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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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五天里，韩震威还是百无聊赖地在朋友间躲藏闪挪，又或者是在城市中游荡，没有目标。法院也没有开庭的消息，这种安静让韩震威感到某种黎明之前的恐怖。
这一天，天气不是非常好，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晚前半夜可能有雷阵雨。天气是很容易影响心情的，他想，尤其是今天又要为了某个奇怪的约定而在等待中度过，他感到从来没有的孤独。在有家的城市却不能回去，在有人的地方却没有理睬……他随便地吃了一些blanch，发了一通牢骚，又开始到城市小街上去游荡。这些地方是绝对没有警察的，而且这些地方的人们没有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那么世故，而且这些地方还有不少风景。他走着想着，忽然想起那个人跟他说要去救马元涛的。马元涛按照惯例，现在应该还在公安局的临时看守所里吧，又或者已经在法院的临时监狱里。可是，他知道银城市的法院临时监狱因为2016年那场越狱爆炸，已经废弃了，而且一直都没重建，所以他想，马教授应该在公安局里。上次意图把他也关进去的地方，现在竟然变成了马教授这样的名人了，他突然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大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监狱不择善恶故能成其监。
大白天当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所以他决定晚上行动，至少也得等天黑之后吧。可是等天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七点半将近八点了，真要决定行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九点了。他左右察看了一下地形，选中了离银城市公安局五百米处的一棵老槐树后面。
恰在这时有个身影也靠近过来，正是上次跟它约定的那个人，这令韩震威感觉到某种恐惧，但是又不好拒绝，只能装胆前行，管他是未来人还是鬼神呢！
“等会儿，你进入公安局侧面那根电线杆处，把这个点燃。”那人一手指着上次韩震威逃跑成功的地方，一边给了他一个有点类似于鞭炮的长条性炮筒。“这是一个简易闪光弹，你只扯开引信，跟放鞭炮一样使用就行了，注意不要把发射口对准自己。在逃跑时你可以对着敌人来袭的方向以阻止他们前行，你的工作就是这些，当然你能拖的时间越长越好。到时如果成功，你就直接到城外10公里处的碧波寺找我就行了。”
韩震威听着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把那个“鞭炮”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出发。天空不时划过的闪电，和夹杂在惊雷之间的几声低低的汽车喇叭声，仿佛一下子置身于旷野之中。再过了一段时间，黑压压的乌云掩天而至，楼宇倾刻间变得黑了，街上的感应电灯也开始亮起来了。
“行动！”那人说。
韩震威从靠近路边的树下阴影处向前快速的前行，这样可以避免被城市摄像头所拍到。此时，那个人已经在后面的围墙边立定了。只见那头手一招，这边韩震威就拉掉引信。一道镁光朝着身前的方向喷射而出，不一会儿就爆出了如同地震般的轰鸣声。
晚上公安局值班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保安室里三个临时工，就是行政楼里的三个值夜班的民警和临时监狱里的几个常住警察，不过这些人也不多，主要是些刚毕业的，还住在局里面。据那个人调查发现，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呆在寝室里，都趁着休息不知去哪里找乐子去了。
一看到像闪电一样划过的白光就在自己处所的旁边，值班室里的三个警察马上冲出来。还没等他们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些白光像是落在脚下的球状闪电突然就爆裂开来，而且还发出超强的裂变的声音，仿佛要把地面掰开一样。他们来不及察看墙头的情况，就已经本能地在原地练习弹跳了。那门口的几个保安，本来也想出来看个究竟，可是一看到几名警察的惨状，于是就又躲进了保安室。反正他们又不是正式的员工，也懒得去理这些事情，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大门不让人进来就行。可是他们看着那声音没有停止的样子，就用全镜摄像头到处照了一圈，发现墙头上的韩震威。于是，有人冲出来喊：“墙头，那人在墙头。”
这一喊把几个警察从惊恐中唤醒过来，看到眼前的火光并没有杀伤心，他们就对着墙头喊话：“小子，给我住手，如果你还弄，我们开枪了。”
这边韩震威正在发射火光弹，那听得进警察的喊叫声。就在这时，里面临时监狱里的几个警察也朝这边来。看看警察已经差不多全部到齐了，韩震威正准备走人，突然听到枪声朝自己方向发出。显然，枪发出的目的并不是要击中他，不过这一枪还是把他吓得够呛，因为正是这一枪，把他从墙上吓得摔了下去。还好，没有摔到公安局里面。手里的“鞭炮”捏得不牢，由于墙脚下的空间不是很大，那东西变成了对付自己的武器。警察从侧面跑了过来，看到他的这副惨状，都在旁边驻足称快。这时，韩震威也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不趁着火光熄灭之前离开这里的话，将有可能被捕了。里面的警察此时好像也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他们通缉的韩震威之后，其中一个厉声喝斥，“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就是韩震威。”
