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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嫁祸楚留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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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这一日清晨,四处前来赶集的乡民正自挑担,提篮,纷纷赶来集市,突然间东北角上隐隐响起了马蹄。蹄声渐近,竟然是大队人马,少说也有十几来骑,蹄声奔腾,乘者纵马疾驰。众人相顾说道:“多半是官军到了。”
有的说道:“快让开些,官兵马匹冲来,踢翻担子,那也罢了,便踩死了你也是活该不是呢?”
猛听得蹄声之中夹杂着阵阵唿哨,过不多时,唿哨东呼西应,竟然四面八方都哨声,似乎将整个集市围住一般!众人骇然失色,有些见识较多之人,不免心中嘀咕“莫是强盗!”
马蹄声近了,乡民们见到前者身着红灰色官服,头戴四方官帽。腰间一把长刀,而后面的坐骑上,全是一身灰色官服,很快来到集市中心一杂货铺停下。
杂货铺中一名伙计伸了舌头,道:“老哥们,你们来了。”
只见这掌柜脸色苍白,举起了一只发抖的肥手,伤势要往伙计头顶拍落,喝道:“说话不过脑子,什么老哥不老哥,这些是官爷们来了。”
刚说到此处,口虽张开着,却没了声音,只见集市坐骑都到了,红官服瞧着掌柜一眼,道:“大伙儿各站原处,动一下子的,可别怪刀不生眼睛呀!”
嘴里吆喝着,马蹄拍打在青石板上,铮铮直响,令人心惊肉跳。
蹄声末歇,另一边的三匹马冲来,马上官员一色灰衣,四方帽,缓慢走到红官服的男子身边走来。
红色官服男人就是赫赫有名捕快莫言。
瞧着掌柜与伙计喝道:“乖乖不要动,就没事,爱吃刀面的就出来!”
杂货伙计嘿的一声笑道:“刀面有何滋味。”
这伙计贫嘴贫舌,想要说句话,岂知一句话没完,马上一名衙役马鞭挥出,甩进柜台,勾着那伙计脖颈,顺手一带。
“砰!”的一声。
将他重重摔在街上,那衙役的坐骑一股劲儿向前驰去,将那伙计拖着而行。后边一匹马赶上来,前蹄踩落,那伙计哀号一声,眼见不活了。
旁人见到这伙人如此凶横哪有人敢动弹?
有的本想去上门板,这时双脚便如钉牢在地上一般,只是全身发抖,要他当真丝毫不动,却也干不了。
离杂货铺五六间门面处有家烧饼油条店,油锅中热油滋滋炸响,铁丝架上搁着数根油条。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弯着腰,将面粉捏成一个个小球,又将小球压成圆圆的一片,对眼前惊心动魄的惨事竟如视而不见。
他在面饼上洒些葱花,对角一摺,捏上了边,在一支黄砂碗中抓些芝麻,洒在饼上,然后用铁钳挟起,放入烘炉之中。
这时四下里唿哨声均已止歇,马匹也不再行走,一个数百人的市集上鸦雀无声,就是啼哭的小儿,也给父母按住了嘴巴,不令发出半点声音。各人凝气屏息之中,只听得一个人喀、喀、喀的皮靴之声,从西边沿着大街响将过来。
这人走得甚慢,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便如踏在每个人心头之上。脚步声渐渐近来,空中太阳将一个长长的人影映在大街之上,随着脚步声慢慢逼近。街上人人都似吓得呆了,只有那卖饼老者仍在做他的烧饼。皮靴声响到烧饼铺外忽而停住,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卖饼老者,突然间嘿嘿嘿的冷笑三声。
卖饼老者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面前那人身材极高,一张脸孔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满是疙瘩。卖饼老者道:“官爷,买饼么?一文钱一个。”
拿起铁钳,从烘炉中挟了个热烘烘的烧饼出来,放在白木板上。那高个儿衙役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拿来!”
伸出左手来。
那老者眯着眼睛道:“是!”
拿起那个新焙的烧饼,放在他掌中。
那高个儿双眉竖起,大声怒道:“到这当儿,你还在消遣大爷!”
将烧饼劈面向老者掷去。卖饼老者缓缓将头一侧,烧饼从他脸畔擦过,拍的一声响,落在路边的一条泥沟之旁。
高个儿掷出烧饼,随即从腰间钢刀,刀刃映着阳光,蓝印印地寒气逼人,说道:“到这时候还不拿出来?姓吴的,你到底识不识时务?”
