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说》奋斗的球球

5、三国齐聚

　　三国齐聚
　　南梁上一任老皇帝崩逝之时，北齐、西魏趁新皇年幼，纷纷起兵，一度打到离长安城不过百里，原本以为能够瓜分南梁，却不想一支林家军将两国的美梦打碎，不但被逼退回各自国内，连几十年前吞并的土地也被一并夺走，北齐、西魏得不偿失，更是对林家军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来，三国之间的战争不断，但基本上都是一些小摩擦，南梁自从有了林家军的存在，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日益昌盛。
　　林家军到了林毅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执掌人，林毅执掌林家军以来，不仅改变了原先的军马粮草制度，连征军制军也有了极大变化。
　　林家军服现役者不过40岁，除一些高级将领，皆是20岁出头的壮年，南梁境内凡是年过18者，一应参军，服役超过五年可自选退留。凡进入林家军的壮年，每满五年，都志愿留下，由此林家军愈发壮大，引发朝廷上下不满，于是便有了林家军独有的考核制度，凡考核为下品者，退出林家军。因此，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洗刷，如今的林家军，更是南梁精锐所在。
　　林毅唯一的儿子林川加入林家军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不过他刚进去的时候才16岁，林川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会招来非议，他自愿请缨加入林家军的虎豹骑，这是林家军最为危险的一支军队，他们负责刺探军情和打头阵，林川不愧是林毅的儿子，两年多时间的摸爬滚打，他从虎豹骑的一名小卒，到如今的虎豹骑统领，真正配得上少将军之名。
　　是日，林川轻装简从，骑着那匹汗血马从将军府出，直奔城西。
　　驿站里，和雅公主正把玩着梁帝新赐她的夜明珠，双眼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和雅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玩这种透明的珠子。”
　　一道声音传出，把和雅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她转头去看那人，忙起身，“太子殿下！”
　　来人竟是当朝太子秦渊，和雅忙看向蔺相儒，眼神中询问他为何没有通报，蔺相儒苦笑的摇了摇头，和雅明了，这是南梁的土地，它的主人想去哪里又怎么会需要通报。
　　“和雅妹妹起来吧，何必与我如此见外？”秦渊微笑的扶起和雅，两人肢体触碰的一瞬，他已感受到那抹柔软。
　　和雅连忙躲开，她望着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他眼神中的渴望令她感到十分不适。“太子殿下怎会来此，也不通报我一声，我也好准备迎接。”
　　“和雅，你以前可是喊我渊哥的，怎的现在如此生分。”
　　听的秦渊此话，和雅的心倒是安了下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前年幼，和雅忒不懂事，如今渊，渊哥的身份已然不同，我若再以旧称，怕是不妥。”
　　“没何不妥”，秦渊拍了拍手，坐了下来，然后拿起刚才和雅玩的夜明珠，笑道，“和雅喜欢这颗珠子？”
　　和雅点点头，自小她就很喜欢夜明珠，因为它会在夜晚发光，每当和雅害怕睡不着觉的时候，只要看到夜明珠的光，就能够安然入睡，所以一直到现在，和雅的寝殿都是用夜明珠点亮，没有烛火。
　　秦渊将夜明珠递给和雅，“记得当年，便是因为这珠子，我才认识了你，和林川。”
　　提及林川，和雅一激灵，差点将夜明珠掉到了地上。她的心思变化也被秦渊尽收眼底，只是她收的很快。
