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下有热闹》苏寒宁宁

4、【四】少一个姑娘受害便是赚了

　　“那时的林岳新科状元上任礼部侍郎，虽说官位不大，但年纪轻轻便是礼部侍郎，便是得了皇帝器重，有意留京任职，这可是鲜少之事，风光无限，定国侯府诗宴，他便大放异彩，我向来恃才而傲，出的上联无一人对出我想要的下联，便没了兴致，想走之际，却听他于人群中对出下联，意对，字也对，虽说有些跳脱，但也有趣，便好奇了起来，林岳倒是长得风流倜傥，不比京中贵公子差，自那之后他常常传信与我对诗作画，时间越长，我便越觉得世上无人能比他更懂我，难免心动，父亲知后勃然大怒，我与他商议，他日日登门求娶，日日写诗安慰我，待我知晓父亲与定国侯府要订日子之时，已经万念俱灰，而林岳，却给了我一个办法，让我和他……提前行夫妻之实，被爹爹看到，事情闹大，便也只能将我许给林岳，兹事体大，我思虑许久，还是败给了他的甜言蜜语，他说，如果可行，一生一世便只守着我，如若不行，便带着我逃离京城，浪迹天涯，可笑。后来我才知道，这样一做，是断了我的后路，让我之后，无法向丞相府求助罢了。”
　　说到这里，苏青霭瞪大了双眼，看着阮慕岚喝了口茶，又对阿筝摇了摇头，又继续开口“我爹是个好面子的人，越大的家族，便将面子看得极为重要，我这样一做，很快传遍京城，虽说我爹压了下去，但是京中显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奈将我下嫁林岳，我出嫁时爹爹只说一句话:自己选的路，自己跪着也要走完，到时候委屈了，丞相府也不会给你出头。阿娘只是一个劲摇头，说我糊涂，我当时还想，只要林岳对我好就够了。可我没想到，林岳是个小人，我那对联，并非他所作，而是他剽窃定国侯府表姑娘，李筝所对，他不过听了一耳朵，就偷拿来用了。他虽文采斐然，却是个三心二意的伪君子，他一面对着我装情深，一面和我的陪嫁丫鬟搅在一起，还……还喜欢吃酒打人，刚开始嫁过去我还与他闹，闹一次，他便打我一次，打完之后，便又跪下求我谅解，又给我买许多衣服首饰，他人不知，便传我们恩爱有加，开始以为他有悔过之意，便原谅了，但没过多久，又开始了，甚至你们回京设宴，我和安国侯不过说了句话，回府便又对我拳打脚踢，后来直接软禁不让我出门，对外都说我身体不适，要好生休息，我也曾传信回丞相府求助，却一次次石沉大海，我知道，丞相府，是不会出手再丢面子一次了。”
　　说到这里，阮慕岚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杯子抓得很紧，脸色苍白，阿筝赶紧抱住她安慰到“阿岚阿岚过去了过去了，你休息一下我来好吗？”阮慕岚看着阿筝，点了点头，阿筝比阮慕岚高了许多，刚好阮慕岚能把头靠在阿筝的肩上，阿筝将手捂住阮慕岚的耳朵，希望能让阮慕岚不再听这段往事。阮慕岚满头冷汗，呼吸急促，感受到阿筝手掌的温度，才慢慢缓了下来。“我曾见过苏姑娘和安国侯夫人，不过想必苏姑娘对我并无印象，我是驻关李将军之女，李筝，也是定国侯府表姑娘，边关兵权交接时，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苏青霭忽然想了起来，一年之前回京交接，曾是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出席，不过看样子对夜宴并无兴趣不一会就说身体不适离场了，当时苏青霭疑惑，怎么派了个病美人来边关？
　　“我自幼在京中长大，父亲依托定国侯府关系，武将入职，虽官位不大，倒也不落魄，我早就认识阿岚，并，心悦已久。十岁时，丞相夫人设宴，我随着姑母赴宴，便见到了阿岚，那时候阿岚如同一朵白兰，长得好看，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她在众人面前弹琴作画，像是带有光一般，令人挪不开目光，那时候，我还不知那是喜欢，后来我忍不住想偷偷了解她，她去的宴席，我跟着表姐一起，也混了进去，躲在暗处偷偷看她将其他千金姑娘比下去，阿岚来定国侯府时，我也经常会去看她，诗会那日，我琢磨了好几天，想出一对，但全是吃食，我也不好意思对上，便念了几句就走了，没想到，这般下联，也能让阿岚喜欢，我有些后悔，当时没能自己说出这句对联，让那个畜生，有了可乘之机。”说到这里，李筝的眼里出现的恨意滔天，但是捂住阿岚耳朵的手，却依旧未用力一丝一毫。“阿岚成亲之后，我很难过，后来听闻阿岚和林岳两情相悦，恩爱情深，我便心灰意冷，不久之后订了婚事，求着爹爹带我远去边关。可是后来我听家中丫鬟传信过来，说见到阿岚，面无血色，似是患了绝症，我便想，如若阿岚命不久矣，我应当将心意表明，免得留有遗憾，于是在边关夜宴当晚，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连赶三个月，到了京城，见到阿岚是个意外，林岳不让任何人见她，那日阿岚想逃出林府，就在林府附近遇见了我，但没过多久，又被林府家丁抓了回去，我那时才知道，阿岚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于是，我传了书信回边关，告知爹娘，女儿不孝，回京途中惨遭恶匪玷污，自绝身亡。当时，我是铁了心，要救阿岚出来，和她远走高飞。林岳这等小人，虽内心肮脏，面上的做派却虚伪至极，从不逛青楼，一时之间我并不知如何入府，想他好装作正人君子，便假扮成卖身葬父的女子，求林府收留，未曾想到林岳看中了我，将我纳为小妾。我本想入府之后带着阿岚逃跑，但是……但是阿岚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为了给阿岚养好身体，我便每天都缠着林岳，假装对他情深义重，唯他是首，他便慢慢开始放心起来，甚至不疑有他，直到半年前阿岚身体好些，我便不屑和他虚与委蛇，冷面相待。你可知，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从一个骄傲的嫡女，变成林岳脚下的泥时，是多么痛心吗？我陪阿岚借口出席各位夫人的宴，想要寻人帮助我们，但是那些人听了这些事，反而对我们越发疏远，到后面邀约越来越少，我和阿岚的希望越来越小。阿岚当时已经绝望，甚至想要自尽，还好，还好，我发现还不算太晚，我将阿岚偷偷养好，再仔细筹划了逃跑之事，实际上，林岳这种小人，坏事做尽，又想留好名声，便是他主动在外传播我们之情，一来显得他大度二来显得他并非薄情寡义，是阿岚先背叛他，方便他再次纳妾娶妻！我和阿岚，只是想逃离林岳小人的魔爪罢了。”李筝说完，沉默半晌，看了看阮慕岚，又看向苏青霭道“苏姑娘，请原谅之前我的言辞，我只是太过紧张了，害怕阿岚受到伤害，害怕阿岚再次失去希望，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和阿岚如今这般田地，拼的便是命，若成，便是自由，如若不成，苏姑娘在我和阿岚临死之前，将我们的故事听了去，相信了我们，认清了林岳的嘴脸，少一个姑娘受害，也是我们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