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七品小末

20、二十 裂变

　　（一）

　　睁开疲惫的双眼，我挣扎着转动我的双手，可是他们被尼龙绳捆得紧紧的，我完全动弹不得，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在我背后已经麻木了，“SHIT!你他妈的过来给我解开，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我对着门口站着的一搓男吼道。

　　他只是抬眼扫了我一下，又别过头去，仿佛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你打电话给那个老不死的老巫婆，叫她来见我，要不我就咬舌自尽——”我又吼了一句，气死我了，居然敢绑我。

　　搓男一听就算不是真的，也得汇报一下新情况，他立马走出去打电话。我气势汹汹，恨不得长一双翅膀，先逃出去，再拎一桶油回来把这放火烧了。居然敢这样对我，死老巫婆手段升级了，日子过太顺了，太久没和她斗，她以为自己翅膀就硬了，奶奶地～～我前几天才听完阿司告白，今天一大早送完如茵上飞机，自己也被人绑了运到这个狗不拉屎，我也不知道什么位置的地方来，气死我了～～

　　半个小时后，我看见她穿着人工皮草扭着腰进来了，在我三米远的地方搬张椅子优雅的坐下来，眼睛高挑的扫向我，一副找我什么事，有事情快说，但是我不一定回答你的表情看着我。

　　“死老太婆，叫人放开我。”我连着凳子蹬蹬的向前挪了两步。

　　“我不放，放开你估计你就扑到我身上了。”她冷着脸，看来很了解我。

　　“你到底又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叔叔满足不了你，你日渐需求不满变态的要来折磨我——”我试图分析她变态的原因，当年我翘家她就发全市新闻来找我，现在居然出新招换绑架了。我就说我和这个女人战争生生不息嘛，这次又不知道她发什么疯。

　　“别以为我治不了你，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不允许你和江一寒在一起，那个男人回来干什么，阴阳怪气的，以前我看他还顺眼点，居然一声不响就跑了，弄得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了我就生气。对了，还有他知道我和他母亲的肇事案有关，会不会回来找你是报复你的，怎么想我都心惊肉跳的，你就好好呆这里，等你对他没有感情了，我就放你出去。”赵青灵不轻不缓的说道。

　　“你就为这无聊的理由绑我哦！你很幼稚诶～放开我，等下我手臂缺氧废掉你养我下半辈子，我真的很怀疑你真的是我亲妈吗？”我严重质疑。

　　“你上半辈子我已经养习惯了，下半辈子我也养得起。”她不屑我的威胁，见招拆招。

　　“好好好，我不爱他了，你快放开我，让我回去，你跟叔叔两个人没有事情做是不？我给你们俩报名全球80天游，你别来搅活我啦?”我换副嘴脸，讨好道。

　　“你什么心思我知道，别琢磨你妈的思维，我告诉你，放开你不可能。你的身份证、护照什么的我都给你烧了，你哪里都别想去，哼哼！放你回去，你们还不给我私奔了。”她果然是我妈，我的小心眼被她猜了个透。

　　“我死给你看。”我咬牙切齿。

　　“你不会～”她一口否决。

　　“死八婆，我跟你好好讲得时候你别登鼻子就上脸的，再不放我，老娘跟你不共戴天——”我憋得满脸通红，咆哮着。

　　“敢骂你老妈是八婆，你个小死八婆也是我生的，怎样？不共戴天，哈哈，我都未惊过～”最后居然飙了句粤语出来。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我妥协的问一句，这死老太婆是软硬不吃的。

　　“等你嫁给别人的时候。”

　　“你做梦！”我一口唾绝，一个眼神杀过去“你等着绝种～”

　　“I DON’T CARE!”她明显比我屌多啦。

　　“美女，你别这样嘛？我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怒呢？”一看硬度不行，我马上转变态度，换上嬉皮笑脸。

　　她看着我的谄媚，嘴角扯起一抹奸诈的笑容，仿佛在说，“小样，我还治不了你。”比起当年只会动粗，我老妈现在是相当的有智慧啦。

　　“你好好呆这，过一会我找人给你松绑，最近我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整个地方顺便逛，出门可以，回国，没门，除非你意志坚强可以走回国或者游回国，那我顺便你高兴，我走了，宝贝。”她撇下长篇大论，然后就优雅的消失在我眼前，完全不理会我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反抗与咒骂。

　　我绝对要诅咒这个死老太婆，丢我到曼谷，语言不通，我简直举步维艰，后面还随时跟两连体婴似的保镖,没有甩开20分钟就被他们找到了。我个人还是十分理智的，因为我知道我无谓的挣扎是没有用的，那个死老太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潇洒，不行我要找个方法把自己折腾回去，找个警察让他把我遣送回国才行，要不然阿司肯定急死了。

　　阿司，阿司，阿司。。。。。。

　　（二）

　　三天后，我故意放松守卫的看守，装作一副安安静静的乖样子，却每天借散步把附近的地形弄清楚，终于发现离这不远有个警察局，我暗自开心。第四天，我就散步到那附近，看他们不注意我就撒开腿跑进了警局，后面两人赶紧跟了进来，我一路大喊，“help！help！”一面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往里面猛冲。

