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我是芦根草

3、第三章

　　人人都说沈尚书如何高风亮节，如何克己奉公 ，后来砸在尚书府门前的烂鸡蛋烂菜叶子就有多少

　　原因是八年前，从尚书府查出的十万黄金，整整十万两黄金，那个高风亮节的沈尚书变成阶下囚。父亲死了，在牢里自尽，他们说是畏罪自杀，尚书府被抄。

　　母亲带着我与姐姐在流放途中，官兵见姐姐美貌动手动脚，路过一片树林要将姐姐拖进去，母亲跪地求他们放过姐姐。

　　我本体弱，被惊吓过后大病，被流放时娘将身上的首饰都给了官兵，求他们让我坐在拉物资的车上。

　　他们见母亲模样也极好，便想将母亲一起拖去。

　　我从车上爬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向挣扎着阿姊与娘，在外调笑的官兵将我一把推到，踩在我背上。

　　阿姊一口咬住抓着她手的官兵，扒出他的刀用力将他推开，捅向正在欺侮母亲的男人。

　　阿姊伤了官兵，他们将阿姊绑起来用鞭子抽了半死，母亲过去阻止，被官兵杀死。阿姊挣扎起身，也被一刀捅进肚子。

　　我用了极大的力气，从那人脚下爬出来，跑向了我的娘与阿姊，我哆哆嗦嗦将手指放在娘的鼻翼下，娘没了呼吸。

　　我爬到阿姊身边，阿姊满是血的手摸着我的脸同我讲，“活下去……”

　　我没了爹，没了娘，没了阿姊……我拍开那些要将我抓走的手，我抱着阿姊大哭……

　　恍惚间那些吵闹的官兵都安静了，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跪拜着，然后有一双手伸过来，将我抱起，大概是不同于官兵他们粗暴，很安稳，我便随他抱着了。

　　他将我放在马车前，驾车的人将帘子掀开，我十二岁，这是我第一次见赵晰。

　　我面对着他，身后跪着一地的官兵，他看了我一会儿，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哭的太用力了，声音哑的厉害，吞咽了几下才得以发出声音
　　“我叫沈慈。”我同他讲。

　　他看着官兵想了一会儿问我“沈漾书是你什么人”。
　　我讲，“他是我爹。”

　　他问我，是否想同他一起走，我指着不远处的阿姊与娘，说:“我的亲人在这。”

　　我指向跪着的官兵，说:“杀她们的人在这……”

　　我在赌，这人一身贵气，那些人肯跪他，他认识我爹，他想带我走，我想让那些人死，我想活着……

　　他唤:“王钰。”

　　刚刚抱我的那人，走向跪着的那些人，我回过头，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我跪在了马车下方，我说，愿意同你走，求他葬了我娘与阿姊。

　　他同意了，让王钰通知最近的驿站，找来几人带了两副棺木，处理了地下的尸体，将我娘与阿姊寻了块干净的地方葬了。

　　我跪在坟前磕了头，王钰将我抱上马车，他坐在车外。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我问那人:“你是何人。”

　　他说他叫赵晰，他是皇上的胞弟。

　　他要我过去，拿着手巾，将我脸上的污垢慢慢擦净，递给了我一盘点心，我脸上热热的，点心上有了水渍，我将眼泪与点心一同吃进肚子。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再醒来时已经到了齐王府。

　　听说了么，齐王送三皇子回来时救了一少年，在轩诗阁住下了。

　　听说了么，派去轩诗阁伺候的婆子，待那位小公子不好，经常不给做饭，王爷知道后打了一顿赶出府去了。

　　听说了么，王爷经常去轩诗阁，带一些新奇的东西。

　　听说了么，王爷给小公子请了个先生。

　　听说了么，先生夸小公子功课做的好，王爷送小公子一块砚，是先帝赐给王爷的哟……

　　听说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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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我托阿苑去外头寻了两本龙阳春宫图，阿苑是我的侍女，自我入府来一直在我身边。

