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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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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开张后生意好的超出了林之英的预料,新请来的两个服务员顶不住每天忙得快要飞起来的甚至连吃个午饭都挤不出时间来的工作,天天抱怨不说,干事肉眼可见的拖拉起来。
林之英想了许久,便把小陈调到了新店,让她当了新店的副店,又请了个新店员去老店给小圆打下手才勉勉强强让两个店铺运转起来。
然而才解决人手问题,王以海又打来电话,说是厂子里机器不行了,得维修。
“英子,”王以海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这批机器是老厂长刚开厂的时候进来的,我们每年保修,就算是这样,也有二十几年的时间了。”
林之英也瞧见过厂子里的情况,她没答话,略向后仰去,靠在柔软宽大的椅背上,心中过了几遍店里的营业额及账面上的流水,沉默许久才说:“我有个想法。”
“什么?”王以海端起茶杯喝口浓茶。
“重新建个厂子。”林之英说。
王以海一口浓茶全喷了出来,他撕心裂肺的咳着,脸涨的通红,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问:“英子,你,你开玩笑的吧?”
“具体我还没想好。”林之英皱着眉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上面写着清河县在政府帮助下率先引进并完善了第一条数控化生产线,她瞧着那些机器和高大明亮的生产厂房心就像个爪子在挠似的痒痒。
“不过这事儿我们得见面谈。”林之英补充说,“生产这件事情你比我熟。外销的那批货差不多了吗?”
“已经过了抽检,那边发了包装的模板,时间充裕。这个不急。”王以海掐着指头算,“这批过了,刚好也轮着每年保养的时候,我本来就是想找你谈谈维修的事情来着。”
林之英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翻了翻,说:“那刚好前段时间订的一批旗袍和裙子也要到了,刚好可以接上这段空着的时间,等到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出个差吧,学习一下人家先进的经验。”
“啊?”王以海跟着老厂长也许多年了,虽然也是东奔西跑,但是打着学习的名头出去办事还是头一回。
林之英笑道:“活到老学到老啊,老王你以后要管的事情多着呢,可别到时候被小远给比下去了。”
王以海想起自己努力干活的侄子,也笑了:“那托你的福,我也去见见世面!”
林之英想要重新建个厂子的事情就没打算瞒着林家辉,她当然知道林家辉不愿意,可自从吵了架之后,就算他不愿意,也只是自己嘟囔几声而已,而这对于林之英来说完全无痛无痒。
林家辉能怎么办呢?要是再吵起来,林之英就会说出离婚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句话,他试图将自己全身埋没到店里的账本里去,或者酒精里去,也不想和林之英去争执这些东西。
“我就不明白了。”林之英叹了一口气,将一杯浓茶递给林家辉,说,“支持我去完成这些事情就这么困难吗?如果你害怕赔本,可是做生意不就是这么赚赚赔赔,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最穷的时候,我们兜里连一百块钱都凑不出来,可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林家辉不说话,他喝了几口酒,脑袋胀得发痛,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妻子别讲了。
“那你不和我们去,就在家里看店好了。”林之英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说,“我的飞机明早到,麦子买了后天的机票大概和老王一起时间到清河,阿暖我也拜托王老师了,反正最近她都住在那里,也没什么区别。你有空,也多去看看她。”
林家辉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林之英叹了一口气,可也没留恋,收拾好行李便赶飞机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明明是盛夏了,可乌鲁木齐那场冬天的风还在他的心里一直吹,一直吹,吹的他遍体生寒,冰雪吞噬了他的婚姻、他的家庭,他觉得自己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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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对于父母忙碌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在她所剩无几的关于儿时记忆中,这段时间爸爸妈妈是非常辛苦的,即使自己上了幼儿园,放了学也是最后一个被接走的。
这段记忆对于幼小的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美好,她记得天不亮就被送到幼儿园的不情愿,也记得被小朋友嘲笑没人要的痛苦,还记得天色昏沉还等不到父母来接的悲伤。
所以自己能够在老师身边被人仔细照料着可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王教授不仅仅是钢琴大家,她对于绘画、歌剧、诗歌等等一切都似乎了如指掌,每当林暖对于书上的词句不理解的时候,她总能仔仔细细的做好解释,并且引申到那些令林暖着迷的地方上去。
当王教授口渴停了下来,就会看见小丫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无声的请求着自己:再多讲点吧再多讲点吧!
她内心颇为受用,于是又拿起书来,讲这个作者的小故事,又说那个词曾经被谁在哪首诗歌里引用过……这些东西林暖听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累,用陈姨的话来说,好似能当饭吃一样。
可这样的时间也并不多,林暖大部分时间都在练琴,空余的时间还的完成林之英布置下来的作业,虽说难度很低,但也架不住量大。
有时候陈姨用转笔刀给她削铅笔都会感叹:“现在小孩可真不容易啊,我们那时候天南地北的跑,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王老太太只是笑笑,她架着老花镜,借着台灯暖黄的灯光看着萨义德的《知识分子论》,并不说话。
正当陈姨还想再念叨的时候,座机响了起来。
老太太说:“准是安北那小子。”
陈姨于是朝着楼上喊:“阿暖!阿暖!”
林暖“登登登”的跑了下来,她手里还握着铅笔,熟练的接起电话,对着话筒喊了一声:“安北叔叔!”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叔叔。”安北老不情愿的说,“叫哥哥。”
林暖笑着爬上沙发窝进老太太的怀里,说:“老师说这样会差辈分。”
“有什么要紧?”安北向来不在意这些,他随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你们吃了饭去散步了没?老太太呢?可别刚吃完饭又坐下来看书,这样对身体不好。”
“今天外面下雨了,没去散步。”林暖老老实实的回答,“老师在旁边呢,你要和她说话吗?”
“啊,这,这还是算了吧。”安北摸了摸鼻子,又交代,“就算外面下雨,也可以在房子里走走啊,阿暖,你已经这么矮了,再不运动可真的长不高了啊!”
老太太瞧着小丫头脸拉的老长,就知道安北在电话那头又拿阿暖的身高说事,干脆接过话筒,沉下声说:“你最近很闲吗?俄罗斯巡演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安北一听老太太的声音,整个人都端正了起来,回答道:“快了快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我可给我朋友打好招呼了,可不能给我丢脸。”
安北直呼委屈,又讨好了几句,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是不忘吩咐:“您老也多活动活动,上次安森不是也说老人家不活动容易老年痴呆嘛。”
气的老太太“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林暖笑嘻嘻的凑上去抱住老太太,说:“我们去爬楼梯吧,跑楼梯也是运动了。”
老太太被她闹得没法,只好温柔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辫子,拿下老花镜,随着林暖站了起来。
陈姨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打着手里的线衫。
这线衫是米白色的,下摆勾了几朵黄色的小花。
“刚好配得上阿暖那条白色的纱裙。”陈姨美滋滋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