　　整个警局都被我搅活了起来，一圈人男女老少围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急忙用英文说，“先生们，我被绑架了，快救我，快救我。”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后面来那个保镖倒是沉着冷静，仿佛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他们俩一人架我的胳膊，用曼谷当地话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什么？那帮黝黑的猪脑警察居然就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并表示理解的对他们摆摆手，我一阵着急，极力的解释着，“我被人绑架，你们这些猪脑，都看不出来吗？”

　　那俩保镖又叽里呱啦的笑着解释了两句，一大帮人又笑了，不用脑子想，我也知道他们肯定在我的精神上大做文章，对他们说我是精神病患者什么的，喜欢胡思乱想的以为自己有被迫害的倾向，不用看，也知道是我老妈授权他们的招。

　　眼看那帮人已经相信他们的鬼话里，一副笑脸可掬的看着我们，大有送我们出门的架势。

　　我眼看不好，马上飞扑过去，抱住一妇女的大腿，佯装哭咽着，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小姐，我真的是被绑架。”然后我露出一副见到那两个人万分惊恐的表情，好像他们俩是魔鬼般，立誓要营造出一种良家妇女被逼为娼的假象。

　　警局的人终于有人看出来我好像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领的人站出来，黝黑大脸，倒三角眼，香肠嘴，五短体型还典着个啤酒肚，他慢悠悠张开一嘴黄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估计站得近的人，口气能把他熏晕过去。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讲的，只好一直在那装受害者，那俩保镖一碰我，我就杀猪般的尖叫起来，“啊——杀人啦——”作真的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别人一看我那凄厉的惨叫，浑身都要抖一抖，看着那俩保镖一脸黑青的表情，我心里就暗爽得很，“看我不再整死你们俩丫的。”我就美美的等待着他们找来移民局然后把我遣送回国去，嘻嘻～～

　　之后他们的说话我还是没听明白，等到那个长官回过头来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蒙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什么是真的吗？你们刚才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我只好详细的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概是我来自中国，不小心丢了证件，就被那两人绑架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回去了，希望他们可以帮我回去等等。我可以确定我的回答和俩保镖的肯定有一千个不一样的出入。我一边说一边假装垂泪，但是后来我一想，我真的说绑架那查下来肯定和我老妈脱不了干系，搞不好他们以为我老妈是犯罪集团的，可是却还是能证明不是的，所以我就大胆的抹黑他们，其实也不算抹黑，是事实好吧。

　　长官听完我的话，一脸黑的回头看着那两保镖，看来我的计谋成功了，哈哈～

　　长官思考了一下，对我说要先拘留等查清楚了才能遣送我回去，我心花怒放的横了那俩保镖一眼，把头点得跟那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拘留我，拘留我。。。。。。”，俩破保镖，我让你们小样的和我斗，哼～

　　殊不知下一秒，保镖有点慌乱就开始拨电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鸟语，随后让那猪头长官接，他一边接一边看我，然后收线，整个进行时态就这样被一通电话停了下来，一分钟后，我听到旁边传真机响动，有传真传过来。猪头示意他们拿过来一看，待他看完，他又恢复到笑容可掬的面容，顺便做了个请到手势，让那辆保镖带我走。

　　那两人很不客气就把我拎起来，往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悲呛仰天大啸一声，“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啊——”就直直扑到猪头身上去，抢过他手中的纸张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从美国传来的病例，上面名字的地方赫然写着：梁乐怡。整份报告大意就是我真的有被迫害精神病，嘴角不禁抽搐，老太婆你还真把我想透彻了！！我彻底无语把纸一扔，心里的怨气袅袅上升，在内心拼凑成一句话，“死老太婆，等着，你给我等着——”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逃跑路线流产。

　　（三）

　　第五天．

　　我高高举着一个看似十分名贵花瓶，站在楼梯上，一副董存瑞炸碉堡的壮烈放声喊道“再不放我出去，我把你老巫婆东西砸光。”碰——花瓶从二楼做抛物线直线下跌，一地粉碎。我开始有完没完的砸玻璃杯，电灯，椅子。我看你心疼还是我心疼。

　　群保镖不知所措，我正砸得欢，老巫婆一个指令下来，“告诉那位小姐，她砸的东西赔的钱从她的店里扣。”

　　我立马双手投降，乖乖回房睡觉。

　　第七天．

　　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黑衣着装的人，撕扯着床单，不断，于是她开始用牙齿狂咬，还是没有撕开，她巴巴的的呶呶发酸的嘴，放弃撕床单这样愚蠢的活，直接把被子往楼下一丢，这样跳下去估计也没有很疼。

　　找了把伞撑开她就往下一跳，接着风力，保持一定的速度急速下降，啊还没有呼出口，她就掉到一个人的身上了，屁股下的人倒是很没有意志力的苦闷了一声，“小姐，你压死我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狼犬就扑到她身上来了。

