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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口谕宣她有病不久,营地里就流传她恃宠而骄,因厌恶酒气而将西风亲王赶出大帐,为皇后所不喜。

      外面的献俘祭天仪式已毕,香桂禁足地也从大帐换到了南京永定城帽儿巷的一处五进大宅里。

      也不知是孩子与她母子连心之故,还是被献俘的厮喊声给惊到了,这两三天有些厌食,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愿意下地走,非要香桂只得一直抱着。

      香桂被禁足在帐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只能抱着她在帐子里走一走,亲亲脸颊,亲亲额头,小心地安抚着。

      香桂也不敢请大夫,生怕皇后认为自己这是拿孩子寻衅,发泄对她口谕的不满。

      香桂与北离皇后相处并不多,但是感受得出,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

      其实不用相处,不用感受,光听听这个女人的经历,就知道她注定属于传奇。

      东牧王夷离光德一度问鼎了北离帝位,而登上大宝短短月余的功夫,便为庖厨所杀。新晋的贵妃兰赫氏随之被赐死,而兰赫家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被皇族的屠刀所向,家族男丁几乎死绝,女子充入后宫没为宫籍。

      皇后兰赫氏便是其中一员,不过,她因满月脸而被皇族寺院法恩寺的明仪师太相中,收为弟子。

      她跟着师父出入皇族横帐,与今上夷离贤相识,当时只是前废后养子的夷离贤是个身世不出众的皇族子弟,根本没有问鼎皇座的机会。

      两人起于微末,却于四年前的那场北离黑山之乱中胜出,成了北离国的主宰。

      香桂穿越前就是个没有接触过政治的打工人,到了这里六年也都是个小人物,却也知道做个小吃生意都是创业维艰,何况是这种坐拥天下的创业,那更是千难万难的了。

      哪怕皇帝夷离贤整日病歪歪的,她也不敢小视人家,碰上都是低眉顺眼,绝不敢拂逆人家的逆鳞。

      面对身体康健,生龙活虎的皇后兰赫氏,她也只有谄媚,谄媚,谄媚,绝不敢又一丝一毫的轻慢和僭越。

      她也恨自己活得怯懦,不够勇敢。

      可谁让她有孩子呢。

      在帽儿巷安顿下来后,她第一桩事情,就是请了谚叔来说了孩子的情况,请他给请了个大夫来看看。

      谚叔这厢离开后不久,牧野渊就回来了,还不是一个人,而是被呼啦啦一大群人拥簇着给送回来的。

      瞧那行色慌张的样子,香桂想视而不见而不行,却又担心孩子,迟疑了一番,到底没有上前去,只是打发了侍女去问问怎么回事。

      侍女去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回来,说是正跟人比武时突然昏倒了,请了大夫看过了,是睡着了。

      不过,帝后实在不放心,就着大夫来守着。

      香桂一时闹不清楚,这是真睡着了,还是另有隐情。

      她也不能示意侍女再去追问,只能抱着孩子,哄着思量接下来做什么。

      等谚叔请来大夫给儿子看诊时,那留在府中的御医也闻讯而至,两位大夫虽说是同行为冤家,却没有在府里闹起来,一番问诊之后,都说孩子是有些积食,又吹了风,受了寒气,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些药就好了。

      外请的大夫诊治之后,见有宫廷御医在,取了诊金,也没留方子,就走了。

      御医倒是又说了两句,孩子大概是受了些惊,好多晒晒太阳,在外面走一走,不然日久体虚,就成了弱症。

      香桂知人这是一番好意,除了报以感激,却囊肿羞涩,无力奉上金银珠宝以馈恩情。

      她收拾行囊从宿国国都到北离,一路虽不用操心花销,却没谁馈赠金银。到了北离,生活在皇后兰赫氏的眼皮子底下,吃喝不愁的,赏赐却是了了的。

      如今她母子二人的处境更有些尴尬,身份是在北离贵族里面过了明路,牧野渊虽也认了,孩子却跟着自己的姓,他连宿国赐姓都不认的,那自然是无意奉上王妃和继承人之位。

      她倒不是要争王妃这个名头,主要是谚叔待她虽颇为尊重,态度却更是待客,行事客气而周到,就是没问她一声银钱可还凑手。

      无主母之位,别说管家之权,她不敢过问,连问是否有月银都觉得心虚。

      说实话,如果她可以选,她真的真的宁愿做一个死了丈夫的带着幼子的寡妇。

      在宿国的京城,她是没有华屋可住,有时候也要为银钱筹谋算计,但那都是小算计。

      就好比住在庵堂里,只要交够了租子,又能给庵堂创造点利润,就可以相对无忧。

      庵堂的庙祝还算是个和善的尼师,只要她每日去灶上出了五六锅馒头,就随她去了。哪怕她借用了庵堂的石磨请了尼姑帮着磨了豆浆,揭了豆皮,雇了附近的民妇往去卖,她也不会有什么言语。

