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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 ...
眼见着屋顶上有些运气的人都走了,隐在暗处的玄震悄然现身。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数百人呆立的场景,心里对李雅的力量又有了新的估量。
能把青阳坑进去的幻境,显然这女鬼本身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如今这皇宫鬼魅横行,皆是受了李雅的影响,就如同当日的黄山一般。
皇宫本就多冤魂厉鬼,往日里有龙气国运镇压自然是翻不出花样的,但如今,李雅一断龙脉,二有天时,竟硬生生调动了整座皇宫的阴气。
那些原本力量不够的鬼怪就像是吃了大力丸,今夜力量猛涨,自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倒是不知这范围多广……”玄震琢磨着。
他这边气息一露,那女鬼警觉地望了过来:“谁?”
玄震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笑道:“姑娘何不快些动手?这般好的时机可是稍纵即逝。”
话音未落,时机当真已逝。
青阳活了这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在琼华修行又何止百载,远比才死十几年的女鬼本事大。即使女鬼借势设下幻境,也不过是困了他片刻。
但就是这片刻,那滋味也不好受,平常的幻境不过是经历些幻觉便足够凶险了,而李雅的力量却是分外不同。
这份不同,李琦体验过,玄霄也体验过,它能让人感同身受。
女鬼借的力量源自李雅,这份不同自也一脉相承。
但一群大男人,一个老道,去体验女鬼死前的经历,那滋味,便是想想也一言难尽。
青阳清心寡欲大半辈子,陷入幻境的片刻,心境都要不稳了,简直是下意识以力破局,着急慌忙破境而出。
“妖孽,受死——”青阳脸上一片青白之色,手中长剑都多了几分杀意,去了几分淡然。
女鬼却是半点不惧,头一偏,长发瞬间如鞭一般扫向青阳:“哼,不过几瞬你便受不住了?嫔妾可是足足哀求忍受了四个时辰才咽的气!”
发丝挡不住青阳的剑气,便是去势汹汹,也只落得个青丝零落的下场。
但女鬼却像是有所依仗一般,不慌不忙道:“所以,嫔妾才要说你虚伪呢,空话谁不会说,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张嘴便是天地至理,若是真有公道,阴间哪来的枉死城?”
“你瞧你,不过经历了片刻,便恨不得杀了嫔妾,嫔妾呢?枉死十数载,却不能为自己报仇?如此不公,便是老道你的道?”
随着一句句话出口,青阳的剑最终停在了女鬼身前寸许,他铁青着脸,纵然满脸怒气,到底没下杀手,只道:“念你确实有冤屈,老道今日放你一马,但阴阳两界秩序不可乱,贫道渡你投胎,纵有因果,也该去轮回中清算!”
女鬼一愣,随即忽笑道:“你便不能像这位道长一般事不关己、成人之美吗?”
青阳下意识偏过头去,终于看到了刻意淡化存在感的玄震,惊愕道:“你怎会在这?”
玄震嘴角一扬,从容道:“弟子一直都在这。”
青阳终于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却仍道:“你既在此,如何眼睁睁看着鬼怪害人而不阻止?往日里的教导,你都忘了吗?”
玄震摇了摇头,失笑道:“长老当真……”他看着青阳的神色竟带着些许看待孩童的无奈,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姿态,却硬生生展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姿态,“长老怎么不明白呢,今日之果未必无因。”
青阳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被琼华一致推崇的大弟子,像是第一次看清他一般,不可思议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吾辈中人,替天行道,如何可以坐视苍生受难而作壁上观?”
玄震嘴角的弧度带出了些许讥讽之色,摇头道:“长老的苍生是指什么?鬼神精怪皆为苍生,可不止是人呢~”
他看着愈发惊愕的青阳,笑道:“修仙之人又当如何?任何生灵,皆不过是披毛戴角的畜生罢了。意图打破人之生死、牟取更大更强的力量、获得更久更长的寿命,这便已是逆天而行,长老如何还说‘替天行道’呢?”
青阳脸皮一阵抽搐,忽道:“你不是玄震,你究竟是什么人?”
玄震笑意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之事,温雅的神色也带上了冷意:“人啊……”
就在此刻,大兴宫内发出一阵巨响,女鬼森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道:“多谢道长为嫔妾拖延时间,嫔妾答应大人的事已经完成,也该去为自己报仇了。”
言罢,一直隐隐挡在殿门前的女鬼身形如烟般散去,下一刻,陷入幻境的卫士们就跟刀割麦子似的成片倒了下去。
青阳脸上露出了惊怒之色,后悔不迭道:“滥杀无辜!这等行径,必遭天谴啊!”
言罢,他赶忙追上,方才的一时心软送了几百卫士的性命,如今这女鬼遁去,眼见还要害人,青阳如何还能罢休!
立于原地的玄震神色微冷地看了眼青阳,一甩袖,转身便往殿内去。
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会帮着这女鬼自然是因为对李家有所求。
能引来神殿十巫的李家,有那个能耐让他率先伸出橄榄枝。
而大殿内,被李雅引来的鬼魂密密麻麻拦在巫姑身前。
蚁多尚能咬死象,又何况是一个人?
