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两个新哥哥 ...
-
外婆家的小院在白天的喧嚣后沉静下来,只余海浪声和虫鸣。屋内,却因为三个半大小伙子的入住而显得格外“充实”。原本属于程朔和严策的小房间,如今硬是塞进了周顺,空间瞬间捉襟见肘。
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靠墙放着,旁边勉强能放下一个衣柜。往年,程朔和严策都是挤在这张床上。今年多了周顺,外婆抱来了厚厚的被褥铺在床边的地上,算是地铺。
“先说好啊,”程朔叉着腰,一副小主人的架势,“公平起见,咱们仨轮着睡地铺!一人一晚!”
周顺看着那地铺,再看看那张看起来就舒服不少的床,有点不情愿地嘟囔:
“为啥要轮啊?我睡地上不就行了……”他主要是觉得轮换太麻烦。
严策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床尾,算是默认了程朔的提议。
第一晚,周顺“幸运”地抽到了睡床。他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躺,占据了靠墙的位置,还故意夸张地伸展四肢。
程朔和严策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各自在床的外侧和地铺上躺下。夜里,程朔睡得正香,突然感觉一股巨力狠狠踹在他的小腿肚上,疼得他“嗷”一嗓子就坐了起来。
“周顺!你干嘛!”程朔捂着腿,疼得龇牙咧嘴。
周顺睡得四仰八叉,毫无知觉,甚至还咂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一条腿又横了过来,差点砸到刚被惊醒、皱着眉坐起的严策脸上。
严策眼疾手快地挡住那条不安分的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他睡觉怎么……”
第二晚,轮到严策睡地铺。程朔和周顺睡在床上。半夜,程朔迷迷糊糊感觉床垫一震,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和一声短促的痛呼。
“怎么了?!”程朔吓得瞬间清醒,打开床头灯。
只见周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揉着后脑勺,一脸茫然加痛苦,而本该睡在外侧的严策,正坐在床沿,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身上还盖着半边被子。
“他……滚下来了。”严策言简意赅,语气里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砸我身上了。”
程朔看着地上龇牙咧嘴的周顺,再看看一脸淡定的严策,终于绷不住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顺子!你这睡相也太惊天地泣鬼神了吧!严儿都被你当肉垫了!”
周顺又羞又恼,揉着脑袋:
“笑屁啊!我哪知道睡着睡着就掉下来了!”
第三晚,轮到程朔睡地铺。他本来还想着体验一下,结果半夜就后悔了。周顺在床上辗转反侧,像在烙饼,床板吱呀作响不说,还伴随着各种含糊不清的梦话和磨牙声。
程朔躺在地铺上,感觉那动静就在耳边,吵得他心烦意乱。
更绝的是,后半夜,程朔正迷迷糊糊要睡着,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身上!
“噗——!”程朔差点被砸得背过气去。
“唔……”身上的黑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正是再次滚下床的周顺,他居然在程朔身上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周——顺——!”程朔的怒吼响彻小小的房间,彻底把严策也惊醒了。
严策打开灯,看到地上叠罗汉似的两个人,程朔在底下被压得脸都红了,周顺在上面睡得香甜。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偏过头,肩膀微微耸动。
“严策!你还笑!”程朔气急败坏。
经过这几晚的“轮回”试验,结果不言而喻。第二天早餐桌上,程朔和严策异口同声,语气斩钉截铁:
“顺子!你!以后!必须!睡地铺!没得商量!”
“同意。”
周顺嘴里塞着外婆做的海鲜炒饭,看看左边一脸严肃的程朔,再看看右边面无表情但眼神坚定的严策,又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疼的后脑勺,最终在强大的“民意”和自身“劣迹”面前败下阵来,嘟嘟囔囔地妥协了:
“睡就睡嘛……凶什么凶……地铺也挺好,宽敞……”
从此,周顺光荣地成为了外婆家小房间地铺的固定用户。虽然他还是会抱怨地板硬,但至少,程朔和严策的睡眠质量得到了极大的保障,不用再担心半夜被无影脚袭击或者被“人肉炸弹”砸醒。
外婆是个闲不住的富婆。
正如程朔他们吹嘘的,在这个滨海小镇,外婆经营着三家水果店,旺季时生意都很红火,此外还有几家规模不小的烧烤档和海鲜小馆。暑假正是旅游旺季,外婆忙得脚不沾地。
看着外婆每天早出晚归,三个少年自告奋勇要帮忙。程朔拍着胸脯,把上个月在城里摆摊卖烤肠的经历说得天花乱坠:
“外婆!您放心!我们有经验!进货、摆摊、吆喝、收钱,一条龙!熟得很!”
