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9、19|讲话

　　基地内部没有礼堂那样富丽堂皇，反而更像是某种地下军事基地，风格甚至有些单调，至于原因，用尹北的话说就是经费不够。转角的吧台不大，有几个人站在角落里站着喝水，见到尹北全都立刻用标准姿势敬礼。我们各自点了喝的坐下，“三份绿豆糕”尹北边说边把菜单滑过来，

　　“你们再看看，全都记在我的账上。”

　　我没有再加，高乔估计是受到前面会议的影响也没有兴趣。

　　“......原来我还以为你转行了，但目前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私家侦探。”我喝了口茶，打算套近乎，想把话题搞得轻松一点。

　　“怎么对我有偏见啊，现在谁还没几个兼职了？等你大学毕业就知道了。”尹北看上去好像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又变得浮夸起来。

　　“华国禁止私人武装，你别跟我说那些都是玩具枪。”我试探道。

　　“哼，”尹北将一只手跨在椅背上，身子侧过来面向我们，轻声哼笑道：“私家侦探是我个人的没错，但是这个基地又不是私人的。”

　　我和高乔都震惊无比，原本以为这是个庞大的帮会组织，但没想到居然是个正经的公家基地！怪不得之前方丈山跟我说他们是正规军，那这样的话高乔的猜测或许真的是正确的。果然高乔立刻问道：“那你之前和高家有过接触吗？”高乔很激动“我应该见过你，在某种场合。”

　　“原本想主动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有印象，果然是师傅的儿子。”尹北笑了，从胸前拿出了一张照片“你唯一有可能见过我的地方就只有你爸的葬礼，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高超的记忆力真是和师傅出如一辙。”我接过照片，发现这应该是从大合照里单独剪出来的，上面的两个人穿着警服，一个是异色瞳的尹北，另一个应该就是他的师傅也就是高爸爸。当时的尹北看上去很青涩，但是感觉是个冷漠又寡言的人，脸上阴郁至极，倒是高爸爸看起来温润如玉，丹凤眼衬托的整个人更加翩翩君子。

　　我对比了一下尹北的模样，感觉现在也并不老，所以他到底是多大？

　　“果然，你认识我爸。”高乔没有接过照片，只是迅速瞟了一眼“如果我有这张合照的话，早就能认出你了。”

　　尹北小心翼翼的收起照片，说道：“像师傅那么严谨的人是不可能留下这种东西的，目前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还有这张照片。”

　　“那你知道当初我爸是怎么牺牲的吗？”高乔站起来绕过我，走到尹北面前期待道。

　　尹北看了我一眼，撇了撇旁边的人，我会意，打着哈欠说道：“这种事以后再说，昨天熬夜现在困得不行，我们不如先去房间。”

　　“走，我带你们去。”尹北紧接着我的话头说道，将还没有吃的糕点打包，揽过高乔的肩膀离开吧台。

　　三人一直走到招待区，进了为我们特意准备的房间，尹北才开口道：“见谅，虽说我是这里的主管，但在礼堂里你们也见识过了，这里并不都是我的人。”

　　“为什么不能说？所以这里还是有隐情的吧。”高乔的脖子发红，眼睛放出精光。

　　尹北靠在桌子边上，吃东西，只是盯着高乔看，不知道在想什么。“要是我说没有的话，你应该不会信的吧。”

　　“到底有还是没有！”高乔原本很兴奋，然而看到尹北如此说辞，情绪急转直下，带着怒气的质问。

　　“没有。”尹北肯定道，“不能说是因为这件事是保密性质的，这个的话，你早就知道。”

　　我突然很同情高乔，虽然他不常提起，但经过最近的相处我也能够感受到在他的心底，高爸爸的死亡是有蹊跷的。然而当他终于找到可以证明这一点的人时，对方却很平静的告诉他这里没有猫腻，一切都是你的臆想，那高乔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就算相信了，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放下，但我知道高乔如果不是找到自己心目中的证据来证明的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类人我很佩服，他们能够有坚定不移的目标，并拥有足够的勇气去贯彻到底，而且毫不在意过程中的损耗。对比之下，如果是我，会做到这一步吗？

　　“你骗我。”突然高乔这么说，打断了我走神的思绪。“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也对此一无所知。”高乔走近尹北，露出得逞的微笑，半眯着眼睛显得他像只狐狸一样聪明。

　　“你撒谎成性，从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俩收到身边，至于原因，我猜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你不能像以往一样抽出时间在不打扰我们生活的情况下监护我们。”高乔回头又看向我，继续说道：“监护我的话我还能理解，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东寻的关系，为什么他也会被牵扯进来。”

　　我原本以为尹北会象征性的狡辩两句然后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没想到尹北却认真起来，面色沉下来，神态竟看起来和照片上的很像了，我心中一惊，原来这样的才是尹北最本真的模样吗？

　　“啧，诸事不顺我是不是应该也去拜个庙。”尹北略显烦躁的撩起头发，侧身让过高乔坐在椅子上，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管不了你，师傅的死的确存疑，两年前我本来也以为是意外，直到后来我发现了额外的线索就意识到这里并不简单，只不过很难查，我现在还留在这个基地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个。最近我发现他们对你们有动手动的企图，虽然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待在这里总归比外面安全。”

　　“他们？是成世集团？”高乔问。

　　“仅仅是怀疑。”

　　“不可能，他们不会对高家人动手。”高乔立刻否认。我回忆起昨晚的那条短信，上面确实表达了这个意思。

　　“你家已经脱离高家主体那么久，或许没人把你当回事了。”尹北直截了当的说，“把你留了这么久才动手，除了成世集团，还很有可能会是你们家族内部的意思，因为你已经长大具备独自调查真相的能力了，以前或许还会不忍心，但在可能存在的风险之前，这点亲情不值一提。”

　　“......是高仕贤，他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高仕贤就是那天接我们下船的警官，做笔录的时候我知道的名字，也知道他是高乔的亲叔叔，高爸爸的亲弟弟。

　　尹北的此番话暗示性十足，或许在他的心里，高家人自己动手的可能性要远大于成世集团，只不过他很巧妙的引导话题，让高乔自己来认证这个观点。

　　真厉害，这确实是对付像高乔这样性格固执的人最好的办法，但是此刻还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给个台阶，而我最擅长给台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