卖饼老者道:“官爷认错人啦,老汉姓王。卖饼王老汉,这集上人人认得。”
高个儿衙役冷笑道:“我们早查得清清楚楚,你乔装改扮,躲得了一年半载,可躲不得一辈子。”
卖饼老者眯着眼睛,瞧着莫言,慢条斯理的说道:“素闻莫大捕头在江湖上,人人都是翘起大拇指,怎么派出来的小喽罗,却向卖烧饼的穷老汉打起主意来啦?”
他说话似乎有气无力,这几句话却说得清清楚楚。
高个衙役怒喝:“吴离,你是不交出来的啦?”
卖饼老者脸色微变,左颊上的肌肉牵动了几下,随即又是一副懒洋洋人的神气,说道:“你既知道吴某的名字,对我仍然这般无礼,未免太大胆了些罢?”
那高个儿衙役骂道:“你老子胆大胆小,你到今天才知吗?”
钢刀一起,一招‘手到擒来’,疾向吴离左肩砍落。
吴离向右略闪,高个儿钢刀落空,左腕随即内翻,钢刀拖回,便向吴离后心砍到。吴离矮身避开,跟着右足踢出,却是踢在那座炭火烧得正旺的烘炉之上。满炉红炭斗地向那高个儿身上飞去,同时一镬炸油条的熟油也猛向他头顶浇落。
那高个儿吃了一惊,急忙后跃,避开了红炭,却避不开满镬热油,“啊哟”一声,满锅热油已泼在他双腿之上,只痛得他哇哇怪叫。
吴离双足力登,冲天跃起,已纵到了对面屋顶,手中兀自抓着那把烤烧饼的铁钳。猛地里青光闪动,一柄单刀迎头劈来,吴道通举铁钳挡去,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
他那铁钳虽是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其实乃纯钢所铸,竟将单刀挡了回去,便在此时,左侧一根□□、右侧双刀同时攻到。原来四周屋顶上都已布满了人。
吴离‘哼’了一声,叫道:“好不要脸,以多取胜吗?”
身形一长,双手分执铁钳两股,左挡□□,右架双刀,竟将铁钳拆了开来,变成了一对判官笔。原来他这烤烧饼的铁钳,是一对判官笔所合成。
吴离双笔使开,招招取人穴道,以一敌三,仍然占到上风。他一声猛喝:“着!”使□□的“啊”的一声,左腿中笔,骨溜溜的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西北角屋面上站着一名老者,双手叉在腰间,冷冷的瞧着三人相斗。
白光闪动之中,使单刀的忽被吴离右脚踹中,一个筋斗翻落街中。那使双刀的怯意陡生,两把刀使得如同一团雪花相似,护在身前,只守不攻。
那老者慢慢踱步过来,越走越近,右手食指陡地戳出,迳取吴离左眼。这一招迅捷无比,吴离急忙回笔打他手指。那老者手指略歪,避过铁笔,改戳他咽喉。吴离笔势已老,无法变招,只得退了一步。
那老者跟着上前一步,右手又是一指伸出,点向他小腹。吴离右手反转,砸向敌人头顶。那老者向前直冲,几欲扑入吴离的怀里,便这么一冲,已将他一笔避过,同时双手齐出,向他胸口抓去。
吴离大惊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被他抓下一长条衣服。吴离百忙中也不及察看是否已经受伤,双臂合拢,倒转兵器,兵器向那老者两边太阳穴中砸去。
那老者不闪不架,又是向前一冲,双掌扎扎实实的击在对方胸口。喀喇喇的一声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吴离从屋顶上一交翻跌了下去。
那高个儿两条大腿被热油炙得全是火泡,早在暴跳如雷,只是双腿受了重伤,无法纵上屋顶和敌人拚命,又知那老者高傲自负,他既已出手,就不喜旁人来相助,是以只仰着脖子,观看二人相斗。
眼见吴离从屋顶摔下,那高个儿衙役大喜,急跃而前,钢刀砍落,刺入吴离的肚腹。他得意之极,仰起头纵声长笑。
莫言急叫:“留下活口!”