周顺也在一旁帮腔,光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经过市场考验的!”
严策没说话,只是看向外婆的眼神带着询问和期待。
外婆看着眼前三个活力四射的少年郎,尤其是沉稳可靠的严策,乐得合不拢嘴:
“行!外婆信得过你们!正好‘海风’那家店,小辉一个人看,最近游客多,有点忙不过来,你们仨就去那儿搭把手吧!有严小策看着,我放心!”外婆特意点了严策的名。
“海风”水果店是外婆三家店里规模中等、位置相对不那么核心的一家,主要服务周边居民和少量游客,客流相对平稳。
店长凡腾辉,人称辉哥,是个二十出头的本地小伙儿。皮肤是海边人常见的健康小麦色,剃着利落的寸头,身材精瘦但结实,眼神锐利,动作麻利得像装了马达。他话不多,但嗓门不小,做事风风火火。
这店虽说是外婆的,其实外婆只算股东,给这个店投资了一点,主要还是凡腾辉的。
三个少年初到店里,对码放整齐、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充满了好奇和干劲儿,但也免不了毛手毛脚。
周顺搬西瓜差点砸了脚;程朔热情过度,差点把一盒刚包好的草莓推销给一个只想买香蕉的老奶奶;严策虽然仔细,但在给水果称重打标签时,偶尔也会手忙脚乱。
“哎哟我的小祖宗!”辉哥看到周顺笨拙地试图把一筐芒果垒高,吓得赶紧冲过来接手,“放着我来!这摔一个都心疼!”
他动作利落地把芒果筐稳稳当当放好,又转头对程朔喊:
“朔子!跟客人介绍要问清需求!别一股脑塞!还有你,严策,”他指着标签机,“别急,看清楚品名和价格再打,错了标签撕下来果皮就不好看了!”
辉哥虽然语气急,嗓门大,有时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暴躁,但教导却很实在,从不藏着掖着。
在他的指挥和严策的细心查漏补缺下,三个少年很快摸到了门道:程朔嘴甜会招呼,负责引导客流和推销;周顺力气大,负责搬运和整理货架;严策心思缜密,负责称重、打标签、收银和对账。店里很快变得井井有条,效率高了不少。
没过两天,少年们就发现了一个“常客”。那是个个子极高的年轻男人,目测绝对超过一米九,身材匀称挺拔,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也掩盖不住那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又带着点洞察力。他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在下午空闲时来店里,也不买东西,就是帮着辉哥整理货架,或者坐在收银台后面临时顶一会儿,让辉哥去处理点别的事情。
辉哥对他态度极其熟稔自然,有时甚至带着点不客气的命令口吻:
“季航,帮我把门口那箱椰子搬进来!”
“季航,看会儿店,我去后面接个电话!”
而那个叫季航的高个子男人总是好脾气地应着:
“好。”
“行,你去吧。”
季航是镇上海滨中学的高中物理老师。暑假学校放假,他就经常来帮好朋友辉哥的忙。他性格与风风火火的辉哥截然相反,说话语速平缓,条理清晰,非常有耐心。
尤其是当严策拿出他带来的高中物理预习资料,指着上面一些提前预习遇到的难题请教时,季航总是能深入浅出地讲解清楚,逻辑严密又通俗易懂。
“你看,这个受力分析,关键是要找准研究对象,把非研究对象对它的作用力都画出来,再根据牛顿定律……”季航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示意图,声音温和。
严策听得非常专注,不时点头提问。周顺在旁边探头探脑,一脸敬畏地看着季航那头浓密柔顺的黑发,再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羡慕地小声跟程朔嘀咕:
“朔子,你说季老师用的啥洗发水啊?这发量,啧啧,简直是我们物理老师的叛徒!我们学校那些教物理的,头顶都能反光了!”
程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看看季航温润如玉的侧脸和茂密的头发,再看看辉哥那精神抖擞的寸头,忍不住对比道:“辉哥和季老师,关系也太好了吧?感觉比咱俩跟严策还好?”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了旁边两个人的“严正抗议”。
严策虽然还在听季航讲题,但耳朵明显竖了起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周顺更是直接嚷嚷开了:
“拉倒吧!怎么可能!辉哥和季老师再好,能有你和严策穿一条裤子长大好?严策能给你做饭洗衣收拾书包,季老师能给辉哥干这个?”
