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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怦然 ...

  •   如果问谢三浪有多喜欢王清澜,他大概自己也说不清。
      谢三浪对人没什么浓厚或强烈的感情,甚至在清澜看来,谢三浪对她也是如此。
      但是谢三浪清清楚楚地记得,清澜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眼中开始不同。
      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天气有些微凉。谢三浪刚与人打完了架,自然是赢了的,只是自己也挂了彩,看起来并不比逃离的对手好到哪儿去。
      太阳刚刚升起,清平街上此刻没什么人,他垂着头坐在街边喘息,面容冷漠,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谢三浪抬起头,便看见了王员外家的女儿,那个叫清澜的小女子。
      这一年的王清澜刚刚十二岁,在谢三浪眼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虽然,这是个看起来比同龄人沉稳许多的女孩。
      谢三浪见过她很多次,知道她不怎么说话,与自己也没有太多交集。然而毕竟是相识的,他也得到过王员外许多照拂。所以,当清澜在他面前止住脚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抬起头,对着她和善一笑。
      笑时牵动了肌肉,额上的疼痛提醒着谢三浪脸上的伤。
      清澜没有回一个笑,她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面容,却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用那双和主人同样清冷的眸子,看向谢三浪额头的伤。
      谢三浪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不是怕疼。没有缘由的,谢三浪只是不想那双眼睛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即使只是一个流血的伤口。即使此刻他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个需要处理伤口的病人。
      清澜没有理会谢三浪的躲闪,兀自从随身的药匣中取出一瓶药水,打湿手帕,清理谢三浪额上的伤。
      伤口沾上药水,疼得谢三浪额角跳了跳。清澜的目光顿了顿,手上却没停,毫不轻柔地处理完伤口,还在他额上缠了一圈白纱。
      然后,清澜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他手里:“三天后自行拆掉纱布,而后每日涂一次药,连续七日。”
      王清澜的目光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情绪。谢三浪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谢三浪看着清澜,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清澜也看着谢三浪,不闪不避,语气清冷:“若你不介意留疤的话,不涂也可以,将药直接丢掉就好。”
      说罢,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去,脚步依旧如来时不疾不徐。
      谢三浪的目光追随着清澜的窈窕背影,看着她在清晨金色的阳光中渐行渐远,最后进了街角的一家店铺。待他察觉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阳光温暖地笼罩着他,世界真实可触。
      他抬起手想要扯掉头上的白纱,却又停了下来,没有那么做。
      拿起手中的瓷瓶,谢三浪看着上面简简单单的篆字花纹,勾起唇角而不自知。
      “清澜吗?”谢三浪喃喃自语。
      街上渐渐喧嚣,点心铺子的店家打着哈欠打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谢三浪站起身,将手里的瓷瓶谨慎地放入衣襟里,紧贴着胸口放好,也转身离去。
      谢三浪走在穿行过无数次的清平街上,第一次觉得这条街如此鲜活。而胸口的那个瓷瓶像是一个容器,承载着他素来冷漠的心,让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仿佛沉寂已久的心跳,噗通,噗通,生动,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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