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五章：寒霜冬月雪如絮，恰见鹎鶋啼月明（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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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次可不是夜探空府，而是冒着颇大的风险暗访洛宅。若是其中不甚教人察觉，这太常寺卿还不知要在陛下面前如何弹劾呢。
穆听漾起初是抱着商酌语气问他，毕竟私闯官卿府邸这一罪名过于沉重，他并不确晓秦峥能够答允。
谁知秦峥咂咂嘴，垂首思虑片刻，忽地眼前一亮。穆听漾方欲心道这小子恐是同意了，便见秦峥面上浮起一丝邀功的神色，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白虎是公的也无碍，只能委屈我家大花娶个不能生崽的媳妇了！反正我是不会介意的，嘿。”
简生没忍住，呛咳一声，直将茶水喷在桌上。
穆听漾脸色发青，半晌才弄明白秦峥所言何意。
简生忙将茶杯搁下，掸去身上的水渍，边嗽边笑：“咳咳哈哈哈……我的神仙娘呦，秦少将怎么就认定大花娶白虎，而不是白虎娶大花呢？！”
不仅没助秦峥回归正题，反而与他一并插科打诨。
穆听漾脸色愈青。
秦峥双手捏在大花腋下，将大花举起来打量：“你瞧瞧大花这身形，不过才四月大便已经抵得上三只白虎，怎么看也应是做夫君的料嘛。”
“秦少将此言差矣，”简生好容易才将自己清理完毕，“白虎还不到两个月，怎能同大花相比！你且等着看，我们家白虎长大了一定英姿伟岸，都不稀得搭理大花。”
穆听漾沉默。
秦峥十分不服气，哼道：“我家大花差啥了你让你如此瞧不起？别忘了白虎还是秦小爷我捡回穆府的，白虎肯定是要给大花做媳妇的！”
穆听漾沉默。
简生嗤之以鼻，轻蔑地说：“快别提了，要不是少爷和我伺候白虎吃好喝好，白虎能有今天？它可庆幸着自己没落在你手里！”语毕他皱皱眉，复道：“……你这大花，不会也是吃肉长大的罢？！秦少将杀了几只鸡啊？”
穆听漾望着聒噪的二人着实沉默不下去了。
他将捧在手中取热的茶杯放在桌上，轻叹：“我今天来错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商量如何奶孩子好了，我得，我得去找别人帮忙。告辞。”
虽然燕舵主性子冷了些，总好过这二人没完没了。
穆听漾心底十分赞同这个想法，说完便要起身。
秦峥本欲回嘴，瞧见穆听漾动了气当下扔了大花伸手拽他手腕：“别，别走啊！”
大花在地上滚了一滚，扭着身子立正，再次拱回秦峥腿旁。
秦峥届才回想起穆听漾方才所言，遂便正色道：“听漾，我会帮你的。不就是一个洛府，住了人又如何？人多又如何？想当年我秘探敌营的时候也没见得……”他顿了顿，心底隐约觉得穆听漾不想听这些，索性折断改口：“要是不慎被人发现，大不了我背着你跑，你说是不是？”
穆听漾重新坐回椅上。
简生在旁问道：“我和秦少将代你去不好？”
穆听漾摆首：“我得亲自去。洛大人自称是应前辈的故人，可若是故人，应前辈何必做一枚一模一样的玉冠来引诱洛大人前往？个中蹊跷尚不明了……我想去看一看是否还有别的信物。”
洛斋若是此前从未面见过应天顺，而应天顺每每都是以信物相传告，那便能够说通了。
陆知恩那一袭话尚还在他耳旁徘萦。
洛斋说有人来寻仇——所以不得已需要亲自面前应天顺？
穆听漾凤眸微眯。上一世洛斋死于誉庆十八年，而今已将步入十一月。……短短两月之间，难道还会骤起甚么天翻地覆的变故么？
秦峥闻言不禁担忧，问他道：“可即便你去，就一定能将信物辨识出来么？洛斋就一定将信物摆在明面上么？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周睘。”言语一急，加之穆听漾并不喜欢这个洛斋，秦峥索性也没再唤那洛斋为‘洛大人。’
简生挑眉，暗呵这秦少将可算是长脑子了。
穆听漾也有顾虑，但心下猜测这洛斋与应天顺既有勾当，可否也与阜家有关？
……可否与阜淼有关？
但是他并没有将这般猜忌说予任何人，只想亲自去瞧一瞧。
“所以就要有劳简舵主一齐出发正门拜帖，光明磊落地去洛府，明中是替我走访洛大人，暗里则是为我与秦峥延缓时间。”
其实穆听漾直觉感到燕怀瑾更加合适，可惜与燕怀瑾尚无交情，也不好开口劳烦他。