但终于慢了一步,钢刀已然入腹。
突然间那高个儿大叫:“啊……”
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只见他胸口插了两支兵器,自前胸直至后背,鲜血从四个伤口中直涌出来,身子幌了几幌,便即摔倒。吴离临死时奋力一击,那高个儿猝不入防,竟被兵器插中要害。伙伴忙伸手扶起,却已气绝。
莫言不去理会那衙役的生死,嘴角边露出鄙夷之色,抓起吴离的身子,见也已停了呼吸。他眉头微皱,喝道:“剥了他衣服,细细搜查。”
四名下属应道:“是!”立即剥去吴离的衣衫。只见他背上长衣之下负着一个包裹。两名黑衣汉子迅速打开包裹,但见包中有包,当即挟手攫过,捏了一捏,怒道:“骗人的玩意,不用看了!快到屋里搜去。”
十余名衙役应声入内。烧饼店前后不过两间房,十几人挤在里面,乒乒乓乓、呛啷呛啷,店里的碗碟、床板、桌椅、衣物一件件给摔了出来。
莫言只是叫道:“细细的搜,什地方都别漏过了!”
闹了半天,已黑沉沉地难以见物,众汉子点起火把,将烧饼店墙壁、灶头也都拆烂了。呛啷一声响,一只瓦缸摔入了街心,跌成碎片,缸中面粉四散得满地都是。
暮霭苍茫中,一只污秽的小手从街角边偷偷伸过来,抓起水沟旁那烧饼,慢慢缩手。
当莫言回到衙门,县令张中通叫来莫言,莫言走进来,见到洛阳首富郭宇胜坐立不安,表情实属痛苦。
莫言说道:“郭员外,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郭宇胜摇头说道:“昨夜府中来了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县令张中通问道。
郭宇胜说道:“是的,贼人楚留香夜闯府中遭踏小女呀!”
莫言一怔,忙问道:“郭员外,岂知贼人便是楚留香呢?”
郭宇胜将昨夜那纸条递到莫言眼前,后者接过一看,确实是楚留香署名,莫言看完将纸条递到县令张中通,后者接过一看,一掌拍在桌上,道:“好个楚留香,竟然做出卑劣之事,本县令饶你不得。”
“大人,此事恐怕有蹊跷之处呀!楚留香虽是风流,可不下流呀!”莫言瞧着张中通说道。
张中通捋着自己下巴胡须,道:“哼!你怎知楚留香不会呢?莫捕头,缉拿楚留香归案,本县令要挑断楚留香手脚筋!”
一旁的郭宇胜说道:“凭县老爷做主,我回府中静候佳音了。”
“好说,好说!”张中通说道。
莫言摇了摇头,张中通送走郭宇胜转身瞧着莫言一眼,便坐在那里,说道:“莫大捕头,你为何在此,还不去缉拿楚留香呢?”
莫言无奈之下,带着衙役走到洛阳城内寻着楚留香的踪迹。
且说楚留香船上,五人在船梢,突然上官无极走到船梢,楚留香以为她毒性散去,可是他一瞬间感觉上官无极双目呆滞。
胡铁花上前一步,道:“无极姑娘,你没事了。”
“小心!”楚留香喝道。
那时慢这时快,二字话音落下,上官无极拔出匕首袭来,胡铁花侧身一避,避开上官无极袭来的匕首,她本不是袭胡铁花而是袭击楚留香,当匕首到达楚留香眼前时,身后三个红颜知己一怔!
楚留香手中的扇子一挡,挡开袭来的匕首。
二人斗了起来……
宋甜儿,李红袖,苏蓉蓉三个人躲在胡铁花身后。
苏蓉蓉突然想到胡铁花也是如此,便瞧着楚留香一眼,道:“楚大哥,无极姐姐是中了邪术,当初与胡大哥一般!”
“蓉蓉就是蓉蓉,你楚大哥知晓如何了!”楚留香边守着上官无极袭来的招式说道。
楚留香微微一笑,咬破自己手指,他那弹指神功将手指上的血弹出,正中在上官无极额头。顿时,上官无极全身一软,手中的匕首落在船梢竖立着。
楚留香上前抱住上官无极,抱起走到屋内放入床上,四人跟随到屋里。
片刻后,上官无极醒来,一一瞧着眼前的五人,道:“楚大哥,我是怎么了?你们这是……”
“还说呢?不是蓉蓉姐想到你中了邪术,要杀楚大哥呢?”宋甜儿说道。
上官无极听后,低头不语!
