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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同学 ...

  •   连着两个星期,陈町学习练武两不误,数学学的也没那么糊涂了,毕竟她的灵魂是个快二十岁的人,理解能力比较强。

      风越来越紧,天气愈来愈冷。陈町并不觉得多冷,同桌张昕明明裹得严实,还在直搓手。

      “陈町,你难道不冷么?”张昕看自己的同桌拿着语文课本在读老师布置的任务,丝毫没有冷的样子。

      听了这话,陈町看了他一眼,笑了:“小朋友要多锻炼啊。”老神在在的,张昕总觉得他同桌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陈町很腼腆,内向,可爱。现在的陈町淡定,虽然话也不多,但看得出她只是懒得说,还有时喜欢“调戏”女同学。

      反正在他看来陈町变了,整个人很舒展而自信,由内而外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有点欠揍。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变化这么大呢?张昕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正在朗读课文的陈町可不管少男心碎了一地的张昕,她正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她前世读了几年书,也没好好读,字也写得一般。后来除了写信就没怎么动过笔了,现在用铅笔写字有点不习惯,是以她喜欢在书上空白的地方练字。

      语文课,班主任没有急着上课。他略带嫌弃地说:“同学们,我们来了一位新同学。”其实他的表情并不明显,但逃不过阅人不少的陈町的眼睛。

      有意思,一个小孩儿能让一个老师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孩儿们都很好奇来的新同学长什么样,按捺不住眼睛往外面瞟。最后也没让他们失望。

      进来的是一个很白净的男孩儿,留着短发,发丝柔软,眼型很漂亮,眼睛大但眼尾微微上挑,多了一丝漫不经心,嘴唇薄薄的,抿在一起。年纪小,但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个子比同龄人高一些,穿着也比乡下的孩子讲究一些。冬日的阳光正好斜照进来,皮肤白的反光,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下,没有任何表情,与这个破旧的格格不入。虽然在光里,但整个人却仿佛蒙着一层阴影,像是窝在角落不肯接近人的猫。

      他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宋籍深。”并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地中海班主任也不准备让他继续,随便一指,便道:“你坐那里。”

      手指的方向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有一个位置,没有同桌,是一张桌腿已经有些坏了的桌子。

      宋籍深背着书包就走到那个位置,拿出书包里的纸巾,擦了擦灰尘便坐下了。班里的同学们,特别是女生,都很激动,新来的同学好好看!在低声讨论时,班主任拍了桌子,吓了大家一跳。

      “有什么话可说的,上课。”于是开始照本宣科,张昕听了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准备睡回笼觉。陈町好一些,在课本上练字,写得满意了还点点头,心中夸一夸自己。

      有几个女生偷偷看新来的同学,看他听得认真。便心里下了结论,这是个学习好的转校生。

      然而实际情况是,宋籍深双眼放空,两耳也没听见老师讲的话,根本就没在听,他觉得无聊透顶了。但他不能睡觉,只能抬着头听窗外麻雀的叫声。

      第二节课结束,大家都开始坐不住,纷纷跑向校园里。陈町也被几个女生拉着出去。

      学校不大,从绿色的铁门进来,两旁是花坛,还有老师们种的菜。一荷塘在角落,为学校增添些许诗意,不过只剩些枯枝残叶了。

      再往里是校园,两边是老师的宿舍,绿色的门。门前是台阶,离台阶几步远种的梧桐树,两抱粗。校园正中间是教学楼,教学楼前面是升旗的地方。

      总的来说学校不大,也不崭新,对陈町来说却很有韵味,生机勃勃。小孩儿们喜欢玩丢沙包,跳皮筋,抓石子,击弹珠之类的小游戏。对于陈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和这些小朋友玩,接受他们赞叹而又崇拜的眼光,让她想发笑,却也觉得有趣。

      今天大家在一起玩丢沙包,中间四个人。两个人丢沙包。因为丢沙包的是两个男生,本来没准备用劲儿,但是陈町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只见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生张尧一个猛跳,似是要把沙包往上面扔,在女生放松警惕时突然往低扔去。陈町对这种小伎俩扯开嘴角一笑,清浅的双眼满含笑意,头发在风中飞扬,个子不高,但弹跳力不赖,整个人的腰身如同风中劲草,很有韧性,轻轻松松抓住了那个沙包,随后往后一丢,丢去另一边人的手里。

      耍了一通帅,为了提高小朋友们的玩耍体验,陈町便笑着说:“你们玩儿吧,我去写作业了。”说着便朝教室走去,背着挥了挥手。

      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三年级学的数学,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学习以前的知识,打通以后觉得太简单了,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于是她准备看点高年级的书。

      毕竟是一个实际年龄快二十的人,理解能力比小孩好些,书上的基础性的知识不难,但再复杂一些需要更深一步的理解了,如何进一步提高呢?

