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一锅出

10、成全

　　行军十日，终到都城十里处扎营，刚来的路上埋伏无数，却都没有消耗敌我多少兵力，看来，明日攻城才是真的正面交锋。
　　黎明就要点兵出发了，阿碧却在这失眠，这一年来头枕金戈入梦，满目皆是些头破血流的战场画面，原以为习惯了。阿碧又在这节骨眼上失眠，都怪安神香用完了。
　　阿碧撩开帘子出了营帐，巡逻的士兵刚要开口就看到了阿碧“嘘”的手势，这夜静得只闻帐外篝火霹雳吧啦的燃烧声，看着月亮才突然记起今天是十四，明晚就能看到个圆月，将士们在月下把酒言欢真是番好光景，阿碧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
　　南柯：“怎么，睡不着？”
　　熟悉的声音刚从耳边传来的时候阿碧已经俯身行礼并叫到：“将军”
　　南柯笑着摇了摇头：“你我还要搞这些虚礼。”
　　阿碧也笑道：“很难想象大战在即，将军却和前锋共赏月色。”
　　南柯：“你呀。”
　　阿碧：“大漠姑娘都讲究真性情，林副将我也惯不会遮掩！”
　　南柯大约是想起了从前，复又摸了摸阿碧的脑袋“行军打仗苦了你了，你也到婚配之际，等到战事结束，我便给你……”
　　阿碧却打断了南柯要说的话：“先拿下这一战，凡事都好说，此一役我们绝不会输，将军早些休息。”
　　阿碧作揖退下，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唉，罢了，你明日多保重，切勿冒失。”
　　阿碧用力点点头，撩起门帘进入营帐，为了报仇，这最后一战，肯定要拼呢。
　　着衣，披甲，拭刀，入鞘，上马，每一个动作都做了百遍，每一次都在期待着今天。
　　身后的战鼓擂起，声声敲在阿碧的心脏上，握刀的手隐隐发烫，前方攻城的队伍很快传来捷报，轮到阿碧了，夹紧马腹，一路冲进破碎的城门之中，阿碧要做的是在南柯率后批军队到来前，先亲手杀了王上，为了报仇，也为了不能给要上位的南柯，留下杀兄弑父之名。
　　阿碧率先遣军策马在主城的街道上，周围的士兵和负隅顽抗的敌人激烈缠斗。
　　能跟上来的人不过小队人马，阿碧觉得有那么两件事就要发生了，坏事儿是阿碧约么中了一个引狼入室的圈套，好事儿是阿碧也许马上就能见到他们的王上了，不想那么多，冲吧！
　　阿碧又打马走过几条小路，果然，街的尽头排列整齐的队伍和看似武功高强的精兵验证了刚才的想法
　　王上怒道：“怎么是你，南柯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呢！”
　　阿碧：“抱歉，让你失望了，冲锋陷阵通常是我最爱干的。”
　　王上：“都城之中，女子武功造诣若像你这般，本王定会知晓，却未知晓林氏。”
　　阿碧：“你一定认得我才对，我乃四年前蒙冤灭门的赵氏嫡女，赵碧，想起来了吗？”
　　王上有一瞬间的吃惊，慢慢便恢复常态：“你就是，赵碧？”
　　阿碧：“是呢，我今日，可是来要你命的人呢，王上可要记清楚了，赵氏，阿碧。”
　　阿碧说完便下了马，拔出了长刀，对准了被层层包围的王上。副手拼命给阿碧使眼色，显然不赞同此刻开打的冒失决定，可阿碧，仇敌当前，不能等了呀。
　　副手眼看着阻阿碧不及便派走了一个报信的兵，带着剩下的人也加入战斗。跟随阿碧作先锋的都是郡中数一数二的好手，由他们缠住前面的护卫也不无可能。
　　阿碧来感觉今天定是阿碧最英勇热血的一天，从身后不断倒下的敌人和脸前越来越近的王就能看出来，突然寒光一闪，斜里冲来一只短剑刺中了阿碧的后腰。
　　嘶，有些温热，不是很疼，看来出征前，服下那些使人兴奋的药颇有些用处，阿碧只能拿刀横着格挡一下，对方力道强劲，虎口一震，长刀脱手落在地上，阿碧立马抽出腰间的软剑刺去，敌人没想到阿碧此招，一击即杀。
　　关键时刻，师兄送这礼物还是会保命的。
　　阿碧借着敌人倒下的力阿碧飞身来到王的面前，十来招游走间腹上肩上没少挂彩，可也解决了王上最近贴近的护卫，匆忙间，身后敌人那临死前的一脚很不妙啊。
　　阿碧有些控制不住的前倾，迎接阿碧的是怒目而视的王上拔出来锃亮的匕首和得意的笑脸，阿碧想：我也努力了，就这样结束一切吧！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很慢，当那把匕首直直地插进阿碧的腹部，还有力的往里送了送。
　　阿碧丝毫不后退的攻势到底让王上大吃一惊。
　　当阿碧握住软剑准确的横在王的脖子上，也有力的划那么一下，阿碧和王竟然这样的一瞬间对视，在热血喷洒出来时，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
　　王上瞪圆了双眼：“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然后颓然倒在了地上。
　　阿碧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我赵氏大仇终于得报，阿爹，阿娘，大哥，阿碧，做到了。”
　　在倒下之前，阿碧看到了将士们悲痛的表情，在倒下之后，阿碧听到了将士们喊着“四王子”和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脚步声。
　　阿碧依稀能看到南柯，颤抖着擦了擦阿碧脸上的血，又颤抖着扶起来阿碧的半个身子，一只手环抱着阿碧，大抵是阿碧满身是血的模样有些骇人，南柯的另一只手无处安放。
　　神情慌张，不知所措，阿碧的四王子呀，你的成熟稳重、杀伐果决呢？
　　阿碧用尽余力把手覆上他的手臂，扯了个笑：“双赢啊”。
　　大概是阿碧的笑太难看了，他的表情已几近崩溃：“为什么要同归于尽呢？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你就对我，对大漠没有一点留恋吗？”
　　他的话语断续而哽咽。发脾气的话与少年的他别无二致，阿碧又想笑，转而想到刚才的情景放弃了。
　　阿碧：“这里，再也没有我的家了。”
　　南柯刚刚的一番嘶吼后嗓音暗哑，低低的说：“有我啊，阿碧，我的正妃之位一直给你留着，你看不出来我的心意吗？”
　　阿碧：“我喜欢你啊，可我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阿碧想抬手抹抹他的眼泪，可是，周身乏力，眼皮犯沉。
　　意识的最后阿碧好像看到了，那个湖边的翩翩少年，那个习武练枪的少年，还有站在池边看着阿碧习武的阿爹、阿娘、大哥，周围是拍手叽叽喳喳交谈的呼兰还有府里那些小丫头们，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