未听得喊叫之时，韩震威已经决定要先他们而跑了，所以当警察开始喊追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好远了。这几天来的游荡还是没有白费，简直就是平时做的功课，到了这个紧急关头，那几名警察在后面追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失去了声响。看来他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脱了。
在这个无人的午夜，他又一次地感受到无助。朋友们都已经睡了吧，天下之大，何处是家啊。这时，他想起那个人跟他说的，叫他事成之后到10公里外的碧波寺去会合。他料想这个时候那人也应该已经成功了吧，所以，他决定向银城南面10公里处前进。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来到碧波寺，不过，那人已经到了。看到那人，韩震威如此惊疑，居然忘了旁边还站着马元涛和赵光明。其时那两人也正在纳闷，怎么会出现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我知道你叫韩震威，其实在我们那里我也叫韩震威。”还是那个人首先打破了僵局。
“……”韩震威不知说什么好。
“我给你寄过书，其中我在弦理论处特别多划了几条线，你该注意到了吧。”那个人说，“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
“弦理论的确告诉我们世界可能存在十一个，而且据霍金的数学理论算来这些世界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几乎不到一厘米。但是，在现在条件下，我们人类不可能突破这一点，难道你是未来人么？”
“当然不是。只是我也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到了这个世界，竟然与我看到的情境会一模一样。”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其实我是作为一个志愿者参加科学实验，可是不曾想到这个实验还真的实现了。”
“你们的世界原来技术这么先进，那应该还有其它人吧？”
“诺。”那个人用手指了指站在韩震威旁边的马元涛，“就是他搞实验，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马元涛。”顿了顿，他对马教授说：“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吗？”
“不可能的。我们的实验还差好多程序呢，我看到转换臂都还没打开呢！”马教授说的转换臂指的是时空穿梭机。
“不要说那该死的机器，什么时空穿梭机，不就是那种科幻小说里的时间机器么？上个世纪威尔斯的小说畅销时，物理学家就已经证明不可能实现的了。亏我还信了，正该死，我在想我是不是真得成了一个志愿者了，永远也回不到我的世界去了。”
正在他们为这些事情发呆的时候，站立一旁的赵光明悄悄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想到哪那里去？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你想一个人走么？”韩震威对他气呼呼地喝斥道。
“没有，我只是想找个凳子来坐一会儿，刚才跑了一会儿，有点累了。”
韩震威把脚边的一个树桩样的东西，让出来给他。
他无可奈何地坐下，看了看大家的脸，低下头说话：“……其实要搞清楚这些也很简单，你只要能够找出一些证据证明，马教授的实验已经成功了。这样，你就能搞清楚他是不是真正的马元涛……”
“我当然是马元涛！”
“我知道。不要那么偏执。”赵光明那种颐指气使惯了的习气碰到了爱好较真的近乎幼稚的科学家，使他几乎提高了一倍的声音，“我是说那个世界的马元涛。”
“胡说八道。”没有实验做的马元涛教授嘟嘟囔囔的，不敢再说，像是一个孩子，“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我的实验有没有成功吗？”
“难道那些照片有什么信息么？就是上次你寄给我的。”韩震威问那个人。
“我上次寄给你的东西有什么用，我也不是很清楚，寄给你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可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当时的话，哪怕是你帮我找到照片中的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我在报纸中看到了马元涛的专访，而且所从事的职业跟我们那个世界的马元涛一样，因此我断定这个马元涛就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什么照片。我看看。”马元涛对着韩震威急切地说。
“谁会带照片在身上。”赵光明不冷不热地说。
“那总该知道什么内容吧！我到真想知道你那双胞胎兄弟在搞什么鬼。”
“什么双胞胎！我们根本不是双胞胎。”那个人几乎是有些急了，“懒得更你说，真是秀才遇到兵。你跟他说。”他求助的眼光看着韩震威。
“那是些生活照，不过那些生活照都是关于你做实验的样子。”韩震威回答道，“不过你把那些照片寄给我，为什么一点内容也不写呢？”
