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乌托邦》海盐拧茶

31、恶意。

　　星期四的体育课，阳光普照大地，晃得人眼睛花，应婉长得不是很高站队的前面，体育老师看了她两眼，“同学，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应婉摇头，老师是位女老师，又看了两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体育课例行跑了几圈后进行了自由活动，应婉其实不太喜欢体育课，她体力不好从小的时候就身子骨差体质不好嘴唇常年发白，以前爸爸在的时候还会给她补汤，现在不说条件怎么样，应梅根本没管过她，所以应婉脸色惨白惨白地，刚经历了绵长地冬天，此刻地阳光她格外珍惜，阳光打在身上暖暖地。

　　“哎，你看，就是那个女的三班的应婉，我跟你说，她以前不是被赵好那群人孤立了吗？最近赵好她们都不敢动她了。”
　　“啊？为什么？”
　　“她倒贴了一个混混男的，听说比赵好她们厉害多了，就那个谁...对！我们学校退学那个林时越！倒追的，你说她这么好的一个学生好端端地去追他做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没想到啊还是个心机婊。你听谁说的？”

　　“就今天早上我买早餐的时候，听见陈楚在讲。她还说啊，应婉仗着林时越到处在外面打人，而且啊，”女生凑近另一个女生拉低声量，“听说她没钱了还去鸡院卖身，是个婊杂呢，下面都烂了。”

　　女生仿佛见着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做出嫌恶的表情，“对，我以前还听说个事儿，应婉她有个妹妹在职中读的，你说咱们九中里的人都已经够烂了，那职中得是什么人啊，果不其然，我见过一次，在ktv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亲。现在说起来，应婉不可能不知道，那就有可能她们俩姐妹都是...”

　　“这种人，我就说当初赵好她们怎么突然欺负她了，活该被欺负。对了！我想起有一次，她好像被人锁在厕所里了，我就去她旁边上厕所她还跟我借卫生巾，想想我当时还好没借！不然我要是被感染什么病毒我就没脸活了！”女生说的义愤填膺。
　　多可怕的事啊。可似乎只有她们怕。

　　听说听说，道听途说，可个个都讲的绘声绘色。

　　陌生人为何也能有如此大的恶意？

　　“鸡婆，滚开，挡着老子的路了。”熟悉地女声响起，议论声戛然而止。

　　应婉听声望去，是秦云歌，草坪路很宽，可她偏偏就要往那群人中间走，几个女生被这个称呼气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气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不服气的咽了下去，秦云歌直接她一脚不客气了踢开了她们然后又甩了几脚，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戴着耳机嘴里嚼着口香糖。

　　几个女生头上气得都快冒火了，愤愤地看了眼秦云歌也只能作罢。

　　秦云歌眼神轻蔑，“一群鸡婆聚到一起做什么？这里可不是街，要站去学校外面去站街，这里是学校不是让你们鸡叫的地方，一个个的嘴巴这么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鸡啊？再叫每人赏你们一耳巴子要不要？”

　　“说人嘴长知不知道？不过也刚好，鸡婆嘴巴就是要长，赶紧给我滚远点，老子不想看着鸡婆叫。”
　　几个女生那里听人说过这词，在她们这个年纪这词说出来多羞耻啊，几个人脸都红的不像话，就差原地爆炸了。

　　但她们从各处收集的有的没的八卦中听过秦云歌，有几个虽然不认识但看她这样不穿校服光明正大地嚼口香糖说话嚣张就能断定这个人不是好惹的。因此只能背后骂几句恶狠狠地盯了也两眼就认栽灰溜溜地走了。

　　秦云歌忽略了她们能把人撕碎的眼神向应婉走了过来她摘下个耳机往应婉右耳里塞在应婉旁边的位置坐下，应婉忽然被人靠近下意识小动作地躲了下，耳机里播放着重金属地音乐，音量大到足以听不到其实的细碎声。全世界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应婉扭头看她，秦云歌望着前方嘴里吹出一个不透明白色泡泡，“啵——”破了，她收回去继续嚼。

　　天边的太阳向西边落下躲在白云后面收起耀眼的光芒，天边被染上一层橘黄色显得这个学校都温和了几分，这个下午的时光跟着慢了起来。

　　秦云歌开口：“你是真的喜欢林时越吗？”

　　应婉目光凝住偏头看她，秦云歌的脸上覆上一层暖色黑发如漆，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同为女生怎么会看不清对方的心思。

　　*

　　又是一月底，考试的排名成绩出了粘贴在教学楼下的宣传栏下。下午放学应婉路过简单望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名字。第一个。

　　应婉面色平静，在这个学校，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出了学校门口，应婉去旁边的文体店买了包笔芯，买好后把书包拿下拉开第一层小心地放进去，放进去时触碰到了其它的金属物应婉目光颤了颤。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出现了，应婉差点忘了这东西的存在了。

