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彼川(枢零HE）》离洛 荨

33、END

　　END A：

　　“玖兰… …枢…”

　　平齐的声线，机械般的念着。仿佛坏掉的录音机般，一直重复、重复。

　　“玖兰枢…玖兰枢…玖兰枢…”

　　枢这才发现零的视线虽然是投向自己，却仿佛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穿透到自己身后的瓷砖上。

　　依旧是一样的眼眸，一样的脸庞，可是都如同机制的活死人般没有人气。

　　“…零…”声音里没有的往日的洒脱和平静，带着一点焦急，一点悔恨，一点绝望。

　　——锥生零疯了？

　　从植物人变为疯子？

　　准确的说不是疯了，只是变得不会带有一点感情的活死人而已。他不认任何人，除了看见玖兰枢后，偶尔唤出他的名字。

　　在失去所有的对外界的感知之后，只余下一个人的记忆，究竟是爱极，抑或恨极？

　　… …

　　春天，去往山寺的小径上，枢静静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很是俊朗的男子，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可那双紫眸却是澄澈如水。

　　日本不知名的小山寺，却别有一番迷蒙。

　　层台耸翠，映山碧水，在半山腰处露出些黛色翘起的檐角和丹朱色的梁柱。

　　有僧人敲钟的声音，在山间响着。

　　景色寂寥，钟音袅袅，寻寻绕绕。

　　玖兰枢低头看向轮椅上的人——血色颇少的唇轻轻的煽动，却没任何声音发出，一次次的念，一遍遍的默。

　　眼睛有点酸疼，无奈的叹口气，然后移开目光。

　　“究竟我要等多久你才会回来？”

　　守着，盼着，只求回头。世界上不会有后悔药，所以不后悔，不求一切重来，只求可以退一步，求他回来。

　　金色的殿里，供奉着一尊佛，熏香飘散。

　　其实自己怎么会信佛，只是想带零来看看，等他好以后，还想和他去很多地方，想去补偿，不再让他一人。

　　在传统的日本，还是有很多人信佛。

　　求佛，祈愿，只要虔诚。无论佛教、基督，或者其他宗教，只要虔诚。

　　吸血鬼这一暗夜一族，是被上帝抛弃的种族，便不信上帝。

　　爱与不爱，仇恨与饶恕。

　　无所谓。

　　只求有人可以唤醒他，自己罪孽深，便让自己去赎。

　　软席，锦踏。

　　为一人，求一愿，为了他相信任何的事。

　　祈愿。

　　他从今以后不再遭受背叛，离弃。

　　如此这般，自己也无怨无求。

　　佛曰：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

　　… …

　　“也许某天醒来，你就已经离开，带着爱或恨离开我。

　　我不信，也不想相信。

　　你走，我寻。这次换我追寻你…”

　　带着零在户外散布，天上下起了雨，突如其来。

　　枢赶紧把零推到某家店的檐下，静静的吻了吻零的额头，依然冰冷，枢笑了笑，然后奔到对面那条街去买伞。

　　雨很大，枢回头看了眼在迷蒙烟雨之间的零——安静的坐在檐下，风雨不惊。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

　　暗暗骂了声自己这种自私的想法，转身跑向对面。

　　雨蒙了眼，从此你我不共咫尺，便是天涯… …

　　撑起淡紫色的伞，跑回檐下。

　　枢看着空荡荡的轮椅，楞了下，然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还是要逃，对吗？零…在我身边继续装下去不好吗？”

　　雨中的街上，奔忙着没有预料到这场雨的人，人来去匆匆。

　　他只是立在那里，轮椅上的坐垫已经全然失去了温度，那个人终究是离开。那么自己呢？寻他一世？或者，就在这里放手？

　　握着伞柄的手不住的颤抖，钢铁在外力下微微的扭曲。无名指上的戒指咯在那里，嵌入肉里，生生的痛。

　　紫色的伞摔落在地，那双暗色的眼眸里刻着那片紫色的伤痕，雨很冷，因为那个心暖的人不在… …

　　金色头发的异国男人，轮廓格外深的脸上全是雨水，却别有一番性感，步伐稳健的踏入这间小店。

　　“ROB，你出去怎么不带伞？看你满身…欸，这个人是谁？”有着棕色蜷曲长发的男人迎了上来，端详着ROB怀里的人。

　　ROB没有回答，静静的抱着怀里的人走向店面楼上的房间。

　　李土看着ROB的冷淡，无谓的耸耸肩，去房间拿来了些干净衣服和毛巾。

　　ROB把零放在床上，然后退让到一边。

　　“呐，你把身子擦干，换上干衣服吧！”李土将衣服递过去，却发现床上的人目光直视前方，虽然眼眸并不呆滞，却带着正常人所没有的意味。

　　ROB从李土手里拿过物品，给床上的人擦干了身体，换了衣服。

　　李土退让在一边，打量着这个ROB带回来的陌生人，有些熟悉，但很确定的是他们绝对不相识。自己的记忆力一向不差，有个容貌如此出众的人怎么可能忘记？

　　“啊啊，ROB你弄回来个不会动的人干吗？”

