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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中伏败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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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伏败北
夜。暗幕笼罩大地。
黑。伸手不见五指。
静。银针落地可闻。
乏。舟车劳顿休整。
蓦地!火光猩红,一飞冲天,连珠炮发,漫布苍穹!无尽火焰,熊熊燃烧,黑暗骤红,熏烟四溢!箭矢如簧,携风疾劲,星罗密布,势如破竹!
瞬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火烧焦了的尸体的臭味。长途跋涉后刚刚经历过一场胜利之战的将士们狂欢后刚刚入梦,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没有做出反应,已经成了箭下亡魂了。有稍微机灵点的拼死向主帅营帐踉跄奔去,一边大声呼喊着:“元帅,将军,我们中埋伏了!”话音未落,只听“扑”的一声闷响,一支白翎羽箭直穿贯胸,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我本来就不曾睡沉,前夜险险的刺杀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甫一听到外面的异响,我立即披衣而起,掀帐而出。尚未迈步,只能“嗖”的一声直贯入耳,我本能的侧头一闪,一支羽箭直直的插入营帐的立柱上,入木三分。
“慕容将军,你没事吧?”熟悉的男声在耳边急切的响起,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雪白衣裳,翩然翻飞,即便是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中,他还是如此优雅脱俗。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火海中翻滚的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上还插着数支白领羽箭,手中的兵器却是派不上半分用场,有稍微身强力壮点的拔掉箭矢,提刀冲出去,却是被更多的如雨飞剪射成了刺猬。饶是见过无数的阵仗及死法,我的心也在微微颤抖着,那些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活生生的生命,如今尚未跟敌人近身,便葬身火海,壮志未酬!
我转向身边的年轻男子,声音中带着悲壮的哀求:“燕元帅,撤了吧!”
燕留声看着我的脸,目光却穿越了我的脸回到了白天惨烈的战场,他声音清冷:“慕容曦,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的性命,甚至为了刺杀萧德恒,你险些丧命!如今好不容易才拿下瀛洲,你说放弃就放弃了?!你置为瀛洲战死的兄弟们于何地!”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坚定的规劝:“燕元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让大家就这么白白送命。”
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睛中有着奋战到死的坚持,我与他对峙着,不肯妥协,表达我必须撤兵的决心。
他是大宋朝的安国将军,官居一品,而我只是右将军,无论资历还是经验都在他之下,但自从大将军杨业被擒殉国,杨延昭不得重用后,他便接替下了对抗辽国的重任,挂帅出征。当庭宣旨的那天,他一刻都有没有犹豫就接下了,跪谢皇恩的同时,他向皇上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我。他要求皇上恩准带我一同出征。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我有五年的沙场生涯,是最合适的协助他的人选。而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慕容家与燕家水火不容,他这么做是何居心,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看了眼父亲,只有片刻的犹豫,便准了。让我奇怪的是,回家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却告诫我,一定要听从燕留声的军令。我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出了这次的战争有多么凶险,也许即便是杨业在世,也不能保证定能归来。
按理,我官职低他三等,又有父亲的告诫,本应军令如山,但是,今晚的状况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除了现在能确定是中了埋伏之外,其他一概没有头绪。而这里,很多都是跟随了我多年奋战过大小战役数场的忠心耿耿的士兵,我不能让他们的生命浪费在这里,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跟敌人浴血的战场上!
风更大了,吹乱了我的头发,有几缕发丝贴到了我的脸颊,而我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火海中,无数的哀号声震颤着我的心灵。
他的眼神穿过我,投射在汹涌澎湃的火海之中,仿佛在估量着什么,片刻,他终于开口:“撤兵!”