　　当年三个人年纪相仿，秦渊打小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因的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娇弱，便放在宫外当时的唐国舅府中寄养，唐国舅府离将军府不过一街之隔，由于两家大人常走动，因而三个人之间也熟络起来。后来和雅回了楼兰，秦渊也被接回宫中，事过境迁，再见面已是八年之后。和雅长得亭亭玉立，秦渊也一改当初羸弱愈加俊逸，当然，三人之中变化最大的还是林川，如今林川之名，在长安城已是妇孺皆知。
　　“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打破了两人沉默的僵局，只见的一道红色影子停在两人面前。
　　“林川哥哥”，和雅欣喜的叫出了声，丝毫没有看到旁边秦渊瞬间阴翳的眼神。
　　蔺相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年笑意的站在门口，那抹明艳连那夜明珠都无法与之匹及，“果然是英雄少年，难怪让公主挂怀。”只是，他撇了一眼太子殿下，刚才那股阴冷的感觉，眼前的太子殿下，也是不一般，或许他对公主也……一念至此，蔺相儒不再往下想去。
　　“你们二人可是在讲我？”
　　和雅跑到林川身旁，眼中欣喜难以言表，故作嗔怪的说道，“林川哥哥，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才来看我。”
　　林川挠了挠头，尴尬的说，“我姐不日就要出嫁，家里事情多了点，现在才来。”然后他看到刚走出屋的太子殿下，言不多说，过去行了个礼。
　　秦渊摆手免礼，说道，“我们之间，这礼免了吧，再说了，也没有外人”
　　话刚说完，林川笑道，“许久未见渊王，今日再见，有见故人之感”。
　　哈哈，三人相视而笑。
　　桌上，秦渊将茶杯放下，问道，“川，你这匹马好像很不错。”
　　和雅本没有发现，一听秦渊的话，看了看，惊讶的说道，“这马怎么有些眼熟啊。”说着她看向蔺相儒。
　　蔺相儒回答道，“是的公主，这的确是我们去年进贡的汗血宝马。”
　　林川此时也讲了起来，这是前段时间梁帝赏给他的，说着还自豪的夸起来这马确实是不错，不光跑起来飞快，而且非常稳健，据说可日行二百里不停。
　　就在三人谈笑，两队人马此时正往长安赶来，仔细看去，其一乃是西魏接亲队伍，而另一支，竟是北齐。西魏南梁和亲在际，此时北齐也在此时来到，这一下竟是三国齐聚，上一次三国齐聚，还是三十年前在泰山之巅，那时三国大战刚落，主论分界之说，而自那以后，便再无此盛景。
　　南梁朝堂，西魏、北齐使者各站一方，西魏派来的使者是西魏有名的文臣，名为薛涛，其在南梁也略有薄名，薛涛向南梁皇帝表达皇室之命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反看那北齐之人甚是张扬，若是不知道昭仁郡主嫁的是西魏，还以为是北齐前来迎亲。那北齐人模样与南梁、西魏大有不同，身上毛发较长，且常将野兽皮绑于腰上，头戴冠珠，冠珠越是华丽则其身份越是贵重。北齐此次派来的人，正是耶律皇室，武王，耶律文武。
　　“北齐耶律文武，见过南梁皇帝。”
　　梁帝满眼打量着耶律文武，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想法，他点点头，开口说道，“北齐皇室来我南梁，有何贵干。”
　　此话一出，朝堂文武百官皆是将目光投向那位北齐皇室，西魏那位薛涛却是没有看他，仿佛耶律之事与其无关。
　　耶律文武淡笑着道，“北齐来访，并无他意，只是听说南梁有意将昭仁郡主嫁往西魏，特来此表示祝贺。”
　　林毅漠然的站在台下，当听到耶律文武提及之事，心下也未感到意外，毕竟西魏以十五城求娶林溪，这件事早已传开，北齐会知道也并不意外，而北齐来梁，若只是单纯前来祝贺，怕是谁都不会信的。
　　“北齐皇帝的好意，本皇心领了，既如此，就请武王吃完酒再走吧。”
　　却见那耶律文武作揖，“本王听说西魏以十五城求娶昭仁郡主，甚是羡煞，吾皇命我等前来，愿以东郡二十城，求娶昭仁郡主。”
　　此言一出，朝堂瞬时炸了。
　　“放肆，我南梁朝堂，岂容得你在这胡言乱语”，出口之人，却是那礼部尚书，王全安。