      铅笔在陈町的指间流畅的旋转,而她的眼神看向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教室里人不多,略显清冷。

      最后一排破烂的桌子上,宋籍深静静地坐在那里,本来有女孩去和他说话,但他话很少,往往别人说十句,他说一句。最后女孩实在没的说了,只好和小伙伴出去玩了。

      ***
      张庄的人口比较多,一个门口前拴着一头牛的房前围坐着两个人,正在声音忽高忽低地说些什么。

      张家是灰砖房,养着鸡鸭,农具很多,因为不怎么收拾,屋子里比较凌乱。

      今天李红霞做一大锅面条,宋籍深回来时,她正在门外聊天,便冲宋籍深扬了下头:“饭在锅里。”

      昏暗的厨房里,宋籍深端着一个油腻腻的碗,拿到院子里的压井边冲洗。张富是他母亲的表哥,自从母亲出事,他就被寄养在这里。

      正在冲洗,张富的大儿子从院外进来,嗤了一声,声音正好传到宋籍深耳中:“有的吃就不错了,瞎讲究。”

      张富家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父亲在世,身体也不好。张富长年在外打工,孩子跟着母亲过,日子本就拮据,现在多出一张嘴,自然没好口气。

      碗冲洗干净,宋籍深抿着唇走到灶屋,盛了两勺面条,面条已经坨成一块了,也有些凉,不过他也没犹豫,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面条。然后直接把自己的碗洗了。

      把宋籍深寄养在这里实在是他母亲宋青蕤的无奈之举。她年纪轻轻,不谙世事,性格单纯,长得漂亮,很容易被骗。她的第一个男朋友陆景之就将她骗得彻底。

      陆景之和她谈恋爱一年多背着宋青蕤和乔家女儿订婚了,两家联姻。后来宋青蕤得知实情,又恼又恨,干脆利落地分了手,只是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意外怀了孩子。宋籍深八岁之前都还算风平浪静,她本打算一直瞒着陆景之,但乔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这个消息,自此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天气越来越冷,宋籍深住在张家的一个偏房里,深夜里经常会有风穿墙而过,风声呼啸,宋籍深只能裹裹被子,把自己埋入并不怎么暖和的被窝里,鸦羽似的睫毛轻颤,睡得并不安稳。
      ***
      渐渐步入深冬,菜园子里的白菜挂上了霜冻。堂前木梁上挂着的编成辫的包谷红辣椒和大蒜,正在吸吮这冬日的阳光。

      双休日,陈町正坐在奶奶旁边看她擀面条,陈奶奶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虽然生活很不容易,但她能把平常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她能做一手好菜,面食做得尤其好吃,这曾经天天吃大锅饭的陈町“渔得鱼心满愿足,樵得樵眼笑眉舒。”

      看着奶奶干净利落地拉抻面条,看着一个面团成为细长圆滚的面条,陈町蠢蠢欲动。

      陈奶奶为了给陈町补身体,专门杀了一只鸡,处理干净,焯水后,放入陶罐煲汤,还放了红枣枸杞以及一些陈奶奶包在布里的香料。煮了几个小时,浓郁的香味四处飘散,馋的陈町直流口水。

      鸡汤拉面很香,金灿灿的清透的汤底,兑了碎木耳,陈奶奶还做了两个煎蛋。最后一碟小葱拌豆腐,淋上香油,陈町折服了。

      吃完中午饭,陈町要去张昕家借书。张昕的爸爸喜欢读书,是个初中老师,会给张昕淘很多书回来让他读。陈町觉得自己有必要拓展阅读,更加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而且整日除了习武还有许多时间无事可做,多看点书总没错。

      应奶奶要求,陈町给张昕带了一节腊肠,全是借书费了。

      张昕家是张庄盖得比较不错的房子,两层的红砖房。家里有六口人,爷爷奶奶父母以及妹妹。陈昕拎着腊肠到张昕家时,他们家中只有张昕和他妈妈。

      张妈妈看着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嫩生生的小姑娘在门外挠头,似乎在疑惑着什么。用红色头绳系着乌黑发亮的头发,额前碎发被风吹得翘了起来,白里透红的小脸,娇憨可爱。黛黑色的远山眉,很大气,眼睛圆圆的,里面仿佛盈满了星光。看见张妈妈看她了就咧嘴一笑,眉眼弯弯。

      这幅模样很具有欺骗性,让人误以为她是个乖顺的人。

      不待陈町开口,张妈妈就走了过去,问道:“小丫头,你是来找昕昕么?”

