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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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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
“小菁！”
见邻家小菁又背着竹篓上山拾柴火，小个子男孩打老远就追了上来。
“小菁！你干嘛不理我啊？”
小小的女娃个儿不高，背着的竹篓又大又笨重，明显与她瘦小的身型不相和谐。她头发蓬蓬乱乱的扎成两个小辫儿，乱发的下一双稚嫩的眼眸倒是清澈无比。只是她别过脸去，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直到小个子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抓上她新换的衣裳，她才急忙冲他大叫起来。
“哎呀！你干嘛啊！放手！”
被女孩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男孩猛地收回了手。
“你好凶啊！”他皱起眉毛，委屈道。
不过，见这下姑娘终于才正眼瞧了瞧他，小男孩又起了兴致。
“你别捡柴火了吧，我们去玩啊。”
“柴火我家有好多好多的，我可以拿给你的。”
“喂，你知道吗？山脚有棵大树，上面有个好~~大的鸟巢......balabalabala要不要一起去看？”
小男孩不依不挠，围着姑娘叽叽喳喳个没完。
“你烦不烦啊！”小菁终于忍无可忍，额头上青筋暴跳。“没看见我在忙吗？！”
“你每天这样忙！偶尔也休息一......”
“你管我！”
小男孩一时吃瘪，也是急得脸红红的。他是真心想为她好的，可这丫头最近都什么态度啊，吃错药了？
“你......你这么凶！又丑了吧唧的！哪.....哪里像个女孩儿家家的？！！！”
“你这样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那也不用你瞎管闲事！”
俩小娃儿于是就这样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小菁和秋生是同村的邻居，从小俩人一起长大。
据说，小菁的爹爹最近好上了赌，家里那点儿积蓄很快就被她爹爹挥霍一空。
小菁爹爹为了躲避赌债不知所踪，而小菁娘亲又患病在床。
于是照顾驹齿未落的弟弟、维持家中生计的重担便落在了年幼的小菁一人身上。
小菁除了要去山上捡柴、摘药草去向村里开药店的王婶儿换干粮，还要回家照顾弟弟和娘。
每天她要干活干到很晚，安抚弟弟入睡后，才能得以休息。
这样的话，本来小菁一家的生活或许还是能够勉强苟延残喘的。
只是时不时会有追债的人闯进家里闹事。
没有钱财可拿，闹事的人就搬走家里的锅碗瓢盆等一切可拿之物。
三番两次这么闹，小菁家里也便空空如也了。
不过，这下那些讨债的人也便不再寻家里麻烦了。
很长一段时间，小菁莫名不再和秋生一起玩儿的原因，秋生多少也猜得到。
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小菁一直固执地拒绝他的帮助，对他的态度还那么凶。
秋生越想就越气，越气就越委屈。
正值初春，洋槐开得灿烂。风一吹过，漫山槐树似波涛般起伏，阵阵槐花的清香便在整个村子弥散开来。
那凶丫头以前可不是这么凶的，无心观赏山中美景，小小的男孩撅着嘴，拖拉着脚步。
那丫头以前也是会笑的。笑起来咯咯咯的，像家里母鸡下蛋一样。
男孩若有所思。
忽然，他调转方向飞快地跑向山顶。
“小菁！”
“咳咳.....我.....我得管你。”
秋生一把抢过小姑娘背上笨重的大竹篓。
还未等姑娘惊讶地质问，他便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
“你.....你那么丑，以后也只有我肯娶你了！”
“什么啊？谁......谁要嫁你？！”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秋生，小小的姑娘也红了脸，嘴上这么说着，气势却比起初弱了不少。
那年春季，槐花开得异常灿烂。似乎能够听见，花苞裂开绽出花朵的声音。
月光下，女孩偷偷洗净自己的面容，用柳枝沾上和水的石黛粉末，对镜描眉。
“我才不丑咧！”
她第一次这般细致地打量自己的面容，镜中映着一张八岁少女稚嫩的面容。捻着柳枝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眉毛描成柳状。
太过笨拙的她，在一次次擦洗重修过后，才略微悟得要领。
她笑了笑，镜中她的笑容，却全然不具一个八岁少女应有的那种童真，竟是那般的沧桑枯乏。
仅有那弯曲的柳眉，透露着一丝初春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