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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幸福会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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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见 面
人事处把我分配到函授部任教,函授部正要办个中小学教师训练班,我把两条长辫子盘在后脑勺上,用块毛巾包了头,正在那教室内和那些老师们扫灰尘,摆桌椅板凳,忙得那个乌烟瘴气,天翻地覆的。突然有人叫;“新来的方老师,有人找你,在大门口。”
“啊!才来几天就有人找”函授部老师不失开玩笑的机会,这些函授部老师见我这人大大列列的,什么事都抢着干,几天工夫和他们就像是老同事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就是因这未婚夫才分配来的。我慌忙跑出灰尘区,我的心急速而剧烈地跳动着。我们的感情是从小建立的,而爱情关系却是在信中明确的,明确关系已六年之久,我们这是第六次见面,我们每次快见面时心都发慌。我拉下头上毛巾,扑打满身灰尘,整理头发。当我走出大门时就见他站在马路边对我微笑。我急忙奔了过去,在他面前站下,一阵说不出,形容不来的心情,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们互相对看一阵,他把胡须刮得很光,整个脸上红扑扑的,还是和前次见面一样,显得年青,漂亮,笑起来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而他看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老练大方起来,上下打量着我先开口:“你是来当教师地还是来当清洁工的?”看来不管我如何扑打身上尘土他还是看出痕迹。
我说:“加强劳动观点嘛!说着我带他到我们宿舍去。在路上他不住的东张西望的说:“到低是高等学府,这么多法国梧桐又这么高大,使你们不受夏天的严烤。我们那儿水泥跑道四周没有一棵,在夏天特别是在太阳晒烤下都可煎荷包蛋。”
我答:“别那么夸张好不好,要是那样你们受得了?飞行员都是少爷兵。”
“我可不是少爷!不过我们都是乘车到外场,车上虽热,但时间短,不显得多么烤人。”看他听到‘少爷’两字就紧张的样子,我有些好笑,因为他是独子,他家庭虽是一般市民,但他从小就被邻居称作少爷。解放后都认为少爷是地主儿子,所以他反对人家叫他少爷,谁要叫他少爷,他都和谁急。
他侧耳倾听那‘知了’烦躁的叫声,停住脚步:“你听,这里‘知了’比我家后院树上还多,你还记得网‘知了’事吗?你还急得又蹦又哭呢。”
“好啦,儿时的丰功伟绩还说它干麻,不怕丢人?走吧。”我好笑他。
一进门他看看还空着的两张床说:“你看人家都没来,现在是暑假,你可晚来几天。”
我报冤说:“谁叫你去执行任务,不来接我,我一个人呆在你们招待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儿轰轰烈烈干一翻。”
“当老师还会轰轰烈烈?”他说完笑着看我。
他第一次省我的工作。我不高兴了:“老师可以桃李满天下,那个英雄豪杰没经过师教?你们每天训练,在天上飞那么几圈下来就吃了睡,睡了吃,那叫轰轰烈烈?”
他一句话引我一大堆,就抱歉笑笑道:“和你开个玩笑,我是非常敬重教师的工作的,别生气了,我从小就怕你生气,一生起气来,那双大眼都会吃人。” 他坐在我的床上,我坐在床边三抽屉桌上,我们面对面东扯西啦,竟说了一些与我们无关的人和事,说了一阵后我的心不再慌,却把我们预先想好的话丢到脑后。不知怎的我两见面总谈不上自个婚姻问题,若一想到就会心慌意乱,若谈别的人和事就会谈笑生风,一点不拘束。但在信中却是情意绵绵,看来我们的情话只有在笔杆子上,嘴里却讲不出来。
他临走在走廊上站下,忙从便衣上方口袋里掏出五十元给我:“你还没发工资吧,拿去先用着。”
这下可伤了我一向追求的男女平等的自尊心:“不!你留着以后用吧,我已报销了路费,后天发工资,我的工资比其它应届专科毕业生多一块,还和在部队时一样,四十七块,够我用的。”
他不高兴地把钱一头拿在手里,将另一头往另一手心里搭了两下说:“你还和我分这么清?那放在你这儿好了,再说我连件衣服也没给你买过。”说着不好意思低下头。我坚持不要,他无法只好装进口袋去。他走出大门,回身像想起什么说:“明天是星期六,到我那儿去吧!我在招待所安排一间房子,你住上两夜,我们好好谈谈。”说着他那双明撤如水的眼睛,直视着我,那么坦白,那么可亲,仿佛在求我。我的心感到特别快慰。
“好!”我心中也正有话要和他谈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觉得我以前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追求信仰和事业上。以后将要和未来丈夫一起去追求崇高的目标——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在当时我们这些十几,二十几岁的青年人,都信仰或想往马克思列宁主义,要为它而奋斗,如不这样就无生存目标。心情的确是愉快的,甚至于冒险也干心情愿。而且以为那是可实现的。再有了爱情,生命就显出它全部的价值。
星期六我一下班,就急忙一路上问人,这个小城,曲里拐弯小街很多,小河还会从街心穿过,河上每隔不远就有一拱型小桥。我正在小桥上走着,突然听有人叫道:“雨来了,雨来了。”人们纷纷向商店屋檐下跑去。而我不急不慢的抬头看天,我的头顶上还是蓝天……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大雨点向我劈头盖脑扎来,我冲刺式的一下冲进人家屋檐下,我手中的太阳伞已湿。不过五分钟又雨过天晴。我这才真正领受南方的天。我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一个公交车站,心中还在想:他是否在车站上等我时,被淋湿了。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机场。我庆幸来的那天没来招待所,否则那个大柳条箱够方参谋提的,如遇到下雨不堪设想。我在招待所站下车,他已等在那儿,他玩笑说:“我都等了一年了。”
“什么?”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他举起手腕看看表:“我在这儿等了正正一个小时,人们说度日如年,我真是度时如年呢。”我对他作个滑稽动作,心想在小说中往往形容这时刻;等待情人每一秒钟都显得漫长。
我埋怨说:“实际我也很急,一下班,我就急忙往这儿赶,路不熟,问了好几个人,还有人听不懂我这普通话!中间又遇场雨,看伞都湿了。”我向他伸出小伞。
他笑出声来,这到少见。他说:“这儿没下雨啊!我是看到一片雨云,没想到它在市内下了。”
“什么?下雨范围这么小。”我大惊小怪的。
“夏天就是这样,你在出你们校门走不远横过马路下个小坡有摆渡,化三分钱摆渡,过了江不远就是四路车站,上车5站就到了。”
“马后炮,事先你不说。”我说着就感到奇怪的看着他,他在这儿等我一个多小时了?
他见我那么看他就笑着问:“你又发现什么问题?”
我问。“这儿真没下雨?”
他奇怪的看着我笑道:“这里就是这样,有一块小云,也会有些雨,它飘向哪里,雨就落在那里。”是这样,以后我可要注意。我们并肩向营房走去,黄昏的夕阳斜斜地洒在我们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两个影子还不时重迭着,引起我的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