　　在我认真学习几日后我在房中将身体清洗干净，让阿苑去请了赵晰。

　　赵晰将我用被子裹住，把我从浴桶旁抱到了床上。

　　他似是无奈的看着我，问我要做甚。

　　我将胳膊从被中挤出，露着肩膀，意图明显。

　　京中很多显贵养有娈童，我自知在府中光吃饭不干活，很不厚道，所以给自己一个定位。

　　他将被子捞起，盖上了我的胳膊，同我讲，是否真的想怎么做。

　　我点头。我真的想这么做么。可能是吧。赵晰对我有恩，他救我，养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给他的，或者说他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揉着我的脑袋，说阿慈，这种事情是同喜欢的人一起做的。

　　他问我，是否喜欢他。

　　我问，他是否喜欢我。

　　他笑着摇头。

　　我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

　　他讲，没有。

　　他出门时我唤住了他，我讲，我喜欢爹，喜欢娘，喜欢阿姊，同样我也喜欢他。

　　赵晰罚我抄三遍《礼记》，扣了阿苑半月工钱。

　　那两本春宫图，阿苑感觉有意思，我便送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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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国败了， 被送去金国的质子三皇子赵初霁，被迎了回来。金国兵败最大的功臣，当属三皇子与他的侍卫穆青远。

　　六年前，金国犯我中原，将当时驻守边境的士兵打退，攻略俩个城池，放言屠城，朝中为保城中百姓与金国签订协议，并送上质子。当时驻守在边境的是穆林晚，穆青远的哥哥，镇远大将军穆霖峻的孙子。

　　据说穆将军救了一女子，留在身边，不料此女子是金国细作，在双方开战时，放火烧了军粮。穆林晚大败后归朝，在金銮殿上，以死谢罪，穆老将军跪地求皇上看在他死去儿子，只留两子的份上，网开一面将穆林晚革去官职将他贬为庶民，再不得入朝。为此他教导子孙不当，愿卸去镇远大将军一职，交回兵权。皇帝收回了兵权，没有卸去穆老将军的职位，金国索要质子，三皇子不便只一人去，穆家二子穆青远同去。

　　两月前，金国内战，穆青远从金国逃出，带回金国地图，战队的全部信息，在穆青远带领下我朝军队不到一月，金国便败了，穆青远带人从地牢救出奄奄一息的赵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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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晰半夜出现在我房中时我着实吓了一跳，不因为大晚上他游魂似的没有一点声音的，出现在我床边，赵晰贵为王爷样貌服饰，一直极为出色，像如此衣衫不整满身酒味狼狈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天边漏出光亮的时候，赵晰在我床上睡着了。昨夜他同我说了好多话，有他的父皇，有他的皇兄，还有他自己，最后他问我，我想做皇帝么。

　　我不解。为何是我。

　　他道，世人总觉得万人之上的皇帝是如何尊贵，有人做梦都想做皇帝，做那个人上人，那么你呢。

　　我摇头，万人之上，人上之人，就要承担万人的责任，受得万人承担不了的苦楚。我志不在权势对权势无感。

　　他问我志向在哪里。

　　我讲，我想粗茶淡饭，平安喜乐的活下去。

　　他笑讲，好一个平安喜乐。

　　沉默了很长时间。他讲，皇兄病重招我回京。然后他便睡着了。

　　第二日我们便启程去京城。

　　赵晰是皇上的胞弟，据说景仁皇太后生下赵晰后便撒手人寰了，皇上与这个弟弟相差十五岁，之后赵晰便一直跟着皇上，而当今皇上是拿赵晰当儿子疼的。

　　当今皇帝育有两子三女，其实是有三子，

　　是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与当时太子妃育有一子，后太子妃难产去世了，孩子也夭折了。太子登基后再未立后。

　　而另外两子二皇子，便是当今右相的外孙，秦贵妃之子，赵恒歆，外公朝堂只手遮天，母亲虽不是皇后，却是后宫唯一的贵妃。

　　三皇子赵初霁，他的母亲是西域进供的舞女，伺候了皇帝一夜后，封了个答应。九岁时，送去金国做了质子。

　　皇帝至今未立太子，虽最有可能继位的是二皇子赵恒歆，却无人不知皇帝最喜齐王赵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