说我们的世界同另一个世界是一体双生的,犹如天上的两个月亮。那是骨狄亚流传最广的传说,几乎所有的大人都会把它像故事一样将给孩子们听,而孩子们长大以后又会讲给他们的孩子听。传说有时候会有发音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又突然地消失;有时他们出现就不再回去,只要饮下阿布洛河的河水,就不可思议地听懂了我们的语言;还有时候是这里的人,忽然失去了踪影,大家都说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故事,因为身边从来没有人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见过来自另一分世界的人,没有想到……这一定是神的奇迹。”
      雪衣听着,有些目瞪口呆。穿越也流行?穿着穿着就习惯了?敢情传闻中神秘消失的人口大部分都到这里来了?而且,圣河阿布洛的河水居然还有这样的妙用!看起来一开始优思娜给她喝的也一定是那河里的水。不知道喝多了会不会有害处,如果带回去一些是不是对学习外语也有用呀?
      “那边啊……”
      我消失了,会不会有人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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