　　“啊——牵走牵走。”我花容失色，完全没有形象的向前方爬去。

　　留下一行行笑声，嘲笑我的笑声。

　　第二次逃跑路线失败。

　　第九天．

　　“啾啾，啾啾——”我拿糖果狂丢着我楼下路过的一小屁孩，待他看上来的时候，我马上拿出一个写着“sos”的字符给他看。

　　他居然微笑着和我摆手，我怒，“你白痴啊，救命，看不懂啊，你读没读过书啊？你这样下去你的国家怎么办？你父母怎么办？你个不孝子！！”

　　我又拿糖果砸他，他倒是拾得很欢快，屁颠屁颠的。

　　“不带我走，你小子别捡”我低声的吼着。那小屁孩明显感觉不到我杀人般的眼神。鸟都不鸟我一下。

　　“小姐，他才4岁！”我身后突然出现的保镖很好心的提醒我。

　　“难道我不知道啊，要你提醒。多管闲事，这么有空，去洗马桶啊。”我回头唾沫喷了他一脸。

　　寻求外援失败。

　　第十天，老巫婆例行公事给我打电话。

　　“今天不要死要活了。”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得意非凡。

　　“我不想跟你讲话，快放我。”我躺在床上，懒懒的放话。上星期我跑到警察局去了，该死的那些人居然把我送回这该死的屋子里来，我在局里上演一出明显被人拐卖的一哭二闹到戏码，但是那些人不知道是眼力差还是怎么的，硬是没看出来，国情文化差距大？还是我表演水平有待提高，说了句如果我不能提供有效证明，可能会先拘留我，我巴不得他们先拘留我，可是后来搞出个我精神病例来，我彻底被抛弃了。现在是完全断绝了我走政治路线的方针。想搞个绝食大抗议，发现这绝对是下下策，逃跑是不可能的，因为身无分文。

　　“我不谈这个话题。”她坚决不妥协。

　　“你是要逼死我吗？”我有气无力的。在经过后来的几天绝地大反抗：砸东西。漏液逃亡记，还有寻找外人帮忙等诸多无谓反攻后，我彻底投降，乖乖的等那老太婆什么时候发慈悲把我放了。

　　“乐怡，你别做傻事啊。”她听我语气不对，有点动摇。

　　“哼～前几天你不是才断言我不会吗，我答应过爸爸，无论怎么样也要好好活着。但是我真的不想这样，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以前是你们，后来爸爸走了，我难过了多久你知道吗？你有过一次经过我的房间看过躲在被窝哭的我吗？现在是阿司，你到底要把我爱的人都推到离我多远的地方你才满意。”我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

　　她没有接话，电话那边呈现一片死寂。

　　“从来都是你以为，我不想做你的愿望实现品，你以为我要读什么样的学校什么样的专业，你以为你再嫁可以给我安定的生活，你以为把我丢给左信颜我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你以为让我离开阿司，我就会变得很好。我的心没有受过伤，但是因为你，我很难过，老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下一瞬间我听到她在那边放声大哭，哭得我心都碎了，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你别哭啊，我就一说。”

　　“我现在算是看清你了，梁乐怡，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好啊，今天你都说出来了，你继续说啊！我到今天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你爸爸去了，我一个人不懂得做生意也要扛起来，做到现在身体没有一个器官是好的，住院住了2个月都没敢让你知道，你现在好了，学会嫌弃我了，我再嫁还不是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一个女人凭什么支撑到现在，还不是你林叔撑着你爸爸的事业。我辛苦带大你，你却从来都没有体念过我的苦心，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我好什么好对不起你，我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想不到，到了今时今日，得到你说这样的话。。。。。。”她已经咽不成声了。

　　“对不起嘛？当我没说好了吧。”我一听她哭，心就软了，每次都这样，一说她就嚎啕大哭，搞得我跟千古罪人一样，看来一哭二闹的戏码我又输了。

　　她还在继续，哭得我是千古不孝的忤逆女，哭得我六神无主。

　　“好了，我真的错了，你停一会别哭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就守着你等你百年之后再和阿司私奔，你现在54了，过多50年而已嘛？我可以等，到时候我也才76多，还年轻。”我开着玩笑哄她。

　　扑哧一声，她果然笑了，嗔怒道“一百多岁，我可没有那么好命活那么久。”

　　“不哭就行，我就好好呆曼谷，要是阿司变心了我就找曼谷一首富过日子去。”

　　“乐怡，你不要怪妈妈心狠，我只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说多了又变成教育我，我睡觉去。”我打断她的话，赶紧把电话挂了。内心却波涛汹涌——阿司对不起，我在家人和你之间我选择了家人，现在你是不是很着急呢，你在找我吗？我也消失了一次。你也消失了一次，那大家扯平了，你不要太难过哦，如果以后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别像我。想是这样想，但是我却忍不住伤心的哭了，没有我，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睡梦中，我仿佛看见阿司把蜷缩的我抱起来，温暖着我的身体，他轻轻拍着我的肩旁，安抚着浅睡中的我，我想象他亲我的额头，想起他那天跟我说的话，“请给我你的余生，让我照顾你，爱护你，。。。。。。阿渺，我们结婚吧。”

　　我拉过被子盖住整个头，泪水无声的滑过我的眼角，渗入头边枕，弄湿了一片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