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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次相遇 ...
两日后的清早,艾伦和安德鲁来到塔城的关口等老坦克。
老坦克是他们两人的老师,但其实最开始老坦克只收了艾伦一个,后来安德鲁不怕死偷偷跟着出城,无意间救下了艾伦,老坦克才答应把安德鲁收作学生。
关系是师生,但艾伦却把老坦克看成了自己的家人,角色定位大概是身手牛逼但无法自理的老大叔,尽管老坦克自己活得浑浑噩噩,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艾伦在十三区生活得更好一点。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一个人活不活关系不大,只要艾伦有出息,他就算是块碑都有人帮他除草。
时隔将近一个月,老坦克再一次同意带他们出城,先前外三层局势十分动荡,警告器一连响了六回,老坦克难得担心安危问题,,暂时让两人在内三层休整训练了一个月。
今日出城的人不少,估计是快入冬了,谁都想在这之前赚一笔,才好过这个冬天。
铁铜之环的驻扎军队九成都是兵力不足的,这个现象不仅发生在十三区,帝国选择将最有力的精英部队储存在银之环和黄金之环,却在最贫瘠最脆弱的地方呼吁平民积极参军,根据每个人的战绩,帝都都会发放补贴,若是可以加入到雇佣兵团,可以获得更高的奖励。
四个字概括就是画饼充饥。
艾伦静下心来,耳边听到一些细微的碎语,他不是Z国人,却能听懂Z国话,比如现在,他听到了“帝都”,“被选进正式的军队”,“精英榜”,“墨菲斯小队”。
整合一下就是,帝都来了一支队伍,要是表现好,很有可能会被看中收编进正式的军队。
“坦克叔叔,我们在这里!”安德鲁挥手道。
一个一米九的中年男人正在慢慢走近。
两人愣住。
眼前这个帅气硬朗的男人是谁?
艾伦默了一瞬:“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老坦克没好气给了艾伦脑袋一掌,“今天我就不出去了,临时有些事儿,你们自己去吧,出去后万事小心。”
安德鲁难以置信:“我们自己去,你以前不是不让的吗?”
“今天那事儿来得急,没办法。”
安德鲁有些怀疑:“不会是约会吧?”
老坦克“啧”了一声,“约你个头,反正不是你们该担心的事,包给我检查一下。”
艾伦和安德鲁将背囊递给老坦克,他翻了翻,整理齐全才还给他们,去城外,武器工具,干净的水,医药品都是必带的,除此之外的都是累赘,这些两人都知道,每次收拾也没问题,只是老坦克养成了这个习惯,总得检查一下。
老坦克还算满意:“很好,东西都自己收齐了,要是今天没有我的带领还能活着回来,你俩可以出师了。”
老坦克嘴巴毒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可艾伦总觉得带着些离别的意味,他微微皱眉:“说什么呢。”
“就是,我才不要出师呢。”安德鲁也开口。
老坦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但笑不语。
这时,关口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了,身边聚集的人逐渐稀少,老坦克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夜幕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走吧,我送你们到关口。”
关口的进出需要验证身份,艾伦和安德鲁熟练地把电子手环递到扫描仪面前,闸门打开,他们走了过去,回头看向老坦克。
老坦克扬了扬手:“去吧,不用紧张,像往常训练那样就好。”
艾伦对上老坦克的目光,平淡如常,可他的心就是莫名悬了起来。
安德鲁知道他担心:“走吧,我们今天早点回来。”
艾伦默了默:“嗯。”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里,老坦克低笑一声,淡淡的神色间泛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恍惚,良久,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眨眼间十年就过去了,这孩子时候还给你了,我也该去完成我的任务了。”
******
出了外三层,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压抑。