　　耶律听此，倒也不辩不争，只是平静的与梁帝对视，梁帝冷漠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一道冷箭想要洞穿耶律的身体。
　　林毅闻言也是大惊，西魏以十五城为代价迎娶自己的女儿，北齐以二十城，怎么看都表明着女儿身价不菲，可作为父亲，他只希望女儿能嫁的良人，安然度过余生。西魏他不愿意，北齐更不愿意，可这由不得他。
　　得知西魏求娶林溪，林毅几次三番向梁帝求拒，却得到以国为重的答复，现在的这个皇帝，早就不是当年他辅佐的幼主，其手段凌厉，生性猜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今北齐以比西魏多五城的代价，梁帝是否会应运，林毅也无法知晓，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见朝堂争执越来越大，梁帝咳嗽一声，瞬间安静下来，梁帝将目光看向薛涛，仿佛从耶律说出求娶之意，到朝堂争吵不休，这位西魏使者或许根本都不在意。
　　梁帝开口，却是询问薛涛，“西魏对此，有何看法？”
　　听的梁帝问话，众人看向薛涛。
　　薛涛闻言，不紧不慢的说道，“来南梁前，我听说当今梁帝，事必躬亲，为国为民，是明君。所以萧皇命我等为迎亲大臣，我等以得见梁帝天颜深感欣喜。梁帝明鉴，我等守信而来，无论得迎昭仁郡主与否，我西魏百姓，必无怨言。”
　　梁帝闻言，脸上淡漠之意更浓，这薛涛，表面看似恭维谦逊，一番话既彰显了西魏大国风范，也侧面说出若是南梁失信，西魏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之意。好一个薛涛，梁帝心下想。
　　那耶律文武听薛涛一言，不免也多看了他一言，不曾想西魏也有这般人才，这样看来，南梁皇帝或许对那多出的五座城池也无更多的兴趣了，不过他今日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
　　梁帝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不曾想我昭仁郡主竟远名如此，林将军，你可生了个好女儿啊。”
　　林毅一听，连忙俯首，“陛下过奖了，微臣惭愧，小女不才，得西魏、北齐两国青眼，是小女的福气。”
　　梁帝继而说道，“我南梁并非言而无信之辈，既已与南梁结亲在先，此时也不便反悔，当然，若是北齐看上其他人，南梁也愿结梁齐之好。”
　　“这位就是林毅大将军？”耶律文武摇头，却突然开口道。
　　“林大将军之勇，我北齐将领皆已领教，本王未上战场，却也听林将军之命贯耳，今日见林将军英姿，小王此行也算圆满了。”
　　林毅道，“武王客气了，他日若是战场得见，还请武王手下留情。”
　　耶律文武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场面，他只得尴尬一笑，“林将军说笑了，以林将军威名，小王只怕甘拜下风，哪里敢阵前与林将军对峙。”
　　耶律文武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小王有一问题，想请教林将军。”
　　“武王请说，我必知无不言。”
　　“那就好”，“既如此，小王此前，听得林将军名声赫赫，林家军之名在我北齐也是人所皆知，进南梁境内，也只听林家军之名，这南梁军队，莫不是姓林？”
　　此言出，林毅猛然抬头，看向梁帝，果然，听到这话的梁帝脸色阴沉，正死死盯着他。
　　所有文武大臣，此时皆是屏住呼吸，不敢出一丝声音，谁人不知“林家军姓林”是触犯天子之怒，而当着朝堂重臣的面将此事揭出，这北齐的野心果然不单单是……
　　见林毅不知如何应答，耶律文武继续追问，“林将军？林将军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说，无法回答！对了，林将军的女儿即将嫁给西魏萧皇，想必以后林家军之名，比今更甚，林将军何愁往后余生。”