“我当时也不知道，反正觉得我用不着写什么东西，我感觉你应该能够体会。”那人说。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赵光明揶揄道。
“因为我去过他家。不过我马上发现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他把脸从马元涛身上转到韩震威，“也许经过了时空穿梭之后，有些口渴吧。反正当我跟李丽说我要喝豆浆的时候，她竟然尖叫地跟我说‘你不是从来都不喝豆浆的吗？’此时，我就怀疑我们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他再一次把脸朝向马元涛。
“就凭几张照片你就能证明，我们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吗？你刚才不是说，物理学不是证明穿越时空是不可能的吗？你以为你拿的是什么鬼照片啊！”
“是的，开始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很怀疑。可是真是他妈的这些鬼照片让我确信了我已经跃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且这两个世界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你拿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照片啊？”赵光明问。
“是我以前未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带来的照片。”那个人好像感觉到话说错了，又改了一下，“还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时候，从他的实验视频中剪辑下来的。”
“你是说我吗？那种照片我那里有的是。我上次不是也给了你一段视频吗，你们感兴趣地话，随便去冲印一些出来不就行了。”马元涛从那个人那里接过话头，又转而对韩震威说。
“不过那些照片跟视频不一样：照片里都有重影。我们农村里认为这是非常不祥的预兆。”
那个人立即正色道：“你也注意到里面的重影了吗？”
“难道真的是鬼照片么？就像那种古老照相机里冲印的照片一样。”韩震威此言一出，令在场的人顿时为之一震。
“我起初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看到了网上一则有关《聊斋志异之画皮》的穿帮镜头，其中一张照片提到了一个人在墙这边的样子与穿墙到另外一边的时候，样子就发生了变化。我看到了影片中的重影，这时我才确定我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了，只是这个时空不是我那时空的过去或者将来，而是平等的时空。”
“噢。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把刻有弦理论的《时间简史》寄来给我，是吗？”韩震威终于搞清楚眼前这个神秘人给自己寄来几次邮件的大致情况。
他们两人为了不可逢的相逢而既惊且喜，一边的赵光明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显然对这些故事充满兴趣；但是另一边的马元涛则满是狐疑的眼神，仿佛随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机会反驳。
“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把它寄给你，然后把所有的详细情况告诉你，但是一则因为当我发现这个奥秘的时候，中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李亦清被杀，特别是马教授进去之后，我就一直想着有什么办法去救他出来，所以没有告诉你。后来听到，马教授的案件竟然与赵光明这个毒枭有关的时候，我别无选择了。”
“原来，你们根本没有想过要救我。”一边的赵光明大喊道。
“闭嘴。否则救你干什么？”马元涛说。
那人继续说下去，“一则也是因为我也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怎么说，我一个人应该可以完成任务。”
“因此你决定去救马元涛和赵光明，”韩震威看着旁边的赵光明，“不惜冒生命危险。”
“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当然还有你马教授，所以我不得不把他们都救出来。我只有营造一样的环境，才能有机会回到我的世界。我必须回去。”那人说。
“可是你知道你做的是违法的事，难道就没想过可能出现的后果吗？”
“我知道。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有很多犯罪之所以发生，并不需要一个罪恶的动机，也许是善意的，也许是根本没有去想。对于我来说，就是要回到我的世界去。”
这时，站在旁边的马元涛脸涨得通红，好像有许多话要说：“算了吧，什么胡言乱语啊！把自己扮得跟救世主一样，你根本与他是蛇鼠一窝。说什么我跟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别是小说看多了吧，也真亏你想得出来。除非我能看到那些真的照片，而且即使我能看到照片，也不能表明我和你就是另一世界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实验室。”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