往右看去,是一片用铁丝网临时搭建起来的避难所,里面的人乌泱泱聚成一团,男女老少,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看到从内三层出来的人,止不住地流露出极度的羡慕,嫉妒,和恨。
这种错综复杂的眼神曾让艾伦困惑,老坦克告诉他:外三层的人羡慕内三层的人生活安宁,嫉妒他们只需挣钱生计而无需逃命,恨他们有杀敌的能力却还要霸占着安全的内三层。
他们觉得这样不公平。
人性中总有针对弱小而产生的怜悯,艾伦也有过,但现在已经被消磨得七零八落了,不值得。
艾伦收回思绪,“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走太远,遇上丧尸潮能跑则跑,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跟鬼猿对上。”
安德鲁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通往战区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塔城防守的士兵都在催促着他们快点离开,大门将会在一分钟内关闭。
大门外,寒风卷席,黄沙飞扬,这里的土地一天比一天瘠薄,丧尸和鬼猿的血液都是有毒害的,日复一日地浸染着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废掉。
战区分为三阵营,西边是荒漠,那里丧尸潮最多,在那杀敌效率最高,一次灭一窝;北边是逼近凋零的森林,落单的丧尸和鬼猿都有,因着地形颇为复杂,鲜少人愿意去那里;东边是山崖,鬼猿最密集的地方,适合满身高科技武器的雇佣兵团去。
两人要去的是森林,那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
今天的战区比往日要安宁了些,虽然到处都是弹炮轰炸的巨响,但丧尸鬼猿的密集程度似乎降低了,这不是艾伦的错觉,在进入北边森林前有一段路,那里经常有丧尸出没,可今天,艾伦只见到满地被火焚烧过的丧尸,却没见到一只活的。
过了森林的入口,艾伦与安德鲁背靠背前进,刀不离手,表情淡漠,眼里覆上了一层霜。
走了一段路,两人灵敏地察觉到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后,传出不同寻常的动静,那是丧尸撕咬食物的声音。
两人立刻停住了脚步,谨慎望了望四周,确定眼前只有灌木丛后有丧尸。
艾伦凝眸屏息,他指了指灌木丛,缓缓向安德鲁递出三根手指。
安德鲁会意,有一手臂长的弯刀横亘在自己心口前,瞥了一眼自己的左前方。
艾伦微不可闻地抬了抬下颚,左手握刀,右手摸向腰间的火磷。
下一秒,两人迅猛地跃过灌木丛,手中的刀精准狠厉地插进丧尸头顶,三只丧尸瞬间毙命,艾伦将火磷包扔在地上,火磷触到空气猛烈燃烧,直至丧尸的躯体完全破坏掉,火磷便会自动扑灭。
火的出现似乎点燃了周遭的躁动,五六只丧尸从不远处跑了出来,四肢扭曲,面目狰狞,身上的肉已经腐烂到发黑的程度。
冷光乍现,丧尸倒地,艾伦同样将火磷扔到它们身上,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火星四迸,浓烟凝成一团飘到了天空上。
丧尸没有器官,它们的五脏六腑早就已经被侵蚀成一滩烂肉,所以普通的攻击只能阻止丧尸一时的行动,真正杀死丧尸的方法就是用火烧,丧尸的躯体在高温之下破坏速度会成倍增长,基本只需十秒就能杀死。
火是对付丧尸的利器,但也对丧尸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其吸引力仅次于人肉,在丧尸的认知里,有火等于有人,有人等于有吃的。
艾伦和安德鲁两人放的火逐渐吸引到了更多的丧尸,两人越杀越上瘾,好不容易等来休憩的时机,考虑到接下来会消耗更多的体力,两人找了个隐秘安全的树丛躲了起来。
艾伦喝着水也不忘留心周围,他盯着久久没有熄灭的火团片刻,心中生出了几分蹊跷。
基本情况下,一只丧尸只需十秒燃烧就会失去所有的机能反应,也就是说火磷落到丧尸身上只需十秒就会熄灭,但今天这十秒貌似久了点。
火不灭,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高温可以混淆丧尸的感官,但如果是一群,效果减半,看着突然多起来的丧尸,艾伦渐渐起了疑心,他拍了拍身边的安德鲁,“我们走。”
安德鲁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没有废话,紧跟在艾伦身后往别的地方撤去。
但变故突如其来,短短两分钟,这里的丧尸居然凭空超出了二十只,按照平日来计算,这是一个小型的丧尸潮了。
安德鲁惊愣:“怎么会这样?”
