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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有身莫犯飞龙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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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兰只觉得长孙昱的自信心来得莫名奇妙,原本想要继续装傻的她,不得不露出利爪。
她凑近长孙昱,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叫你声姑姑是尊重,也是嫌弃。难道你看不出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亲事吗?纵然你有千般好,在我心里都不及莫须有的人。我身单力薄,你一个女子难道不也在蚍蜉撼树?还是说我对你重要到要死缠烂打?你这么做不怕丢了你宗室的脸面吗?”
长孙昱明明不是以女子身份找贾兰合作,也不是因为亲事接近贾兰,他只是以明主身份求才而已。
但贾兰知道他的弱点在哪,故意往这方面引惹怒长孙昱,每句话都在提醒长孙昱女子的身份。
长孙昱的尊严和颜面哪容她如此挑衅,气极反笑:“好,贾兰你真是好得很,那我就看你自己能翻出什么风浪?”
说罢,便甩袖而去。
贾兰看着他和忠叔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谁要和这样的变态合作,说什么交易,他都没提他能给的好处,只给她下命令,上位者的思想太严重,典型的王子病。
而且他的身份背景也是个坑,只威逼连利诱都没有,几句话就想拉她往里跳,当她傻吗?
贾兰躲到午饭时,溜到贾珠那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混了顿饭,又赖着不走请教学问,让贾珠惊喜连连,教得身心愉悦。
贾珠大病初愈精神不济,没让贾兰混到晚饭,贾兰只能回自家院子里吃了。
“你跑哪野去了?越发没规矩了。”
刚踏进院里的正房门,就被李纨揪个正着。
贾兰急忙笑着请罪:“娘,孩儿错了,不该丢下你一个人面对凶神恶煞的祖母。”
李纨绷着的脸破功,伸手就要拧贾兰的耳朵:“长辈是你能编排的?”
贾兰知道她口是心非,装可怜道:“娘,我快饿死了,能不能让我吃饱再骂?”
李纨脸上立刻露出心疼之意,吩咐素云去取饭,温柔地轻抚着贾兰的脸说道:“躲外面一天了,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平时的伶俐劲儿哪去了,不会找点东西垫垫吗?”
贾兰怕她担心,忙把自己去贾珠那混饭的事说了,李纨松了口气,拿食指点了下贾兰的额头道:“就你鬼灵精,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
贾兰觉得有必要和李纨打下预防针,便把自己和贾珠商量去扬州游学的事也告诉李纨。
李纨听完不由呆愣住了:“要去扬州那么远?”
“我也想过让父亲去外祖家里读书,但是离得近了,祖母肯定会让父亲住家里,白天坐马车去外祖府上,和在家读区别不大。所以我才想到了扬州,姑爷爷之前是兰台大夫,兰台大夫不是谁都能当的,为人品性肯定正直不阿,又简在帝心封了巡盐御史,爹爹若得他教导指点,肯定获益良多。”
贾兰灌了一杯热茶,将个中因由细细分辩。
李纨秀眉微皱:“你祖母向来不喜欢你姑祖母,肯定不会同意。”
贾兰轻哼道:“她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管家权老祖宗收了,老祖宗可是想姑祖母想得紧,再说祖父对父亲甚为严苛,父亲不待在跟前就骂不到,老祖宗没有不应的道理,老祖宗可不像有些人目光短浅,总想着掌控别人。”
李纨还想再说些什么,素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回禀道:“大厨房那边今日少给了一份,听说是太太那里吩咐的。”
李纨点了点头,吩咐摆饭,两人吃一人份的饭菜也没吃完,赏给了下面的人。
贾兰躺到暖炕上,拍了拍肚皮,眼皮有些打架。
李纨把他拉起来漱了口,又灌了杯消食茶,才放他躺好。
“娘,我明日装病不去请安了。”
贾兰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浑浑噩噩地说道。
他没有听清李纨回了什么,便睡了过去。
贾珠在贾政的书房又住了半月,才挪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人被老太太送还了王夫人,第二日,王夫人便把人赶出了府,还给了封口费。
这个结果让贾兰很不满意。
但是她装病了大半月,得知结果后已经晚了。
在她看来,最不济贾母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可人送给贾政做妾。