      这半年,她才感受到什么叫坐牢。

      一个华丽的大牢笼。

      香桂送走了御医,还是有心想和这个给自己释放了善意的大夫接个善缘,便想了几个当前条件可以试做的点心方子。

      她打算试做一番,成功了,就送御医一个。

      她在北离皇族横帐住过,虽不敢多行多看,却也知道,像御医这种伺候帝后的人,都是宫籍奴隶,一家子都是奴婢。

      当然,皇宫不可能白养着他们的。

      像这位卫御医做御医,他妻子卫娘子就皇后处管膳食的嬷嬷手下做事情。

      她不可能直接交好卫御医,以免叫人觉得自己有窥视帝后龙体凤安之嫌。

      ******

      牧野渊大睡一觉,醒来后听谚叔说,香桂以王府的名义加赏了来给他诊病的卫御医两道点心方子,他瞧不出有什么问题,又怕有问题就给拦了下来。

      “香……”牧野渊睡得有些多了,倒是没有觉得神清气爽,反而觉得有些昏沉,想叫她香桂,突然停住,改口道,“井氏为什么加赏?”

      谚语把孩子病了,去请大夫回来,又碰上卫御医在府中诊病,一并请了去。

      那就是对他给孩子诊病的感谢了。

      香桂是怕她与人家卫御医直接接触不好,特意加在牧野渊这边的赏赐里面的。

      “孩子病了?”牧野渊接了谚叔递来的纸,看着不再歪歪扭扭的字,嘴角挑了挑,闪过一抹不置可否的笑意,边看边听谚叔回禀。

      “病了有七八天了。”谚叔瞥了牧野渊一眼,见他看方子的视线一顿,又压低声音道,“说是受了惊,又积了食,吹了风,受寒没有及时……都是老奴看顾不力,还请责罚。”

      牧野渊沉吟一下,似乎在想事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般,摆手道:“这与你何干?孩子一直是井氏在照顾,她不说孩子病了,谁人知道。既然御医开了方子,抓了药,那就让井氏用心照顾着些。”

      说罢,他把方子递给谚叔,又道:“方子没什么问题,却不能这么送去。用离文重新写一份送去,这一份收好,免得有人问起来。”

      谚叔应了喏,接了方子,又问道:“昨日里搬回来的急,井夫人那里先安顿在了荷苑,您看要不要搬?”

      牧野渊对这个宅子并不熟悉,闻言,抬眸看了谚叔一眼,询问他安顿在荷苑怎么了。

      谚叔斟酌了下,才道:“这宅子本是前朝,嗯,凤朝时候明德郡王的府邸,他在此居住多年,改建颇多,有不少逾规之处。虽说是五进宅院,却占着七进的格局。”

      永定城归于北离后,这宅院也收缴到了宫中,早些年赐予了东牧王夷离光德。

      有传言安顿过那位。

      牧野渊见谚叔停顿下来,再次抬眸看过去,也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道:“这府邸也不会有别的人住进来了,把人安顿到正院来。我会跟陛下说的,她到底被宿国国主赐了姓,偏居一城,住个上房正院足矣。”

      谚叔再次应喏,请罪道:“都是老奴办事不利。”

      牧野渊垂着眸子,没出言安抚他,等了一会儿,又出言吩咐道:“把荷苑封了。查一查是谁引着井氏选的荷苑,查到了人,也别问话,直接送回原处。”

      谚叔头垂得更低,有些赧然地道:“老奴自去领罚。”

      牧野渊也没拦着。

      等人走了,他才觉得口渴,唤来外面伺候的人倒了茶水,这才起身洗漱,也没胃口吃饭,便举步进了荷苑。

      “好了,娘的小乖乖不要跑来,来吃面面。”

      “面面,吃,面面。”

      “真乖,我们来吃面面。啊……”

      “啊……红,面面……”

      “mu—a——mu—a,真好吃,我们大口吃。”

      ……

      牧野渊示意守门的丫鬟不要声张,听了一会儿,才没让人通禀进了屋子,瞧见儿子井昭正自己坐着,端着小木碗往嘴里扒拉着红红绿绿的面条,看着有些跟泡发了似的小蠕虫,叫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香桂正满眼宠爱地看着儿子,突然感受到室内光线一暗,忙抬头看去。不意竟是牧野渊,愣怔了下,她才摆出让人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笑容,起身问安道:“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用的是北离人的宫廷规矩。

      牧野渊蹙了下眉头,轻“嗯”了一声,冲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儿子张嘴望向自己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才对香桂道:“怎么吃的到处都是?伺候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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