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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   岩城靠近关外,风沙大,气候也比别处干燥寒冷,校场训练之余,士兵都会自发组织比武暖身。

      关林刚结束与袁战的比划,送信的小兵就跑了过来。

      “将军,将军!有您的信。”

      关林接过随意一扫,就见封面下方印着两个细如蚊蝇的字,千化。

      打发了看热闹的众人,他捏着信大步朝卧房走去。

      锁上门,确保短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关林迅速拆了信。

      上面的字迹相比三年前,已经成熟了很多,锋芒也更盛。

      关林放下心,仔细读着里面的内容,写的东西并不很招眼,只说年节将至,外甥盼着舅舅早日回家,父亲也准备了家宴,等大家回来。

      照例,今年是该回去了。

      关林心中了然,知道这是太子提前给他送了信,圣旨想必在后头跟着。

      信中前半部分大都是些琐事家常,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这最后一段,却有些奇怪之处。

      说到这时,关林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陶寒见他久久不语,出言提醒,“是如何奇怪?”

      “近来家中遭宵小窥伺,恐不胜防,烦请舅舅回程时多雇些打手,外甥遥记往年曾是五人定数,如今想来此定数已是不够,当增至二十余,方能解燃眉之急。路途险阻,舅舅多珍重,若短时难以凑够二十余数,舅舅可捎带几人先行启程,留下信任之人,待人数凑齐,再令他们一同归家。”

      关林循着记忆,逐字逐句复述了一遍,道:“我其实有过怀疑,依照太子殿下的性子,是不该写这些话的。”

      依平国律法,五年一次回都述职的边关将领,只允许带五百数的士兵,再多就不行了,若无诏私自带兵回王城,被发现了冠上谋反罪名都是可能的。

      尽管太子寄信时已化名,但信毕竟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有心人拆开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明目张胆地唆使关林违背律法,更不用说此人还是太子。

      名正言顺的储君和手握重兵的将领,两人还有层甥舅关系,万一被其他几个皇子截下告到皇上那,这罪名就大了。

      当时关林看完这段,简直大惊。

      他藏好信件,急匆匆出门去找给他信的小兵,从对方口里得知,当时送信过来的似乎不是寻常驿站的人。

      据小兵回忆,那人来时骑着一匹马,将信交给当时驻守校场的他,说是给关将军的信,等他接过信,那人就调转马离开了。

      关林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信封上似乎并没有写明是给谁的,是他太过紧张了。

      而且那人应该是太子特意派的信得过的手下,若路上真有差错,这信也不会有机会被其他人看到。

      关林叹了口气,“三天后,圣旨才到岩城,果然是让我回京述职的。”

      秋阳想起当初离开冀州城后听到的消息,斟酌问道:“那您知道皇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交由太子监国,左相辅佐么?”

      “知道!”关林苦笑一声,“我就是因为知道,当时才会想,是不是太子真遇到了什么大事,才向我求助。”

      “关键在于,西戎内乱后,新王上位,不仅一反常态地停了战事,竟然还递了朝拜文书,年前使臣就会到达王城。”

      陶寒接话,“您是觉得,太子或许察觉了西戎的野心,所以才会送信暗示于您?”

      “没错。”关林说:“而且我担心殿下出事,在大军开拨之前,就带上信任的数名手下,走水路先行回都,那两千精兵也被我打散,扮成商队陆续启程,明面上只留下一个假扮我的傀儡,带着五百人,随传令的公公一同上路。”

      “后面的你们也都知道了。”

      陶寒将前因后果串起来,略一思索,作出猜测。

      “据您的下属说,这封信并非出自太子的手,可字迹却能模仿得几乎一样,若不是仿写高手作伪,便是与太子极为亲近的人。”

      “袁战未曾看过这封信,却知道内容,说明他背后的势力早就计划好要让您带着两千精兵回程,再将您拦在途中,控制明面上的傀儡,让这支两千人的队伍为他们所用。”

      “蓄谋已久!结合我们探查到的情况,此人是左相无疑了,就是不知道他拿这两千精兵,是想用来对付平国,还是防着西戎。”

      陶寒继续补充,“而且一旦回城,太子定会召您见面,到时不论是您本人,还是假扮您的傀儡,太子都会知道,左相那边定然会采取行动。”

      “是啊。”关林忧虑,“所以我才担心殿下的安危。”

      秋阳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太子与您来往时的化名,还有别人知道吗?”