只是贾珠转危为安,如今的四大家族王家最为鼎盛,贾母收了管家权,自然不会再下王夫人面子。
下月初六黄道吉日,贾琏要娶王熙凤入府了,贾兰便知荣国府这边的事没传到王府,不然以王熙凤的性子还不闹翻天,趁机讨要好处。
可惜贾兰年纪太小,操纵不了府外的言论,也没有可用忠心之人散布消息。
更令贾兰气闷的是,大房真懦弱窝囊到了极点,她为他们铺好了路,他们竟然不好好利用,贾母把贾琏的新房放在了更偏的梨香院,他们吱都不敢吱声,枉费了她的好心。
这次的事也让贾兰深刻地意识到了荣国府的权利格局和人性弱点。
“那是宿主不肯好好利用本系统,只要宿主按我的套路,很快就能走向人生巅峰。”
系统趁机不遗余力地推销他自己,谁让贾兰总当它不存在呢。
贾兰翻着手里的书,淡然地回道:“我前世看过很多系统文,从没见过哪个系统自己主动收集东西,而且我去祖父书房看过那些珍本,数目根本达不到你说的兑换点,所以你到底收集了什么?你真的是宝物收集系统吗?还有我服用的那枚丹药,以我拥用的兑换点根本兑换不了吧?”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贾兰也没有追问。
反正不到万非得已,她绝不会依靠系统,就像她目前不会和长孙昱做交易一样。
她手里没有任何的资本和对方谈条件,只会成为对方的棋子。
贾珠一进书房,就见自家儿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着本《神仙传》信手胡翻。
贾兰穿着大红洒金的缎子长袄,鹿皮小棉靴荡来荡去,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润的婴儿肥让他显得有几分可爱。
只是那张斯文秀雅的脸上露出的冷笑,竟让贾珠看出了浪荡公子哥的风流气质。
贾兰见贾珠满脸疑惑的表情,合上书跳下椅子,跑到贾珠面前扯了扯他的皮袍问:“爹爹今日要读几个时辰的书?”
贾珠注意力被转移,伸手抚了抚贾兰的头顶:“与往日一样。”
“怎可与往日一样?”贾兰皱起眉头,“老祖宗都说让爹爹注意身子,爹爹不听老祖宗的话,我要去和老祖宗说。”
贾珠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你还要管为父不曾?”
贾兰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我有鸡毛,当然要当令箭使了。”
贾珠自然又是一番说教,解释了鸡毛令箭的典故。
父子娱乐过后,贾兰便开始提及正事:“爹爹何时去和老祖宗说扬州游学的事?”
贾珠翻开字岾端坐开始练字,悠然回道:“天寒地冻,忠叔说运河易结冰,不宜南下。”
贾兰顿时心生警惕 :“忠叔?哪个忠叔?”
贾珠认真感叹道:“长孙小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是个忠心护主的!”
贾兰只觉头顶轰然响起炸雷,忍不住提高声音质问:“所以呢?爹爹已经和什么劳什子殿下结交了?”
贾珠停下笔疑惑地看向他:“我知道你对他有些偏见。只是他并无恶意,也是情非得已。兰儿何故激动如斯?”
贾兰火冒三丈,懒得再和贾珠多言,转身跑走。
“长孙明珠呢?出来!”
贾兰冲进长孙昱的院子大喊,她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叫长孙昱的真实姓名。
长孙昱从主屋悠然踱步而出,在离贾兰二尺之处站定,还未开口,突然一物迎面砸来,只听贾兰暴喝:“卑鄙无耻的小人,吃粪吧!”
恶臭淹没了长孙昱整个人,他和贾兰离得太近,院里的护卫根本来不及阻拦。
而贾兰早已脚下生风,跑的无影无踪。
长孙昱不敢张嘴,整个人犹如木雕立在原地。
忠叔从惊吓中清醒,仍然有些语无伦次:“主子,这是干马粪,只是闻着臭,蒙古那边还用它烧火做饭,没那么脏……”
丫头婆子们也反应过来,把长孙昱拉进屋扒了外衣,准备洗澡水。
长孙昱整个人没入充满香料梅花的水中,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之前听到贾兰大呼小叫,他原本不想出去的,毕竟贾兰只是荣国府二房的孙辈,哪用得着他亲自出去。
只是这大半月他让忠叔接近贾珠,自己也故作巧遇见了贾珠几面,得知贾兰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再观贾珠为人,很自然地就取得贾珠的信任和同情。
所以,他很想看看贾兰得知后会有什么表情。
没想到贾兰的报复如此粗暴,比她拒绝交易更令他愤怒。
自从他的祖父和父母被幽禁,他隐忍的功夫非常人可比,而贾兰已让他处于忍无可忍的边缘。
沐浴更衣后的长孙昱面色阴沉如墨,仆人近卫都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出。
只有忠叔硬着头皮上前:“主子,奴才去把贾兰抓起来剥皮拆骨!”
长孙昱冷声道:“不用,我要去见贾史氏!”
贾兰对于贾母传自己去,一点也不意外,要是长孙昱不告状她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