楚留香微笑道:“现在没事了,你楚大哥身上可是无一点伤痕!”
“都怪那扶桑忍者!”胡铁花说道。
楚留香站了起来,手搓着鼻子,道:“昭明太子,未必太卑鄙了吧!”
胡铁花走到楚留香面前,道:“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呀!”
“老臭虫,老臭虫…”
船外有人叫喊着,屋内的数人听到,都笑眯眯走出来。
船梢上站着此人便是楚留香好友姬冰雁,见数人来到跟前,笑道:“老臭虫,你又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楚留香瞧着姬冰雁问道。
姬冰雁坐在那里,胡铁花走到他面前,道:“什么麻烦呀!你倒是说呀!非要急死我们呀!”
“老臭虫身边有这些女子,为何还要半夜去采花呢?”姬冰雁指着身边四女子的说道。
楚留香一怔,手搓着鼻子。
宋甜儿,苏蓉蓉与李红袖三人同时“啊!”的一声,生气的侧过面目不再看着楚留香,而上官无极双眸盯着楚留香。
胡铁花走到他面前,道:“老臭虫,真没想到,你既然是这种人。”
“我,我…”楚留香吞吞吐吐说道。
说完瞧着身边的四女人,可四个女人不理会他。
楚留香来到姬冰雁身边,说道:“大公鸡,此消息何以为真!”
姬冰雁瞧着楚留香的说道:“洛阳城已传出消息,莫言带着衙役寻你踪迹呢?此事岂可有假!”
楚留香说道:“此事必是栽赃嫁祸楚某!”
胡铁花道:“那未必,也许是你所为,不承认罢了!”
楚留香瞧着胡铁花一眼,道:“你这么不信老朋友我吗?”
胡铁花说道:“风流倜傥的盗帅楚留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我信!”苏蓉蓉突然说道。
楚留香点头“嗯!”的一声!
“是呀!我也相信楚大哥不会那么做的!”一旁的上官无极说道。
楚留香再次那动作,点头“嗯!”的一声。
宋甜儿与李红袖二人同点头。
姬冰雁与胡铁花二人互视一眼,笑了起来,前者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愿闻其详!”楚留香说道。
姬冰雁起身走到楚留香面前,道:“宫中之事,江湖中人都压在你身上,现在又出现采花贼一事,岂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楚留香搓鼻子想了一会,说道:“你言下之意,就是昭明太子想楚某分心不成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姬冰雁说道。
楚留香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
胡铁花说道:“老臭虫,你想到什么,说呀!”
数人瞧着楚留香,后者转身来到苏蓉蓉面前,道:“蓉蓉,昨天采回的情花,放在何处呢?”
“在屋里呢?”
苏蓉蓉说完走进船内屋里。
李红袖走到楚留香面前,道:“楚大哥,此时要情花,所为何用?”
“自有用处?”楚留香微微一笑的说道。
说完哈哈大笑走进屋里,船梢上数人不解,互视一眼后,跟着走进屋里,只见楚留香手中接过苏蓉蓉递过来的情花,他鼻子一闻,却闻不到味道。数人此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胡铁花突然问道:“老臭虫,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
楚留香看着他,微微一笑的说道:“这情花是有毒的,只要有人碰到此花,就会中情花之毒!”
“然后呢?”姬冰雁问道。
楚留香说道:“然后我们一行人就去皇宫里,与昭明一见高下,看看那扶桑人功夫如何?”
楚留香身边的数人不知他要情花做什么?可楚留香也并未多做解释!
苏蓉蓉手指算数着,突然说道:“楚大哥,离七月十五只有五天了。”
“我定要为亚男报仇!”胡铁花咬牙切齿的说道。
手握成拳头,骨头发出‘咯咯’作响!
楚留香说道:“老酒鬼放心吧!我也会为高亚男报仇的。不过现在我们要去洛阳城,看看那采花贼。”
上官无极说道:“楚大哥,你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对呀!”宋甜儿说道。
那二女子也是点头。
“既然说我是采花贼,那我也要去瞧瞧是哪家闺女吧!”
姬冰雁说道:“洛阳城郭府!”
夜里,洛阳城郭府灯光通明…
盗帅楚留香,踏月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