正在搬货的辉哥听到动静,放下箱子,抹了把汗,嗤笑一声:
“小子,瞎比什么呢?我跟季航那是革命友谊!你们仨,”他指了指程朔、严策和周顺,“那是穿开裆裤的交情,能一样吗?”他话糙理不糙。
季航也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道:“是啊,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很难得的。”他看向严策和程朔的眼神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程朔得意地冲周顺扬了扬下巴:“听到没?辉哥和季老师都说了!我们仨,尤其是我和严策,那是天下第一好!”他下意识地搂住旁边严策的肩膀。
严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程朔搂着,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算是默认了程朔的“天下第一好”论调。周顺撇撇嘴,摸摸光头,小声嘟囔:
“行行行,你们好你们好,我跟青尧天下第二好总行了吧……”
在水果店的日子并非总是和谐轻松。形形色色的客人,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课程”。
这天下午,店里人不多。一个穿着花衬衫、身材壮硕、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晃晃悠悠走了进来,挑了一堆芒果、山竹和莲雾,让程朔称重装袋。程朔麻利地弄好,报了价格:
“您好,一共158块。”
那男人瞥了一眼袋子,大喇喇地“嗯”了一声,拎起袋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
程朔一愣,赶紧追出收银台,挡在门口,脸上还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先生,您还没付钱呢?”
男人停下脚步,斜睨着程朔,嗓门陡然拔高:
“付什么钱?老子刚才不是给你了吗?年纪轻轻就想讹人?你们这什么黑店!”他声音洪亮,引得店里其他几个客人和外面路过的行人都看了过来。
程朔被他吼得有点懵,心里一股火气蹭地冒上来,但他想起严策平时总叮嘱他遇事要冷静,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先生,您记错了吧?您挑好水果我就给您装袋了,您并没有付钱。我们有监控的,您可以……”
“监控?”男人嗤笑一声,更加嚣张,指着程朔的鼻子,“少拿监控吓唬人!老子说付了就是付了!你这小崽子想找茬是不是?”他往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股酒气和压迫感。
程朔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脸涨得通红。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想吼回去或者动手推开对方时,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地从货架后面闪了出来。
是辉哥!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二话不说,两步跨到那男人面前。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辉哥右手闪电般扣住他拎袋子的手腕往下一压一扭,同时左脚向前一勾!
“哎哟!”男人只觉得手腕剧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个沉重的麻袋一样,“嘭”地一声被狠狠掼倒在地,水果袋子脱手飞了出去,芒果山竹滚了一地。他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酒也醒了大半。
辉哥一只脚踩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去,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
“想吃白食?还他妈敢骂人?监控?老子现在就让你看个够!要不要报警?看看警察来了是抓你这吃霸王餐的,还是抓我这‘黑店’的?”
男人被辉哥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和狠厉的眼神彻底镇住了,躺在地上,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敢嚣张,连声求饶:
“别…别报警!大哥我错了!我给钱!我这就给钱!”他挣扎着想从口袋里掏钱包。
辉哥冷哼一声,这才松开脚:
“滚起来!把水果钱一分不少地赔了!还有,弄脏的地,给老子清理干净!”
男人狼狈地爬起来,哆哆嗦嗦地付了钱,又手忙脚乱地收拾滚落的水果和散落的包装袋,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跑了。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程朔、严策和周顺都看呆了。程朔更是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瞬间出了个干净,看着辉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辉哥拍了拍手,像拂去灰尘,转身对着还有些发愣的三个少年,语气恢复了平常,但眼神依旧锐利:
“看见没?对付这种不讲理的滚刀肉,你跟他讲道理,他能把你气死。监控是我们的理,但有时候,你得让他先知道知道疼,他才肯听你的理。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别怂!前提是,咱自己得站得住脚,别理亏!”
程朔只觉得辉哥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热血沸腾。他挺起胸膛,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兴冲冲地跑去找正在整理被撞歪货架的严策,声音都高了几分:
“严策!听到没!辉哥说的多有道理!该出手时就出手!打架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嘛!得分人!”
严策放下手里的苹果,转过身,平静地看着程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问:
“哦?所以,你想学辉哥,跟人打架?”
