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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疲于奔命 ...

  •   督主向来面上和蔼,无论是对先皇还是对太后亦或是当家皇帝,他总是面上恭顺,实则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打心眼里瞧不起只会空谈畅想、玩弄文墨的皇帝。

      要说那林韵虽为女子却是擅长骑射、饱读诗书,心胸开阔明亮,便是把她推上帝位也比这个身子不中用还震不住泱泱大国的皇帝。

      帝王最令他瞧不上的地方便是出了祸端竟全是责备,全无人性不说,还让一众下人日子艰难曲折;其二便是太后纵然有万般不是,好歹也是仔细生养他多年的母亲,没有感恩便罢,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曾顾及,就连寿宴年年都是他亲自操持,皇上一概不予过问,仅是走个过场。

      也不知多大仇恨,让皇家母子反目成仇。

      督主认定这皇帝便是不肖子孙一个,性格懦弱无能,为人又自私,难当大任。

      他只给帝王十年光景熟悉政务,若不得其所怎么推就上位的就怎么将他拽将下来,也教他尝尝这平民百姓之苦。

      督主恭顺入内,一盏热茶轰然而至,他偏了下身子巧妙躲过,眉心浮起不满,拍下袖上水迹恰好跪地,收颔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息怒,此事奴才一定明察。”

      “咳...朕的性命险些断送于此,你便只一句明察。”皇帝勃然大怒,全靠音量撑起气场,督主也不堪示弱,膝行上前,双目如鹰,而皇帝宛如鱼肉,任人宰割,话到嘴边依旧恭顺。

      “斗胆求主子体恤,奴才前一阵子胃疾反复告病,疏于查验,险些酿成大祸,所幸主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还请主子再宽限几日。”

      “你......放肆。”皇帝气息不顺,眼见又要背过气去,督主自袖中摸出麝香救心丸塞至帝王舌下,掌根抚顺帝王前胸,依旧跪得不卑不亢。

      “皇上息怒,奴才忠于社稷,定不敢逾越。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奴才虽然已然不齐整了,却还是想要个体恤人伴于身侧,享一回此生无望的鱼水之乐,此生得有心人便无憾了。”

      人常言兵不厌诈,皇帝之所以敢频繁于督主跟前发怒也是因着早便瞧出他于江山社稷并无想法,两人这关系也算是相敬相杀了。

      “奴才此行是想跟皇上说两句体恤话,前阵子我东厂耳目上报城郊西村口有一人身形与先帝相仿,奴才斗胆派人去了趟皇陵,尸首不翼而飞,奴才怀疑先帝诈亡,近来西南边陲几个重镇也有人员频繁流动,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撑起病骨,面上青白,督主伸手虚扶,那戴有玉质扳指的指紧握督主手臂,像是要敲打他一二,督主于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要不知皇帝用意便是愚笨。

      心里纵然百般不服,还得为皇帝留得体面,反复斟酌词句,才回过皇上。

      这皇帝自幼患不足之症,不可骑射易乏力,心思细腻又让人难以琢磨,若不是如此也难以一身病骨还能端坐于高处俯视众生,他背后所用至极致才得登大宝,偏又装出难当大任的样子,表里不一,难以揣摩,接触越深督主便觉着君心难测,心生几分忐忑与惶恐。

      “容朕思索几日,先继续盯着,母后那里近来可有什么动作?”

      “回皇上,太后娘娘一切如旧,只是近来奴才又查到萧妃祖上受太后一族恩典,此番进宫怕是别有一番心思。”

      “朕知晓了,朕近几年身子愈发不中用了,政局动荡,朕心甚疲。”皇帝悲叹,仰面朝天,先前想做个闲散王爷、玩花弄草,为活着不得已被推上帝位,如今渐感力不从心。

      然在其位谋其事,当年排除万难登上帝位也不过是为在乱世留下性命,如今高处不胜寒,其间苦甜人自知。

      督主从来便无哗宾夺主之抱负,只是忠于社稷,愿为帝王谋划,建功立业,至于何人在位他并不关心。

      他面上恭顺,心里鄙夷,总觉得自己当年看走了眼,自己空有才华不得施展,整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双手染血不说,也愧对列祖列宗。

      “皇上保重龙体,养足精气神儿与达官贵人与众藩王周旋,余下的交给奴才......”只见他跪着安抚年轻帝王“吉人自有天相”,只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早想离了这是非之地。

      临行前督主只得这般安慰自己:皇帝性格软弱无能,身子骨也不中用,可比之其他王爷已然是最为好把控之人,将来也不会挡了林韵之路,便由他享九五至尊之荣耀又如何?

      皇帝并无大错,只是时事造人,如此温文尔雅的软弱性格如何安定民心?