纵然巫姑实力不差,也架不住皇宫中冤魂厉鬼太多,便是些浑浑噩噩的小鬼,数量之多也够巫姑喝一壶了。
“殿下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巫姑一面招架着鬼魂的袭击,一面劝说着李琦,“大神已是知晓李家之事,而李雅殿下已是亡魂,纵然戾气难除,求一求大神,再入轮回也不是难事。殿下身为人子,难不成当真要看着生母踏入死局?”
李琦神色淡漠地看着御座上的父母,心中远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杨广睡着了,枕着李雅的膝盖,陷入了层层梦魇。
而李雅正垂眸看着怀里的男人,脸上的神色是李琦从未见过的轻松欢喜:“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她纤白的手指描摹着杨广的脸,轻声的呢喃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爱意:“想起来吧,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日子委实太过难熬啦……”
她的调子忽地上扬,流露出了几分迫不及待:“等你想起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李琦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回答着巫姑道:“你不懂,我也不懂的。那是她的事,他们两个的事,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巫姑不解道:“现在只有殿下能阻止了,只要李雅阁下及时停手,事情便不至于无可挽回。”
李琦苦笑着摇头。
那边踏进门的玄震看了眼殿内的情形,长袖轻扬,便是为两人设下了一个屏障,道:“巫姑大人?”
“你是……”
玄震笑道:“无名之人。”
巫姑疑惑地看了眼玄震身上的道袍,总觉得此人脸上的笑容颇具深意,但此刻并不是探究的时候,她只得按耐下心中疑问,又看向李琦,还欲劝说其出手。
玄震却是见微知著,观她神色,便是率先道:“巫姑大人何必再为难李姑娘呢?李夫人的决心可不是李姑娘能阻止的。”
巫姑一怔。
反倒是李琦苦笑着点头,道:“玄震道长竟也到了?”
玄震笑道:“这儿的事太大了,我不过是先到一步,想来到了明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来的恐怕就不止琼华了。”
李琦的笑意愈发苦涩:“还好不必等待明日的,今夜,什么旧怨都该了结了。”
玄震叹了口气,美人蹙眉,他却委实不知该如何劝慰,只道:“求仁得仁,李姑娘也要宽心才是。”
“好一个求仁得仁。”李琦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决定的了,为人子女,也只能成全罢了。”
玄震勾了勾唇,倒是高看李琦一眼。
不管是巫姑,还是青阳,或者换个旁人在这都不会像李琦这般。
他们可能会替天行道,可能会以“为李雅好”为由阻止,也可能会因恐惧害怕而叫嚣,或者也可能因为悲伤痛苦而愤怒……
李琦也悲伤、自然也愤怒,她的身份更是有理由为了生母好而去阻止,但她皆没有这般做,反而是自虐般忍耐着、看着这场悲剧走向那毁灭的结局。
光这点,便足以让人惊叹了。
“你醒啦?”李雅温柔地拂过杨广的眼眸,帝皇缓缓睁开的鹰眼犹带茫然,似乎还未从那黄粱一梦中清醒过来。
李雅已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那冰冷的触感唤回了杨广的神智:“……雅儿?”
“是我呢,阿摐。”李雅歪了歪头,忽道,“说好的白首不相离,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她轻叹着撩起杨广的发丝,在怀中人困惑的眼神下将那簇白发送到他眼前:“这般也算是白头到老了,是不是?”
杨广蠕动着嘴唇,惊恐不安地在李雅和那白发间来回扫视,他正当壮年,如何就青丝成雪了?
李雅安抚地拍了拍杨广的臂膀,笑道:“我们当年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我都死了这么久了,这也达不成了……”
她遗憾道:“不过,我们也可‘同年同月同日消亡’,这也算是实现了我们的誓言,是不是?”
杨广终于从美色中清醒过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睡梦中佳人的巧笑嫣然、爱意满满,那都是两人十数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不是当年!
“不,雅儿,你不能这么做。”杨广勉强按捺下惊惧之色,一边努力想要挣脱李雅的桎梏,一边绞尽脑汁劝说道,“你忘了,你还说过要见证朕成为最伟大的帝皇,重现秦皇汉武的风采……”
李雅脸上的笑褪去了,冷冷道:“但你先失约了。”
杨广努力挤出笑意,道:“不,是萧氏,她给我下的药,不是朕……”
“看你紧张的,一会儿我,一会儿朕的。”李雅勾了勾唇,玩笑道,“你失忆了,失约我也不怪你。”
杨广眼底闪现出了希冀之色。
李雅嘴角的笑意愈加明显:“但你现在想起来啦,想起来了还想骗我,还想失约,我便要不开心了,阿摐不会想让我不开心的,对不对?”
来不及了,本来想完结京城的,但碧落高估自己了
下一章,星期三吧,要是没时间,最晚就星期天
九月份争取周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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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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