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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四章
      繁茂的榕树林中,阳光透过枝叶洋洋洒洒的倾泻而下,照射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将一个男生围在中间,几双手用力的推搡着他,嘴里像是骂骂咧咧的在说着什么,均是一副桀骜的样子,偶尔露出几丝讥诮厌恶的神情。
      中间的男生像是想要开口反驳,但是一直被拉扯打断。
      可能是阳光太盛,模糊了对方的面容,谢朝云一直看不清男生的长相,只隐隐约约辨认出对方线条分明的轮廓。
      突然,男生的反抗好像激怒了那群人,他们愈加愤怒,手上的动作也更加不留情起来。男生在拉扯之下,忽地撞在亭柱上,明明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重的碰撞,谢朝云却看到汩汩的鲜血争先恐后的从男生的额头上的伤口流出,沿着柱子一路蔓延至谢朝云的脚下,将他的眼底染成一片深红。
      在一片红色血光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剩男生漆黑的双瞳直勾勾的盯向谢朝云,像是某种冷冰冰的不含感情的凶禽猛兽,势在必得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忽而林中狂风大作,榕树繁茂的枝叶被吹得猎猎作响,无数凄怨的声音在谢朝云耳边炸开,合奏出一曲七月的哀乐,一双双干枯的手朝谢朝云伸来,像是想要拉着他共赴无边地狱,一起承受那非人之地内。
      但是谢朝云只能看见对方漆黑的眼和红艳的唇,只能听见那红的像是染血的唇畔吐出冷冰冰的“朝云”两个字。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轻抚上谢朝云的后颈,冻得他一颤的同时,也将他从难以挣脱的黑沉魇境中拉了出来。
      谢朝云轻颤着睁开眼,不期然对上一张温润无害的脸,对方一双眼睛掩映在金丝框眼镜之后,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医务室遇见的那个姓温的心理医生。
      见谢朝云醒了,对方也顺势后退了一步,留出一个不熟悉的人之间应有的安全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离。
      谢朝云站起来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身上沾染上的泥土和草屑拍下,但可能是昨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淋淋的,所以谢朝云的拍打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他也就没有再管了。
      谢朝云朝对方看过去,这才发现对方怀里抱着一只猫,正是他晕倒前最后看见的那一只肥硕的黑猫。
      见谢朝云看着它,黑猫拉长了嗓子,发出一声绵长而甜腻的“喵”声,碧绿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向他撒娇。
      “谢同学。”温以年似乎对谢朝云为什么晕倒并不感到好奇,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他怀里他猫不难猜到,他是寻着猫过来的。
      “谢谢。”谢朝云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一二点,日头正盛,而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不知道温以年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但是从他晕倒前就遇到了黑猫来看,想必这段时间不会太短。
      温以年低头温柔的抚摸着猫背上柔顺的猫,对谢朝云的道谢不置可否。
      突然,黑猫挣脱了温以年的怀抱,向着谢朝云身上扑去,谢朝云急忙伸出双手,怀里瞬间一沉,差点被它扑得踉跄了一下。好在他平时也有运动,臂力还不错,倒是也稳稳的接住了它。
      谢朝云抱着一直往他怀里蹭的黑猫,略显尴尬的看着温以年,对方看着钻进谢朝云怀里疯狂撒娇的黑猫,无奈的说道:“谢同学,要不和我一起到心理咨询室坐坐,我看你现在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大胖也挺粘你的,一时半会估计是不会下来了,它平时倒是不这么粘人,看来和你还挺投缘的。”
      “喵呜~”黑猫回头朝温以年愤愤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表达对于大胖这个称呼的不满
      谢朝云低头看着赖在他怀里的猫,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而且他现在确实还感觉有点头晕,也就点点头,赞同了对方的想法。
      ……
      谢朝云倒是没想到,心理咨询室就在这篇榕树林里,距离中心的亭子不过百米,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而没有发现。
      之前温以年也有邀请谢朝阳来这里,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应了对方的约,像是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
      说是心理咨询室,其实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外部墙体是看起来极为舒适的淡黄色,小楼旁边有一个花圃,种着各色的月季,一朵朵娇艳的花热烈的开放着,看来主人平常将他们打理得很好。
      谢朝云跟着温以年径直来到了二楼,整个二楼都是打通的,地面上铺着米色的木板,中间摆放着几张柔软的布艺沙发,上面的抱枕随意的散落着。
      墙纸也是温暖舒适的黄色,墙上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画,显示出一种热烈的生命力,虽然在心理咨询室内用画装饰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谢朝云却察觉出一种莫名的诡异和不协调。
      “谢同学,请随便坐,不用拘束。”温以年招呼谢朝云坐下,然后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谢谢。”谢朝云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温和的男人,道出了今天的第二次谢谢,谢朝云也没想到,开学一周以来,两次见到这个人,都是在自己状态不太好的情况下,不是打架受伤就是莫名晕倒。
      一次性杯里的水温度刚刚好,不算很冰,但是凉凉的,刚好安抚了谢朝云此刻有些燥热的心,昏迷过程中听到的那些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脑袋里盘桓,和着房间内呼呼的冷气声,把他的脑袋搅成一片浆糊。
      “朝云,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温以年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润好听而不具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而放下防备,估计和他心理老师的身份也有一定关系。
      学校至少有一半的女生是他的小迷妹,下课的时候总能听到女生聚在一起讨论温老师怎么怎么样。对于高中的女孩子而言,叛逆幼稚的同龄男生已经不再有吸引力了,反而是温以年这种成熟温柔的男人显得更有魅力。
      温以年的声音仿佛具有神奇的安抚能力,一瞬间将谢朝云从扰人心神的声音中抽离出来,原本的混乱脑海也变得清明。
      谢朝云也没问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对方虽然只是心理老师,但是好歹挂这个老师的名头,接触到学生的信息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可以的。”或许是在出车祸休学的那段时间内太久没和人进行正常的交流,谢朝云逐渐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平常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必要的时候也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朝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近的心理状态似乎不太好,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吗?我虽然学艺不算太精,但好歹也系统的学了几年,或许能帮助到你。”
      谢朝云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常年带笑的男人,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学校那么多小女生都喜欢他了,温柔而令人有安全感的男人,从来都是不缺市场的。至少现在,谢朝云对于向对方倾诉这件事,并不感到排斥,虽然他平时都是不爱与人交流的,或许对方真的能帮助到他也说不定呢?
      谢朝云仔细思考了一下,该怎么从头到尾条理清晰的向对方讲述清楚。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对方也没有任何表现出任何的不耐,而是像之前一样,温柔而平静的看着他,那道目光既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有实实在在的彰显着存在感,使得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在一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之后休学了一年……”整理好思绪之后,谢朝云便开始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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