      听了这话,陈町点了点头,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含糊道:“是,我是张昕同窗,来向他借几本书。”

      听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张妈妈被逗笑了。

      似乎听见了声音,张昕从屋里跑了出来,笑嘻嘻道:“呦,来啦?进来吧,你可以选你喜欢的书。”

      说着就推着陈町的背往前走,陈町纹丝不动,看向张妈妈,将腊肠举起来,说:“这是奶奶让我带来的,她自己做的,味道很好,想让你们尝尝怎么样。”

      张妈妈笑道:“你这小姑娘,人小鬼大,不用带东西过来,以后看书尽管来拿就是,不值当什么的。”

      说完这话,陈町也没应声,就把手抬到张妈妈面前,等待她接过这节腊肠。最后没办法张妈妈只好一手接过腊肠,一手轻轻点了点陈町挺翘的鼻尖。

      进了屋里,有一个大书架,上面陈列许多书。陈町一时不晓得选什么书好,最后挑了几本金庸的武侠小说。
      ***
      回去的路上,两侧的麦苗随风飘荡,微风薄云。陈町去小卖部买了一包三毛钱的辣条,手里还拿着书。怎样才能将辣条体面地吃到嘴里呢?

      稍微想了一下,她将三本书顶在头上。稳步前进,还吃着辣条。

      为了早点到家,她抄了近路。这条路走的人不多,不很平坦,有拖拉机碾过的痕迹,不过偶有很节省的人回去不远处的河边洗衣服,河上架了一座板桥,路上一眼看不到人。

      冬天的河水浅了一些,汩汩流淌。宋籍深站在岸边,身后是一盆等待涮洗的冬衣,他低垂着头,略长的黑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

      恰好陈町走到桥上,看到不远处岸边的宋籍深以及堵在他旁边的一个高年级的男生。

      这一个男生在学校是问题学生,欺负人是家常便饭。陈町眯了下眼睛,把手里的书放在桥上,辣条也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

      “喂,那边的在干啥?”陈町对着那边喊话,但没得到回复。

      王豪正指着不说话的宋籍深,恶声恶气道:“你身上有多少钱,赶紧拿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说着推了宋籍深一把,宋籍深本就站在岸边,身后就是河水。被他一推,一下子坐在了水里,身上的衣服一下吸满了水,半截身子浸在水里。

      “嘿!竟然无视我?”陈町看到新来的同窗被推在了水里,马上跑了过去。

      “宋籍深,起来。”陈町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谁啊?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揍!”王豪在一旁大声喊道,边说还要推搡了陈町。

      就在他即将碰到陈町肩膀时,陈町一闪身,扭住王豪的两根手指,咯嘣一声,仿佛脱臼。接着一腿后撤,闪电一般看不清动作,一个利落地过肩摔将五年级的王豪摔在了土地上。

      不顾王豪疼得龇牙咧嘴,陈町眉眼带笑:“还不赶紧起来,大冬天的,不怕风寒?”手继续伸向宋籍深。王豪被摔的时候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生,趁没人注意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嗯。”宋籍深从陈町过来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便疑惑地盯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以卵击石。但看到这个单薄,看着傻傻的小女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生摔在地上后,他明白了。

      于是,在这个晴好的冬日午后,一只冰凉的手牢牢地抓住另一只温软却充满力量的手。

      陈町腕部一用力,宋籍深顺着她的力道从寒冷的河水里站了起来。

      “宋籍深,赶紧回家吧!这条路人少,不安全。”陈町用自以为像大人一样嘱咐小孩的语气,还垫脚拍了拍宋籍深的头,顺手还揉了揉他柔软浓密的头发,看着他的头发乱了才收手,还一脸傻笑。

      感受到一只短手摸自己的头顶,宋籍深竟罕见的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有点享受?

      “我得洗衣服。”宋籍深轻轻地将还在自己头顶为非作歹的手拿了下来。本来在学校没说过一句话的两个人,似乎亲近自然了许多。

      陈町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的一堆衣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自己前世是府里嫡出的小女儿,后来是年纪最小的都督,倒不是本人多年轻有为,主要是家里厉害,几乎衣来伸手,手饭来张口。来到这里陈奶奶也不让她干什么活,她很不好意思。

      而宋籍深看着精致文弱,竟然还要端着一大盆冬衣来河边衣服!这反差有点大,陈町皱起眉毛:“怎么只你一人来洗衣服,你家人呢?”

      这时,宋籍深已经挽起袖子,骨节分明的手浸在水里,冻得发红。听见陈町的问题,他张口想回答,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早就没家人了。想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道:“必须得洗,我住在别人家。”

      一听这话,陈町怔愣片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跨了两步走到河边,就要将手伸到水里帮宋籍深分担点衣服,虽然自己在这方面略显笨拙,但看着也不难。

      手正要伸入水里,宋籍深忙拽住了她的手。陈町顿了一下,扭头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人,不曾想一眼望进了他漂亮平静的眼睛里,被揉乱的发丝微微翘起,陈町觉得他神似一只温顺而又高冷的狸奴,也许有些奇怪和矛盾,但就是这么神奇。

      “水很凉。”宋籍深松开了攥住陈町的手腕,看着她说。

      “没事儿!我洗一部分,你得赶紧收拾收拾回去换衣服,不然要得风寒。”说着就又要开始,宋籍深攥她不住,只好妥协。

      她手伸进水里,手指蜷了蜷但没捞出来,明明嫌凉而又装作没感觉,宋籍深嘴角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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