艾伦眯了眯眼,面若冰霜,他改变了主意:“先解决了它们再说。”
两人身手迅捷,艾伦闪身逼近丧尸潮的中心,安德鲁从外进攻,配合默契,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很快,两人发觉这一群丧尸竟特别难缠,丧尸是没有智慧不会思考,单靠对人肉的渴望来驱使行动的生物,一旦发现食物就会蜂涌扑来,哪怕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死路,所以面对攻击,丧尸是不会躲的。
可这群丧尸不止一次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艾伦心下一沉,反而更加冷静,他寻找机会跑出了丧尸潮,把身上一半的火磷扔到丧尸潮中,因为强烈的撞击致使火磷产生了爆炸,将丧尸炸得四分五散,场面有点恶心。
艾伦和安德鲁早就爬上了树,热浪涌来,两人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睁开,就感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安德鲁朝远处望去,脸色顿变,“艾伦,你看!”
密密麻麻的丧尸正朝他们这边涌来,争先恐后的,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还把不少同伴踩在了脚下。
艾伦倍感奇怪,他皱眉打量着丧尸潮,“它们好像不是被这里的火吸引来的......”
“更像是,逃命?”
说完,艾伦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丧尸没意识没脑子怎么可能会逃,究竟得被多可怕的东西追赶才会跑出这个架势?
可事实摆在眼前,丧尸潮一刻都没有在火堆前停留,更没有注意到躲在树上的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丧尸潮的力量是惊人的,将树撞得摇摇欲坠,剧烈的震动突如其来,安德鲁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惊呼着摔了下去。
艾伦瞳孔紧缩,他顾不上这么多,整个身子飞扑了过去,一只手堪堪拽住了树枝,另一只手死命攫紧安德鲁的衣领。
此时的安德鲁跟底下汹涌而过的丧尸潮只隔了两米,他心跳都快要暂停了,他知道艾伦抓着自己有多吃力,根本不敢乱动,不是怕艾伦拉不住自己,而是担心等会儿直接把艾伦也扯了下去。
艾伦咬紧牙关,从脖子到脸庞,平日冷白的肤色都憋红了,他想将安德鲁慢慢拉上来,还没动,就听到了细微的衣料被扯烂的“刺啦”声,艾伦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他看了看还在不断涌来的丧尸潮,计算着安德鲁的衣领还能撑多久。
安德鲁瞄了一眼脚下疯狂蠕动的灰皮怪物,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他艰难地抬头,强忍着哽咽喊道:“艾伦,你放开我吧!”
艾伦仍在试图把安德鲁拉上来:“......闭嘴。”
“我不想拖累你啊啊啊啊!我们两个不能都死在这里啊,你再要是不放手,等会儿树枝就该......”
“我说了闭嘴!”
“啪——”
两人:“......”
艾伦:靠。
“艾,艾伦,刚刚那个声音,应应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安德鲁整个身子变得僵硬,说话都说不利索。
艾伦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你说呢?”
下一秒,安德鲁哇哇大哭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艾伦你想想办法吧,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被丧尸踩死太没面子了!”他现在不敢乱动,四肢僵直着,远远望去,狼狈又滑稽。
丧尸潮的暴动还没结束,承载着两条生命的树干远没有看上去的结实,艾伦心里清楚,这样是撑不了多久的,他自己也没多少力气了。
艾伦吃力地看向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开外同样立着一棵树,肉眼预估起码有五米,他咬咬牙,“安德鲁,抓住那棵树!”
安德鲁顿时愣住:“啊?哪棵......呜啊啊啊啊啊啊!”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艾伦猛力甩了出去,迎接他的是与硬木碰撞的剧痛,但安德鲁来不及喊疼,求生的本能让他竭尽全力抱住了树干,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安德鲁喘着气,扒着树干惊魂未定。
艾伦悬在心头的大石短暂落地,很快又被吊了起来,因为刚刚甩安德鲁的动作幅度太大,他现在抓着的那根树枝已经裂开一半了,艾伦稍稍动一动,都能感受到那道口子裂得更开。
安德鲁在另一棵树上看得胆战心惊,他想开口让艾伦小心点,又怕自己一吼会吼出别的意外,束手无策让安德鲁急得额角冷汗直冒,比方才自己被吊着还要紧张。
艾伦从头到尾都是一派冷静,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抽出老坦克给他锻造的新刀,琥珀眼不断测量着树干高度,时不时地往丧尸潮看去。
安德鲁疑惑观察了几秒,立刻明白艾伦想干什么,这家伙是要作死啊!这么远的距离要怎么扑过去把刀子固定在树干上啊!