      他早已帮皇帝除了其他狠辣角色,手上也不差这一两条人命,为了江山社稷也只得继续刀尖舔血,在所不辞。

      督主敛下百转回肠,假意与皇上寒暄几句便要告辞,却是低看了皇帝,不想这实在也是个狠角色,原来当初放令留高阶嫔妃在宫里是另有打算。

      “朕听闻爱卿早年落水被一女子相救,这些年不充后院想必也是如此缘由,朕自幼不得驰骋于江山体恤民情,却想见见是何等女子如此快意江湖。”

      督主看着好拿捏,但人有逆鳞,这林韵便为其逆鳞,碰寻常人等皆可,唯独不得碰她,且不说她性格爽朗大方救他一命,便是那善于骑射、饱读诗书兵法、早年走南闯北了解民情,又逆命而活的洒脱便让他心服口服。

      乱世必有才人出,林韵之光宛若凤凰浴血而生,即便生而为女子,但如此之人早已令督主心生敬仰,便是拱手将江山送予她手上也在所不辞。

      在此之前,还得多加忍耐,故而回道:“皇上多虑了,若是有人心甘情愿跟着奴才,奴才自不会抗拒,只是这京城女子怕是对奴才唯恐避之不及,至于恩人样貌奴才早已忘记,时隔多年,恩人早不知身在何处,也不曾留下姓名。”

      “既然如此,朕自会帮你物色。”皇帝棋差一着,偏走错了方位,踩了督主痛脚,要碰他放于心尖上之人,只一试探皇帝便知督主的逆鳞,反正人便在眼皮子底下,谅她一届女流之辈也掀不起巨浪。

      皇帝一路谋划得登大宝,定不会是个傻的,自懂得话锋婉转,见督主对于充盈后院之事松口,转而换路行之,安插个眼线在督主身侧,也好瞧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药?

      如此小事督主全然不在乎,只护林韵无虞即可,至于哪家倒霉姑娘要入主东厂做了女主人可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报,且不说能不能活过新婚夜,便是编个阎罗王的故事在民间传唱便能让这些寻常女子退避三舍。

      若真有个不知好歹的人坐了花轿来东厂自讨苦吃,便找个夜黑风高的时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便是。

      “但凭主子安排,奴才告退。”督主和皇帝周旋画圈儿乍一看没能占得上风,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也不是吃素的羔羊、任人宰割。

      自古功高震主者皆无好下场,即便心有万千不甘,也只能含泪咽下,只一心辅佐便是。

      路上随路太监仗着胆子请示督主:“干爹,皇上是要塞个姑娘给您呐,那姑娘那儿如何是好?”

      督主向来笑里藏刀,不动声色,底下的小太监上赶着认他做干爹,也为将来在东厂与虎谋皮,讨一份好差事,寻常小打小闹他也便一笑而过,如今这马屁拍错方位,惹得他心里不快。

      小太监平时机敏,现在竟没眼力见儿起来,于此时提起林韵之事。

      他恨不得将自己与她关系摘得干干净净免得皇帝哪日将鬼点子打在那丫头身上,现在这下头的人上赶子把他心爱之人把火坑子推,如何压住滔天巨怒,脸上神色初次有了变化。

      只见那白中泛青的脸上唇角下压,剑眉挑起,周遭空气也于瞬间凝固,让那小太监打了个哆嗦,连连抽起自己嘴巴告饶:“奴才逾越了,干爹慈祥,莫和我计较。”

      督主过了半晌才悠悠说着:“人有时候不该问的就憋着,时时刻刻把脑袋摘下来别在裤腰带上,圣意岂是尔等可以任意揣测的?”

      “多谢干爹教诲,奴才定谨记于心。”

      在皇帝那儿受了闷气,督主心里不快,前些日子胃里病势反复,呕了不少酸液,明知不该贪食甜食,还是摸出糕点塞入口中。

      林韵那丫头果真懂得饱口腹之欲,这小巧糕点入口即化,不甜不腻,样子精巧可爱,是寻常宫里都吃不到的精细小食,难怪讨女孩子欢喜。

      含了糕点心上不快略减,这胃里又闹起脾气,手状似不经意横在腹间,摒退随从,飞檐走壁走了一人迹罕至的小路进了林韵的屋子。

      那丫头心也是大,这头皇帝的主意都打在她身上了还能捏着画本子高枕无忧,此时正倚着躺椅小憩,额上碎发糊在脸上,还一股少女气息。

      督主弯了腰以指撩过其碎发,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也不愿扰了她好眠便要离去,哪知刚抬脚便被抱住腰身,脸上无奈神色俱现。

      “怎么来了又要走,也不和韵儿说话,你莫不是还在生气吧,韵儿不惹你了,笑上一笑可好。”

      他转了身子,欲言又止,一口酸液上涌又悄然咽下,只说着:“旧疾未愈,吃了几块糕点胃里不适,见你睡着便回府歇着了。”

      “韵儿知错,你坐下,我自有方式补偿。”督主倒也乖巧,老实坐着,见那丫头蹲于他身侧,伸过温热手掌盖于他腹上,嘴里念念有辞。

      “先前你还说只有喘疾而已,叫我宽心,如今又添一旧疾,叫我如何宽心?日日见你奔波劳碌,我这儿闷疼。”林韵手指胸口,情真意切。

      “韵儿,奴才受不起,起来。”督主连忙去扶,却是被避开:“我说你受得起便受得起,好生照看自己别让我忧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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