他的语气平平,声音也不高,甚至没有反问的语调,只是陈述。但程朔被他这么一看,再听这平静的一句,刚才那股子热血沸腾的劲儿“噗”一下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严策的眼神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穿透他强装的“硬气”,直抵他内心深处那点其实还没完全消散的后怕和心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朔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眼神开始飘忽,声音也低了下去,“辉哥那不是……特殊情况嘛……我就是觉得……有时候也不能太……太软……”
“特殊情况,辉哥处理得很好。”严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那是因为他有把握,而且占理。你呢?刚才如果我不在,辉哥也不在,你打算怎么办?冲上去跟他吵?还是动手?打得过吗?打不过怎么办?打伤了人,有理也变没理了。”
程朔被问得哑口无言,想想刚才那壮汉的块头,再看看自己,确实……胜算渺茫。他像只斗败的小公鸡,蔫头耷脑地走到严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认错:
“……知道了。我错了。下次……我喊你或者辉哥。” 那模样,跟刚才在壮汉面前强撑的样子判若两人。
严策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脑袋,手伸到一半,意识到这是在店里,周围还有人,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只是低声道:
“记住就好。去帮辉哥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吧。”
“哦!”程朔立刻应声,麻溜地跑去收拾残局了。周顺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对严策竖了个大拇指:“策哥,还得是你!朔子这混世魔王,也就你能治得了!”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并不少见。水果店像一个小小的社会窗口,让三个少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有精打细算、为了几毛钱能跟你磨叽半小时的老阿姨,程朔被磨得头昏脑涨,最后还是严策出面,用精确的计算和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对方心服口服地付了钱。
有带着熊孩子来买水果,孩子把店里当游乐场,把葡萄揪下来满地乱扔的年轻父母。辉哥直接黑着脸过去制止,语气毫不客气。周顺则负责在后面一边收拾一边心疼得直抽气。
还有试图用□□蒙混过关的,被心细如发的严策一眼识破,对方还想狡辩,被辉哥一个眼神瞪得灰溜溜跑了。
也遇到过真正和善、买完水果还会塞给他们几个自家种的花生的慈祥老奶奶,让少年们心里暖暖的。
季航依旧经常来,有时帮忙,有时只是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书,或者和辉哥低声聊几句。
他和严策的“物理小课堂”也持续着。严策发现季老师不仅物理讲得好,数学思维也很强,一些复杂的代数几何问题,经他点拨,往往豁然开朗。严策对这位温和博学的老师充满了敬意。
而程朔和周顺,则更喜欢缠着辉哥讲他“行走江湖”遇到的各种奇葩事。辉哥虽然脾气爆,但对这两个活宝小弟倒也算有耐心,讲起他如何识破小偷、如何跟难缠的供货商讨价还价、如何在台风天抢救店铺物资……听得两人一惊一乍,对辉哥的崇拜之情与日俱增。
外婆偶尔会抽空过来看看,带来她亲手熬的冰镇绿豆汤或者清凉补。看到店里被三个少年和辉哥、季航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也不错,老人家脸上总是笑开了花,一个劲儿地夸。
半个月的“打工”生活,在汗水和欢笑、小摩擦和小成就中飞快流逝。少年们晒得更黑了,胳膊也更有劲儿了。他们不仅学会了分辨各种热带水果的优劣,学会了如何应对难缠的顾客,更从辉哥的“实战派”和季航的“学院派”身上,学到了书本之外更鲜活、更接地气的生存智慧。
那份上个月在街头摆摊时初尝的“社会经验”,在这个充满海风气息的水果店里,被填充得更加厚实和立体。
海边的夕阳依旧绚烂,将水果店门口堆放的西瓜染上一层暖金色。程朔蹲在门口,啃着辉哥给的冰镇西瓜,汁水顺着下巴流下来也顾不上擦,含糊不清地对正在整理账目的严策和周顺说:
“喂,你们说,等咱们以后老了,也开个店咋样?像辉哥这样,多自在!”
严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沾着西瓜汁的、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上,像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核对账目,嘴角却悄然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周顺则翻了个白眼,用力啃了一口西瓜:
“拉倒吧!我可不想天天跟人吵架!我要开就开个躺着收钱的店!”他畅想着,光头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店里,辉哥在跟一个熟客大声说着什么,季航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安静地看着他们笑闹。海风带着咸味和果香,吹过少年们的发梢,吹过这个拥挤却充满生机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