接下来,艾伦的举动让安德鲁心跳骤停,他松开了抓住树枝的手,整个急速地往丧尸潮跌落。
安德鲁声嘶力竭:“艾伦!!!”
艾伦眸底的冷静达到了极致,他的脚踩在了某只丧尸的头上,脚掌赫然发力,准备跃起——
咻——!
一道风驰电挚的寒光以磅礴之势闪到艾伦背后,艾伦也看到了,但他来不及躲,一股蛮力将他带离了丧尸潮,沿着水平线的轨迹往前方飞了过去。
安德鲁看得目瞪口呆,艾伦被一把剑带飞了?!
一声剑鸣与颤动过后,艾伦才发觉自己稳稳当当地被挂在半空中晃荡,准确来说,是一把剑穿过了他的背囊,剑尖深深地没入树干。
有人救了自己。
艾伦这样想着,只见远处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毫不犹豫地没入丧尸潮中,转眼就消失了,毫无理由的,艾伦心头跳了跳。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艾伦和安德鲁震惊不已。
熊熊大火从那人跳落的位置迅猛地往四周蔓延,热浪陡然迸发,火舌高得让人错以为要触到天空,火势眨眼间便将丧尸潮吞没,不管前面的丧尸跑得多远,都躲不过铺天盖地而来的烈焰。
丧尸的嘶吼在瞬间达到了高亢,尖刺挠耳,但很快又弱了下去,最后平息在被高温熔化的风息中。
艾伦敏锐地察觉到,丧尸倒下的时间平均大概只需八秒,而且这种燃烧的气味明显与火磷不同,直接掩盖了丧尸的腐臭味。
“艾伦!”安德鲁来不及等到彻底安全,他从树干上跳落地,跑到艾伦被挂着的树下,“快下来!”
艾伦解开背囊的肩带,跳了下来,但背囊仍高高地悬在剑上,他没去管,“你没受伤吧?”
安德鲁摇摇头,脸上被火气熏得灰黑一片,“刚刚那人......”
话没说完,安德鲁倏地闭上嘴。
方才消失的人影正在朝他们走来,手中执着一把剑,因为温度过高,空气不稳定地波动着,连带着那人的身影都有点飘忽,他越走越近,一股幽冷强大到极致的气场压向两人。
安德鲁不安地拽紧艾伦袖口,屏住呼吸,心里发毛得厉害,他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对一个连样子都看不清的人产生了最本能的臣服和深深的恐惧。
当那人走到艾伦拽断树枝的那棵树下时,两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精致,危险。
这是艾伦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词。
眼前这人长得过于好看,完美得如同上帝最珍贵的艺术品,从五官到身材再到气质,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俊美卓绝,冰肌玉骨,如瀑墨发被一根惹眼的白色发带束紧,衬得他身如修竹,高挑颀长,恰到好处的肌肉隐藏在黑中带红的军装之下,丝毫不显羸弱,浑身散发着从骨子里渗透的清冷狂傲。
艾伦对上长发男子漆黑冷漠的眼睛,刹那间,他觉得身体仿佛失重一般,思绪被狠狠地搅出了一个漩涡,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然后,他看到了那人眸中的漠然被震愕取代。
艾伦也不清楚那是不是震愕,他只是觉得对方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错愕的状态,可面上不露丝毫痕迹,艾伦想挪开视线,尝试过后失败了,长发男子眼里仿佛藏了什么可以深深吸引到自己的东西。
两人的对视仿佛跨过一个世纪之久,然后,他眼睁睁看到长发男子举枪对着自己,眼神重新变得冷酷。
“砰——!”
艾伦:你拿枪对我。
裴格:我是为了救你。
艾伦:你拿枪对我?
裴格:我那是为了救你啊!
艾伦:管你救不救我你拿枪对我!
裴格:QAQ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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