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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鹏行万里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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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徐悠,难以悠悠然。
自从我跟凤仪郡主那次会面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与子车弓良的关系有些疏远了,最近时常烧香拜佛,似乎还隐有出家的念头。
但是这些毕竟是传闻,我也不好前去弄个清楚明白。
武英帝在冬前与匈奴签订了协议,趁着过冬匈奴还得把粮食准备好,于是也有了出征的念头。
而趁着这段时间,武英帝也有了时间将北方清理干净。
明国与匈奴的战事时常传来,武国原本帮着匈奴,在明国处于下风后却直接抽手而散,导致两国两败俱伤,自己却是得了空隙。
今年的冬天也很冷。
大概是因为上一世的事给我留了些阴影,我不再将自己公之于众,甚至就连子车弓良也甚少相见,但是武英帝却不管这些,按照上一世的官职,依旧给我不停的封官进爵。
大概是我为人低调的缘故,这一世虽然弹劾我的人也不少,但也毕竟没那么激烈了。
想当初,弹劾我的折子能铺满整个桌子,甚至各各看到我都恨不得能够亲手把我给弄死了。
有时候我出门都怀疑会被人给套麻袋暴打一顿。
所以说,重生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入春的那天,武英帝突然给我送来了一份梅花酥。
我有些奇怪,说起来,我已好久没有喜欢吃梅花酥了,虽然是最爱的零食,但我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无拘无束。
梅花酥很甜,入口清香。
然而只是一口,我却有些皱眉。
这梅花酥,与我往日爱吃的不同,有一种,我也很难说清的感觉,似乎,是很久很久的味道了。
当时我在房间里,朝着窗外投去目光。
我看着那片蓝天,若有所思。
随后,第九朝暮出现了,与记忆之中一般模样,只是眉宇之中却是带着几分疲倦。
我跟第九朝暮没什么交集,也只有当初南下之事有求于他。
武英帝在北方修整了一年,终于决定南下征战明国。
说实话,现在一听到横滨这个名字,我都想要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武英帝来我的房间时我就开口。
我说,我不希望武英帝南下,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岂能再随意出征。
不过武英帝执意。
“陛下,你可曾想过,你若出事,我当如何。”
我承认,我有些拿自己威胁武英帝的意思,但是除此之外,我已没有其他办法。
武英帝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我,不悦,“你自当无事,我也无事,你我还有数十年可过。”
“此次陛下可会带我同行?”
武英帝伸出手,细细的磨蹭着我的脸颊,吐出两个字,“不会。”
“可我不想看到陛下你去,征战数年,你我都清楚战场之事皆非人意可变,甚至,我也不赞成陛下你继续南下征战。
如今北方匈奴见你毁约心有不满,陛下若再攻打下明国必定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匈奴再次进犯,想必又是一场恶战,乱世刚刚安稳,岂非又要让无数人颠沛流离了。”
武英帝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武英帝是想要一统江山。
他的野心,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但同时,他又心生出了怜悯,这是他成为帝王后才有的东西,他开始可怜那些无辜老百姓,开始真正的为苍生着想。
武英帝不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帝王,但的确是在这乱世中最好的帝王。
“依子悠所见,又当如此。”
“两国相立,平分春秋,待乱世当真平稳后,只有后世之人统一天下。”
武英帝不语。
我叹息着,伸手覆盖住武英帝的手背,“陛下,你称帝到底所为何?”
“生为渺渺,死亦茫茫,征战绝非是一件善事,况且如今百废待兴,正是让无数人安居乐业的时候,好坏都留给后人去,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道理陛下理应比我还明白。”
“倘若明国来犯又当如何,子悠,我不出战,明国却并非会善罢甘休,况且匈奴与我们协议作废,说不定会与明国勾结,没错,天下分久必合,既是如此,为何不是我合并了这天下,到时天下归一,百姓不再颠沛流离,不也是一桩幸事?”
我默然,我总是说不过武英帝,尤其是在这些事上面。
“可是我不想你出征。”
武英帝看着我,目光深沉,“子悠,有些事,我是必定要去做的。”
“那带上我。”
武英帝摇头,“你且在此等候我归来。”
“陛下,我想要一块去,那么就会有很多办法能跟着你一起。”
就算我不能改变武英帝的想法,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武英帝再次战死横滨。
横滨,如同我心里的一根刺,不消失我就难以心安。
因为此时,我跟武英帝闹了点小脾气。
当然,我觉得把人给踢下床什么的,的确算是小脾气了。
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把当陛下的给踢下床了吧。
终于,武英帝还是服软了,不过却有条件第一年,他不允许我来,第二年待一切都有了眉目之后才让我过来。
我想了想,上一世打下明国都花了两年的时间,第一年不去应该没事,于是答应了。
当晚,距离当初武英帝被我踢下床一个月后,终于再次上了我的床。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怀念之前我们闹小脾气的那一个月时间了。
初秋时分,武英帝出征了。
茫茫一片的人潮,我站在高楼上,看着武英帝离去。
同行的人不少。
我知晓,此去,不破明城终不归。
而我,似乎也终于尝到了一点点的,何为思念的东西。
武英帝走后,朝堂让何立三公那群老狐狸给把持着,当然,我也有份,不过我懒,也不爱出来晃悠,毕竟,何立那一群的老狐狸是恨不得我赶紧滚去。
但是武国跟明国的战争刚刚爆发,凤仪郡主便离去了。
如同之前那般,我知晓她会走,也不阻拦。
只是写信给武英帝的时候,还是提上了一句。
凤仪郡主多半是回明国了,但是回了明国后她又当如何呢,我不知晓。
因为我开始恼怒一张信纸甚至只能写下寥寥数语。
我对武英帝,或是武英帝对我,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确还存在着,可缠绵悱恻数十年,再如何也消散了大半。
我既无法活得潇洒,也应当活得快活。
当第一片雪花落下来的时候,我问武英帝那边下雪没有。
武英帝说没有,这边很冷,雾气很重,但是没有雪,看到的风景与我看到的不一样,有些惆怅。
入春的时候我问武英帝,那边的桃花是不是开得很绚烂。
武英帝说很漂亮,还顺带为我带来了几朵桃花,只是到的时候干瘪瘪的,但却依旧可以看得花开之时何等粉嫩。
转眼,便又是夏,我说北方的夏天很吵闹,蝉鸣不断,瓜果也很新鲜,有人送来寒冰,我问武英帝有没有冰。
武英帝说他在这边一切安好,烈日当头,连水都带着热乎劲,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偶尔暴雨之时不要伤寒。
我盼啊盼啊,一心想着夏天赶紧过去。
只有夏天过去了,我就能去见武英帝了。
但不知为何,夏天却总是过得很慢。
我每天晚上都在午夜的时候醒来,因为我总觉得我醒来了,便又是新的一天了,但醒来的时候新的一天总是不来,甚是烦闷。
我给武英帝写信,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毕竟战乱中,不可能每日都有信来,每月也不过一两封,我却总觉得时间过得慢。
春夏秋冬,我已度过数十载,却没有这一年如此漫长。
终于,京城的落叶开始染黄了,第一场秋雨来时我给武英帝写信,我说我要来了。
武英帝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