　　“玖兰…枢…”

　　一直乖乖的坐在床边的人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李土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不可抑制的顿了下，但很快恢复。心里却奇怪明明只是和自己一个姓氏的名字，自己怎么这么大反应？

　　ROB看了眼李土，又转身看了眼依旧眼神诡异的零：“李土，去煮点驱寒的汤来吧！他应该很冷。”

　　李土撇撇嘴，这么明显的想把自己调开？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然后关门。

　　“我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如今你还装什么？”

　　零听到了这句话，全本平直的唇线露出了些许弧度，有些好笑的歪头看着ROB：“请问，你把我弄到这里干什么？我认识你吗？”

　　ROB双手环在胸前：“怎么现在还要演失忆的戏码？”

　　零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笑着看着他，眼里有着看不透的意味。那双眼，已经不同了，不是吗？记得、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过眼烟云。

　　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记得了，不是吗？

　　“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现在把你从玖兰枢弄走，只是为了单纯的报复，如今，你要走要留，我是无所谓。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抉择。是让他暂时的担心一段时间，还是永远都不要回去。”

　　“你刚才也见到李土了吧？…其实…”ROB停顿了下，眼里有过一丝闪烁：“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李土了，现在你看到这个人，不过是李土残存意志幻成的躯壳而已，他真的已经魂飞魄散。只是他的执念还真是深重，这样都驱不散…你知道他这个躯壳在为这间店取名为什么吗？”

　　ROB看向零，却看不出任何感情流露：“他叫这间店，叫ZERO…我该说是他过于执着，还是顽固？不过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有到今为止与我的记忆…剩下的事，我也不必说，说了也是多余。”

　　“李土是谁？我和他之间有故事吗？”零的声音清清冷冷，眼眸凌厉的看向ROB。

　　“你说没有，便没有好了，好自为之…”

　　“咔哒——嘭——”门打开，又缓缓阖上。

　　零安静的笑了笑，眼里没有了方才的冷冽，晶亮温柔。

　　其实没有骗ROB，他确实对过去的记忆很模糊，隐隐约约觉得那段记忆很痛苦，也就不花心思去自找烦恼。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切都忘掉。

　　对于那个叫“玖兰枢”的男人，只是在醒过来的时候，不自已叫出那人的名字。对于他的记忆，其实也是模模糊糊。

　　既然痛苦，就不必那么在意，忘比任何事物都要有用。零覆上额头，那个男人在最后吻住的地方，已经一片冰凉。

　　金属的触感按在皮肤上——那枚戒指。

　　明明不记得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那么悲伤？

　　窗外，雨打风吹，突出起来的雨，将一切冲洗，那些无用的东西，其实很早就应该离开。

　　不是吗？玖兰…枢…

　　日子如此的过着，平静，带着水般的柔情，缓和了过去所有的沟壑。

　　拧干抹布，擦上咖啡桌。午后的阳光懒散的洒落，柔和的金色，美丽而温馨。

　　转眼，那个有着异色眼眸的人擦拭着金属刀叉，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后，温柔的迎上，嘴角弯起深深的弧度。

　　明明那么成熟的人，看他笑起来却总带着几分孩子气。

　　ROB狠狠地瞪了他们眼：“喂喂，上班时间就别在给我眉来眼去了，听到没？”

　　“啊拉~~，小ROB吃醋啦，来来让叔叔抱抱，亲下哈~~~”

　　“你给我去死————！”一块洗碗布带着泡沫准确的趴到了李土的脸上。

　　李土脸上一皱：“诶，你看你把亲夫的脸弄的这么狼狈，真是的，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

　　“玖兰！！！李土！！！”

　　零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习以为常的笑着，心里是平静如止水。

　　抬眼看向遥远的地平线，阳光还是有些刺眼，抬起左手准备遮住眼，缺看见手上闪着小小的光芒——黑色的碎钻，折射出淡淡温暖的橙色光圈。

　　就这样就好，很好…很好…

　　突然门前的铃铛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打散了揉成一片的阳光。

　　零微笑的看向那个人推门而入的人，按了按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柔和的说：“欢迎光临…”

　　然后，然后…后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时间就这样就好，永远就这样… …

　　THE END。

　　——2010.05.03 18：59PM SAVED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