　　应婉拿出来打开，这是她当时去找林时越时在地上无意间看见的。应婉伸出手，指肚在刀的边缘摩了摩，很小一把还生锈了。她有点怀疑这真的有用吗？

　　她敛神把东西放进上衣口袋里。见不到也挺好，没必要见面。

　　应婉是这么想的，但她的想法往往不如她意。她刚出了文体店一抬头就撞进了一个男生的目光里，他站在远处的小吃店被朋友围着，几星期不见他又变了头发短了剃了个寸头。

　　被发现了，他没有躲避。最终还是应婉收回了目光。

　　天空积云，散去了昨天的炎热刮起了风，比昨天要凉快些了。应婉没再看那个方向走远了。

　　时间还早，应婉在一个公园的椅子上拿出书写题，背译文。
　　写着写着，好一会儿她才听见旁边小孩的争吵声，她停下笔抬头望去，应该是还在上小学几个小男孩位置一个男孩，男生被推倒在地害怕地哭了，而欺负他的那群人并没有觉得可怜和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踢你的球的，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呵！老子打死你！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这场闹剧很快结束。
　　原来人的恶意是不分年龄的。

　　被打的男孩在他们离开后灰头苦脸的哭着走了。

　　应婉的心绞成一团，她无数次想抬脚可是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眶无意识地红了，手一直在颤抖。看见那个男孩仿佛看见了以前的她，每一脚每一次伤痛无声地钉在她心上。

　　有些事儿可能过去了，但心理上留下的阴影永远不能抹去，它深刻地的刻在了脑海里，不论过了多久都会想起当时地痛苦，煎熬，然后在心里不断发酵愈演愈烈，最可怕是这种感觉一旦出现甚至可能覆盖所有的积极情绪，然后像怪物一样把她拖下地狱。

　　到家，应婉打开门意外地没有在麻将桌上看见应梅，头一次家里这么安静。应婉目光移动落在她的房间里，应穗手抱臂不明意味地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

　　应婉眉心微敛，目光往里看去，应梅站在书桌旁边，书桌上的东西一团乱书都被撕碎飞的小房间里到处都是，应婉察觉到不对劲瞳孔骤然一缩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应梅就发现了她。应梅脸上的五官拧在了一起，脸蛋更像火烧一样红得吓人。她这一转身把应婉吓得背后一凉。
　　然而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应梅就朝她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啪！”清脆地一声撕破这寂静的夜，响彻在这栋破旧的小房子里。

　　应婉的头被打的歪向一边连着头发丝黏在脸上，耳根发烫，一瞬间耳朵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听的见一声长“嗡”声萦绕在耳旁。
　　脸上火-辣辣地痛。

　　应婉怔住了，看着应梅气得胸腔一鼓一鼓的。
　　“赔钱货！你这是什么！？”应梅把手里撕已经差不多的本子仍在地上。

　　应婉目光向下落在地上，封面都被撕了一半但一眼她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是她的日记本，她明明藏在抽屉最下面压着的，她抬起眼皮压住嗓子里的颤抖发声：“你翻我房间？”

　　“贱-人！”应梅扯住应婉的头发连着头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老娘翻你房间？你弄清楚了没有！这是老娘的房子就连那房间都是我给你的，什么叫我翻你房间？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问我？要不是你妹妹她给我看了这东西，老娘他妈还不知道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好啊！嫌老娘这儿不好，想走是吧！你给老娘滚出这个这！滚！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应婉使劲掐着应婉的胳膊，力道不小，应婉根本什么都说不了只能使劲挣脱，可是应梅力道大扯着她根本就跑不了，痛的她眼眶里泪花打转。

　　“我对你不好？就你老子对你好是吧？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被人撞死了！你这么想他就下去找他吧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陪他啊！”应梅拉着应婉又掐又打。

　　应婉痛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紧咬着牙关最后哭声还是压制不住破口而出。

　　“我把你接回去好吃好喝供着，我是为了什么？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的太好了！我告诉你！你哪儿都别想去，你越想走我就越不让你走，死也得死在这儿！敢走一个试试，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老娘好歹也生了你养了你，你就给我天天想着往外跑？”应梅边说边拿起扫把打应婉。

　　应婉被打的全身都麻了，还被应穗死死按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嘴里渗出血腥味。

　　“如果你是这样！那就别想老娘再供着你上学了！我看你考什么去！还不如早点给老娘打工赚钱去，读个屁书，看你读成什么样了，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应婉感到阵阵窒息，心和身体剧烈绞痛起来，侮辱感和失落感涌上心头她为她以前天真的想法而后悔。她错了，大错特错，她竟然曾经有那么一刻为眼前这个妇人感到自我厌恶过，她以为她变了。

　　差一点，差一点应婉就要对她心软了。其实，应婉在收到台灯的那天晚上改变过想法的。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
　　最后，应婉的麻木让应梅收了手，应婉全程一句都没说话，也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