随后几日穆听漾等人便聚在穆府商敲方案，燕氏兄弟知晓后只道若穆听漾有所需要，自己二人定当随时听命。其间阮无疆来过几次，穆听漾并未与他详言此事，将阮无疆引去偏卧。简生自然不好跟着，而秦峥则是十分想去，奈何上回那泻药过于猛烈，害他仍还心有余悸，生生在门前止了步子。
扇门‘砰’的一声闭合，将秦峥牢牢拦在外头。
“……”秦峥立在门外怔了一怔，回首向倚在柱前的简生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听人壁脚么？快！快跳到房顶上去，听听他们在说啥！”
简生闻言冷呵一声：“秦少将爱干嘛干嘛，本舵主不奉陪。”
尔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峥心中衡量，还是没敢真去偷听，赶忙追在简生身后低声道：“我这不是得避嫌么……哎，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脚步声逐渐远去，房内阮无疆面上才歇下警惕，转而一副笑意和暖的模样，牵着穆听漾的手在窗边坐下：“小哥哥，这两人真是有趣的紧。”
穆听漾闻声道：“是啊……好在都是成年人，若是按这么个心性再退回去十来年，我这穆府非要给他们拆了不可。”
阮无疆笑容更甚：“瞧见小哥哥开心，无疆心里自也欢喜。”
穆听漾心道无疆这回竟没吃飞醋，好生难得。
阮无疆拉过穆听漾的袖襟，摩挲着藏在宽摆下的手指骨节，酝酿片刻道：“小哥哥知晓为甚么无疆如今能够容得下他们了么？”
穆听漾道：“秦峥与简生虽然时常拌嘴，但也是绝无恶意的……”
阮无疆摆首道：“不只因为如此。”他眼底闪烁，言中增了几分确信：“而是因为——小哥哥已经属于无疆了。”
穆听漾颇有些疑惑，他听不明白。
阮无疆见他不解，便微微眯眼，伸身在他颊侧印下一吻。穆听漾僵直着身子不敢动，阮无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旁：“无疆吻过小哥哥了，所以小哥哥从那一刻起便属于无疆了。”
穆听漾稍赧，脸颊霎时红了。
阮无疆放开他，打趣着说：“小哥哥一丁点儿也没变。……我喜欢。”
穆听漾垂睫缄默，阮无疆有些委屈，紧张地问：“难道小哥哥……不喜欢无疆么。”
穆听漾心中抖了抖，启唇道：“喜欢。”
阮无疆届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不逗你了，我这次来是想同你说些正经事。”
穆听漾立时抬首望他，阮无疆道：“方才朝后陛下召我留宫，道是南山雍岭今日雷雨不断，钦天监上奏恐在明年八月多泥石洪流，所以陛下希望我跟你一起前往……咱们南下的时日，可能要提前了。”
穆听漾闻言一震，他并不记得前世如此。
变故，变故。
他倒是不在意何时南行，可若是与上一世违轨，会顺利寻到锦囊么？
“……你也要随行？！而且……蓍卦所示八月最为合适，若陛下有意另行决定，为甚么不召见我，同我来说呢？”
阮无疆道：“是我请陛下不召传的，也是我请陛下提前日程、增旨遣我一起去的。……卦象所示明天八月最易寻到锦囊，可如今雍岭一带渐险，那灵囊寻不得便罢了，我只想小哥哥安好……只要你好。若是因为锦囊而犯险，真谓是得不偿失！我们就当提先去探一探路，好不好？”
穆听漾不语。
阮无疆所言所行，均以自己为先，此番举措教他心怀感念。
半晌，他轻声道：“陛下要是怪罪……”
阮无疆打断他：“陛下不会怪罪。”语罢稍顿，又道：“无疆护着小哥哥，即便陛下怪罪，无疆也愿一人担当。……陛下，已经允准了。”
穆听漾大惊。
……若有意外，阮无疆竟是要将全部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么？
良久他才微叹一声，开口道：“……傻子，别说丧气话，我会找到锦囊。”
不为陛下所命，但为解去自己身上的异香，也令阮无疆好过一些。
阮无疆闻言果真颌首：“无疆相信小哥哥。”
方至傍晚，穆听漾才将恋恋不舍的阮无疆送回，他回去房中望着窗檐出神。大雪停歇后，朱红木隙之间的渍痕亦也消弭，窗外犹是那一排垂地藏首却净洁康健的长命花，根尾秧埋在土壤中，露出几抔凸泥，而今在晚霞光晖里霎为夺目。白虎拿后背将门缝拱的敞开了一些，直径蹦去穆听漾怀中，穆听漾搂着白虎细细顺揉，心中焦虑逐渐散去。
……要赶在往去南山之前彻查当年事才行。
然后同阮无疆出行雍岭，不遗余力找归锦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五章：寒霜冬月雪如絮，恰见鹎鶋啼月明（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