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糟糕，出师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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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快来，我今早可干了件大事！”天色熹微间，一道大嗓门就吼声震山寨，硬生生的破坏了清晨山间的朦胧美感。龙头山的大牌子跟着震了震。
一个白脸大汉扛着粗布麻袋冲进山寨大堂，把麻袋往椅子上一放，大手朝麻袋一拍，
“别扭，等会见着我们老大把腰扭断喽我也不管，现在收敛着点。”
又冲内堂招呼：“老大，你快出来呀，你看我给你从山下抗来了一个压寨夫人，那叫一个俊呐！老大，你快出来呀，别害羞啊！”浓密的眉毛肆意的朝上挑着，白里透黄的大牙不管不顾的冲击着刚进来的人的眼睛。
“白抱财，你把嘴给老子闭上！大早上的，又瞎折腾什么！一天不找打你皮痒是吧！”俊朗的男子穿着中衣，身披黑色外袍。身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眉宇间充满着不耐。
“大白嗓子，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别拿你和老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闹我！”顾墨之沉下黑眸死盯着白抱财。
可惜从小到大的兄弟早就对他的气势免疫了。还觍着脸凑过去贼兮兮的对顾墨之挤眉弄眼：“这次可不是老洋的事，我这次可是有大事跟你说，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可是老大你的终身大事！你下半身的幸福可就押这上面了。”真是，看他这猥琐样就不想搭理。
侧身把身后的麻袋露出来，麻袋一动一动的，一看里面就装了个人。顾墨之忍着一脚把他踹出大堂的冲动，看着白抱财把麻袋口打开。事已经惹了，也得把事平了再找人算账。
某个惹事的家伙丝毫没有忏悔的自觉性。一边解麻袋，嘴里还解释着：“老大，你看你都17岁了，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我看你平日里对山寨的这些漂亮姑娘也没啥个想法，我就寻思着也许老大您喜欢秀气的小伙子呢，是吧？我们山寨里一群大老粗瞅着你也看不上。我今天下山就看见这个长的娘兮兮的家伙在山寨下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那叫一个细皮嫩肉啊！这绝对是老天听见我的诚心，派来给老大当压寨夫人的。我这不能浪费老天爷爷的良苦用心啊，就给抓上来了。”
顾墨白实在忍不了他扯的这一篇鬼话，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白抱财笑呵呵地爬起来揉着屁股，抻着脖子夸张地喊到：“要是这一脚能让老大找到良缘，我这一脚挨得值！”
顾墨白没有理他夸张做作的表演，看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从麻袋里探出来，上前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嫌弃的丢给白抱财。顺便把手腕的束缚解开。
“老大放心，这塞嘴的布是这个小美人的，不是我的，那肯定是不脏，您要是想来一个亲嘴也不用顾及这个，啊！更不用顾及我，都是兄弟，别客气，别害臊！嘿嘿！”
顾墨之自动忽略了他的话。目光深沉的打量着被抓来的大男孩，对方睁着略浅的眸子似惊慌的四处扫视。白大嗓子装傻，但他明白眼前的男孩且不说衣料细柔，皮肤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的起的，就说这眼神气质里的尊贵就知道家中权势不小。白大嗓子可真会给他惹麻烦。思考间，周身的气势又凌厉了几分。
嘴巴被放开的载帆也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对面的墨之，心里思量：“这山寨头子还挺年轻，嗯…长的也…不错吧。就是这房子太寒酸了，跟我们庄亲王府也没法比。诶，那副字也不错，就是挂在灰扑扑的墙上挺相配。
咳咳，想正事。现在，我已经意外打入敌人内部，就等找准时机和外面的自己人取得联系，一举攻下这个明朝遗贼的老巢，省得他们以后和那群太平军狼狈为奸。
真是烦，要不是十一年前那群太平军造反，现在朝上也不会出来一群汉人争权，要是没有曾国藩和李鸿章那几个臭老头，阿玛就不用这么忧心了。不就是收回失地吗？我也行！不就是办了几个厂子吗？学人家洋人的东西就算了，还学不明白，要是我…我也不用亲自学，我可是尊贵的爱新族觉罗氏，怎么能学工商贱业呢！
唉，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大嗓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就是想来观察一下实地情况，竟然就被这个傻子偷袭了，也怪自己大意，怕打草惊蛇就没带府兵。
这下可惨了，我让手下按兵不动，等我信号，他们不会就这么干等着吧。哎哟，算了，且行且看吧，反正这山寨头子也不像个聪明的，等我打下山寨，抬回去当我的小妾，以报今日之仇。我听说不少人家里都养了几个，我…应该也可以吧…那肯定得可以呀！我可是太后的亲侄子，未来的庄亲王，爱新觉罗载帆！”