　　林毅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林氏一族，五代侍奉南梁皇帝，伴君如伴虎，这道理谁都知道，林氏如今的地位越来越高，军中权威更是有“林姓之称”，一军之将若是权力、功高盖主，即便他没有异心，只怕帝王之意，也绝不会放任，而今先是谣言四起，后有北齐当面直指，林毅就是想反驳，也无力了。
　　朝堂上下，无人敢出一言，西魏使者，更是一副于己无关之意，正当耶律文武以为自己大获全胜之时，一声大笑打破了这僵局。梁帝满脸愠怒也有所收敛，冷声问道，“何人在台下大笑？”
　　却有一人站出，众人看去，竟是先前刚被封为侍郎，后又被指派为昭仁郡主送亲使臣的言世杰。
　　梁帝怒气正无处释放，“言世杰，你可知这是什么场合！”
　　“启禀皇上，微臣知晓。”
　　“那你又知道刚才你在做什么？”
　　“微臣在笑。”
　　“笑？笑什么？”
　　“微臣在笑武王。”
　　“哦？”梁帝一听，不禁有些兴趣。
　　那武王也转过头，“敢问阁下，为何笑我？”
　　“武王殿下，我觉得您确实是好笑。”
　　耶律文武愤怒，“南梁之人，竟是这般无礼吗？”，说这句话时他看向梁帝，意为质问。
　　言世杰不紧不慢，俯首作揖，“陛下，武王为北齐使臣，此番前来，不知意欲何为？”
　　武王回答道，“为吾王迎娶昭仁郡主而来。”
　　“那便是了。”
　　“是什么？”武王困惑。
　　梁帝也显得不耐烦，“是什么，你且快说，若是真如武王所说，你此番无礼行为，朕绝不姑息。”
　　“北齐愿以二十城结亲，我南梁不结，武王可知何为？”
　　“不知。”
　　“因为我南梁看不上，区区二十城，若是四十城，我南梁说不定就答应了，不知北齐可愿以此诚意？”
　　耶律文武气的满脸通红，四十城，都快是他们北齐三分之一的国土了，这个代价他们可花不起。
　　“既如此，想必北齐诚意不足，我南梁也无法应允了。至于林家军之姓，怕是牢武王费心了。百年来北齐与南梁战争不断，林家军上下五代人皆在前线作战，北齐这么些年来可敢侵我南梁一寸。”
　　耶律文武冷笑道，“所以，林家军姓林？”
　　言世杰摆摆手，说道，“林家军之名是先皇所起，为的是褒奖林家将军之才、领军之勇，更何况，林家军上下所有士兵、将领，皆是我南梁在册之人，食用的是我南梁的军粮，拿的是我南梁的军饷，穿的是我南梁织的军衣，林家军，亦是我南梁的军队，是你北齐不敢来犯的畏惧所在，敢问武王，今日问林将军之言，有何图谋！”
　　言世杰的一番激烈言辞，竟让耶律文武哑口无言，且其矛头指向，若是他再继续纠缠，只怕此次之行，难以安全回归了。
　　梁帝听罢，原本愠怒之心，也渐渐沉了下来，北齐之心，无非是挑拨林家与皇室之间的关系，如果林家因此失去朝廷信任，只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今日朝堂议事到此为止，两位使者远道而来，一应接待事宜皆由礼部负责，切记安排妥善，勿怠慢了远来之客”，“另外，武王若是有心，可在昭仁郡主出嫁之后再回北齐”，说罢，梁帝便离开了。
　　朝堂议事结束，林毅艰难的直起了腰，后背的湿凉沁入肌肤，让他备感初春的严寒。
　　言世杰走到他的身边，叹了叹气，说道，“将军以后，只怕要更小心了，帝王之疑，怕是永难消除。”
　　“谢了，我倒是不要紧，只是我那两个孩子，只怕不要受我的牵连就好。”
　　“将军严重了”。
　　就在言世杰与林毅离开，一人眼神阴翳的看着言世杰，恨不得把他吃了，那人正是耶律文武，没想到精心筹划，竟然功亏一篑，还反倒为其羞辱。
　　薛涛走了过来，“武王也甚是小气了些，区区四十座城池，迎娶昭仁郡主，得到将军府的支持，岂不是一举多得，哈哈哈。”
　　耶律文武一口老血恨不得吐在薛涛那小人的脸上，薛涛却顾不得与其纠缠，而是看向那个叫言世杰的人，听说他就是昭仁郡主的送亲大臣，或许西魏因为此人的到来，或将也会掀起新的风气。
　　驿站，林川几人还在谈天说地，一听说朝堂发生之事，林川急忙骑马回家，和雅望着那道红色背影，竟有些失落感，一旁的秦渊见此，只是默默的喝着茶。
　　没几天，南梁街上开始传唱:
　　北齐皇帝好小气，
　　南梁才女不珍惜，
　　四十城池当做宝，
　　……
　　听到这个的耶律文武当场大病了三天，在病好了之后赶紧灰溜溜的滚回了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