火光中,无数马蹄扬起漫天沙尘,天地之间混沌不清,炽烈的大火烤着天空,仿佛要把天给烧透了。撤退的大军浩浩荡荡,疾步奔跑,有序的进行着。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咻——咻——” 背后风声乍起,箭矢携风而来,有破空之势,发箭之人非同寻常。我侧身闪开两支,顺势猛扯缰绳,□□雅玉受命跃了起来,另一只箭险险的贴着雅玉的下腹疾速擦过。雅玉虽未受伤,但步伐也因此慢了大部队一截。我心中暗惊,对方军中有高手,箭法之精准决不亚于有当世第一神射手之称的的穿云公子风无痕。
我不禁微微转头,远远的看见一队辽兵追击而来,一骑当前,看不清他的脸。火光渐隐处,那跨坐白马之上的身影颀长俊雅,却透着冷冷的光辉,紫色衣裳,在风中飘飞若仙,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是宋人的服饰。他单手扯缰,左手中一把金灿灿的硬弓。想来刚刚那几支箭便是他发的。
但他,不是风无痕。
燕留声本来与我并肩疾驰,见雅玉突然慢了下来,便放慢马速,慢慢靠近我,在沸腾的杂音中向我呼喊着:“你没事吧?”
我腿上用力,夹紧雅玉的肚子,雅玉立即加快了步伐。我转向他,回喊着:“我没事,辽军中有高手!”
他会意,不再理我,扯缰调动马头方向,继续向前奔驰,一边向大部队喊道:“大家不要停,加快速度!前面就是遂城了!”
雅玉也发足狂奔,奋起直追着燕留声的战马,不肯落后。身后箭矢破空而来,却都是冲着雅玉来的!我咬碎银牙,心中暗骂:卑鄙!一边策动缰绳,命令雅玉左右躲避,一边拔剑回身,将箭矢一一格落,再回首,却发现雅玉因躲避箭矢已误闯入一片丛林之中,远离了大部队了。
我心下暗急,昨夜至今晚,太多的意外状况,就这么眼睁睁的发生了!
紫衣男子突然勒马不前,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起来,原地踢踏着。他自箭壶中拿起六只金箭,缓缓将弓开满,微眯起双眼,仿佛已经明知猎物的在劫难逃般,他势在必得!射箭并不难,在宋国,这是每个武将考试的必须项目,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可以同时发这么多箭,就我的记忆中拼命搜索,也想不出中原除了风无痕,还有哪个高手有此绝学。可惜的是,这人居然当了辽人的走狗。
电光火石间,只听“嗖”一声,六支疾箭去势如风,如天女散花般向我飞来,箭雨织成了一张大网,让我无路可逃。那人浦一发出箭,立即拍马追了上来。
我扯动缰绳,调开马头,躲过了射向雅玉的那一箭,反手挥剑格落了三只箭,同时伏低身子,避过了射向头部的致命一箭。
“哧——”闷响声起,我左侧肩胛吃痛,牙关咬紧,暗呼糟糕,这一箭正好射在了昨天那一役中受伤的伤口上。白衣立即血红一片,殷殷欲滴。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递到了我的胸口!
两军尚未正式交战,大部队便中了埋伏,而身为主帅帐下右将军的我却被对方不知什么底细的人物偷袭成功,这一役,就是我的生命终点吗?不,我不甘心,我这么死了,大宋的子民怎么办?娘亲怎么办?慕容家又颜面何存?即使死,也不能这么就死了,要等到正式交战的那天,战死沙场!
求生的本能使我在死亡降临的一霎那举起了手中的剑,直直递到对方咽喉!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在死亡的那一刻要与他同归于尽,硬是生生将剑扯离了一个角度,在空中迅速翻侧过身子,居然避开了我的致命一击!
他的剑真是够快!饶是偏离了一个角度,没有刺中心脏,还是刺进了我的左肩肩胛!那里,自昨天夜里刺杀萧恒德就受了伤,尚未恢复,方才那支箭又不偏不倚正好射在那伤口上,这一剑更加剧了那里的伤势!
我只听到“扑”的一声,一阵剧痛自肩胛传遍全身。我整个人剧烈的一缩,俯倒在马背上。鲜血刺痛了我的双眼,雅玉像是也感受到了我的危险,驮着我发了狂似的冲了出去!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雅玉狂奔的颠簸加剧了我伤口的痛楚。我知道,它是在救我。它一定也感受到了那个人凌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