趁着载帆胡思乱想，顾墨之已经把他手脚的麻绳解开了，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手脚上被绳子磨破的腕部。退开身子，在他左侧的椅子上就坐。侧身注视着载帆的神色，左手摆弄着隔夜茶的茶盖，客气的开口：“手下不懂事，还请阁下见谅。不过阁下突然造访难免让人多想。敢问贵府何处，到鄙人的山下有何贵干？”
顾墨之的话把载帆从白日梦里拉出来，猛然想起他的现状，脑袋瞬间绷紧，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来娶你回家当媳妇！”我天！说秃噜嘴了咧#*&
如此直白的话一出，连顾墨之都愣了一下，看见对面的载帆一脸懊悔的蜷起食指敲着额头。嗯…这个探子业务可能不太熟练，对方是多看不起他，派这么个缺心眼的来试探。能混进来，就能溜出去吗？当我寨子是游乐之处吗？
白抱财一听这话就乐了，蹦起来指着载帆笑话道：“好哇，这可巧了，这叫那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呐！那可真是珠和壁合在一起了！我白大嗓子这会办了件好事！不过你有一句话不准，我们老大怎么能当你的媳妇呢？用你们满人的话叫…对，你应该叫我们老大，老爷，对吧？我们老大，那肯定是得在上边！嘿嘿嘿”顾墨之对此类卖傻语句充耳不闻。
载沣一脸黑线地想反驳“老爷”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但没办法自圆其说，干脆将错就错，硬着头皮死盯着对方左边中的茶杯思绪随着茶盖和茶杯的碰撞翻飞。
“是，我很早就听闻顾老大丰神俊朗，气势磅礴，心胸更是比草原还要广阔，自此就对你仰慕万分，每日都想一睹你的真容，今日实在相思…相思难忍，不禁走到您的地界，想着能远远的看着一眼，我的心愿就满足了。如今竟然真的得窥真容，那真是三生有幸。”
载沣努力的忍着吃屎的表情，使劲做出一脸情深，偷偷用余光扫视顾墨之。
这番话都是他从家里想法多的丫鬟嘴里学到的套话，往日里，他对这些话是听烂，但是一时又编不出什么新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小小土匪，能有什么见识。
白抱财那个憨憨还沉浸在促成一桩姻缘的自得中无法自拔，顾墨之扯了扯嘴角，心里默默感叹世家的子弟真会睁眼说瞎话，可惜这位要么是经验不足，要是脑子有问题，要是有铜镜在手边，他都想让这个人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多么扭曲，跟爱慕能扯上边吗？
他不禁怀疑是那个缺心眼的势力派这么一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公子来打探消息。嗯，先留下，看看他是哪家的人。
“感谢阁下的厚爱，不过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阁下从何而来？”
“哎哟，顾老大还是叫我AI…阿帆吧，我全名叫杨帆，我就是山西蒲州本地人，家里有点小钱，比不上您坐拥整个龙头山，麾下效死者众多，保卫一方安定，西方蛮夷绝不敢进犯。让人钦佩！”
看着载帆一脸假笑地违心吹捧，顾墨之恶趣味顿起：“钦佩不敢当，只是谨遵祖训，尽一份匹夫之力罢了。可你一个满人，而我，是要反清复明的汉人，你我如何为伍？”
载帆心里直吐槽：如何为伍？谁想和你为伍，真是好骗，我要是能知道如何，还会出现在这和你周旋吗？真是废话多！看我把你抓回去以后，我…我就让你跟那些个酸儒谈经论道三天三夜，烦死你！
“怎么，杨帆阁下也意识到了我们不可能？我可真是太伤心了。”他右手抽出载帆腰间的扇子，放在身前把玩。那是一个空白纸扇，质地上乘却没有字画，配着载帆的一身月白马褂就有些单调，倒是和顾墨之的黑白服饰比较相配。
白大嗓子：坏了，老大也坠入情网了，可惜相爱不能相守，被家国大义所拦，爱而不得，痴男怨女…阿不，痴男怨男，真是一桩感人肺腑的爱情啊！是我害了老大！
顾墨之感受到白抱财突然炽热的眼神，正无语着，载帆突然开口：
“额娘说，爱情应当是不分阶级，不分性别的。相伴一生的人，所图的应当是心灵的契合。对方是什么人，是什么背景，这种实质的东西怎么能跨过你的心去影响你的魂呢？亿万黎民中一对有情人的结合，又能影响什么？本来便是两个人的事，何用那么多人置喙。所以呀，老大，我们两个人的交往跟汉满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影响呢？”载帆一脸认真的注视着顾墨之。
第一次被人如此表白的顾老大心智再成熟也是个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寨子里的姑娘都是学习过礼义廉耻的汉女，哪个就算有意，也不敢直接说呀。顾墨之对这种发展很是不习惯，赶紧回神。自己竟然差点被这个满嘴鬼话的人扰乱心神，真是失策。
诶？刚刚他说“额娘”，他是宫里的人。山西蒲州是庄亲王奕仁的建府地，奕仁好像有个二儿子，叫…载帆，呵！载帆，杨帆，倒是巧的厉害呀。
再瞅一眼尴尴尬尬凹造型的某帆，说你傻还真不冤枉你，在敌方说错话都反应不过来。
又发现白大嗓子一副被载帆感动到的样子，低头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得了，现在顾墨之有点怀疑这个山寨风水不好，容易招傻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糟糕，出师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