      关林精神一振,“除了我和殿下,没别人知道。”

      “殿下对于私人信件很是慎重,与外界传信时都会编上一个化名,且只有传信双方知晓。”

      秋阳大胆猜测,“那只能说,太子确实写了一封信,只是被人掉了包,看来写信时,太子应当还未被左相挟制。”

      “对!”关林有些激动,“我得尽快面见殿下,告诉他真相。”

      见陶寒皱眉,似有为难之处,他立刻说道:“我有一旧部好友,原是我手下副将,后来受伤便留在京城,若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正负责围猎场事宜。”

      至此,几人定下计划,关林身份敏感,不便出面,陶寒便先行前往副将府邸打探消息,关林仍留在小院继续养伤。

      秋阳则负责看护小院的安全。

      不到一个时辰,陶寒便带回了消息。

      “年节夜宴过后,平国会为各部使臣举办一次围猎活动,陈大人这几日忙着修整猎场,今早便已经出城了。”

      陈大人,也就是关林的旧部,原名陈赋江,住在京官聚集的南城区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门口只有两个普通家丁守着,很容易就打探到了他的行踪。

       陶寒犹疑,“前几日陈大人都是快申时才回来,那时候再上门拜访,恐怕……”

      拖得越久越危险,陶寒担心左相收到关林失踪的消息,派人盯梢。

      毕竟,王城里关林能投靠的人不多,陈大人这个曾经的副将绝对算一个。

      “那就在这见面。”关林说完,回房翻找出纸笔,匆匆写就一封信,递给陶寒,“你在他回来的路上拦住他,将这封信给他看,他会跟你过来的。”

      陶寒接过信,再次离去。

      这一次直到天黑,门口才传来动静。

      听到动静的关林出来时,正好碰上陶寒进门。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不等关林看清对方的面容,那人就直接扑将上来,嘴里呼道:“将军,真的是你!”

      对方握紧关林的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将军,颤动的声线里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熟悉的嗓音,一下子就勾起了当初在岩城的点滴,当年并肩作战的岁月划过脑海,饶是关林这样的铁血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位大人,外面凉,先进去说话。”

      还是陶寒出声提醒,他们才冷静下来。

      秋阳领着他们回房,这才看清这位陈副将的模样,个子并不高,脸庞圆润可亲,身材也有些臃肿,单论外貌,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从军队出来的。

      将屋子特意留给二人谈话,秋阳便和陶寒关上门离开了。

      自从在袁战身上吃了亏后,关林就不肯再将十分的信任轻易付出去。

      对待这个曾经的部下兼老友,他选择了遮掩一部分真相,只说自己轻装简从提前上路,没想到路遇意外,和其他人失散,侥幸逃得一命随恩人先行回都。

      只是大军仍在千里之外,他不敢轻易露面,因着有要事需及时向太子禀报,希望对方能给他往宫里递个口信。

      陈副将收到信的时候,还意外关林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其中竟还有另一番遭遇,震惊之余,又颇为忧心,“将军,看来是有人不想您回京啊。”

      关林惊异地看向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莫非是自己说漏嘴了么?

      正当关林思索该如何向对方解释朝中大员通敌一事,陈赋江接下来的几句却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想起前不久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陈赋江叹了口气,自觉已经看透了几位皇子之间的纷争。“不过殿下终归是正统,其他人跳得再高,只要您没事,都成不了气候!”

      关林眸色一沉,低声警告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等效忠的是皇上,今日就算只有你我二人,此言也算大逆不道。”

      这话说得严重,陈赋江却清楚关林的为人,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只憨憨一笑,并不怕他。

      他料想关林没听过宫内的传言,便道:“将军说得是,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前阵子宫里出了点事,后来就慢慢传出谣言,说太子殿下的储君位置得来不正,搅得重华宫动荡了好一阵,后来殿下出手压制,才把谣言慢慢平息下来的。”

      “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关林眉头紧锁。

      “据说是因为……”陈赋江说到这也有些犹豫,他观察着关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皇后!”

      这个尘封已久的词抛过来,压得关林心神大震,他挥手止住了陈赋江的解释,“行了,殿下既然已经压了下来,这事就不必再说了。”

      关林转开话头,“还是劳烦你明日进宫递个口信。”

      陈赋江这几日忙着围猎场的整修,今天总算告一段落,本也要递折子进宫面见太子,见关林不愿意提起皇后,也识趣闭嘴,爽快地应下了此事。

      关林见他答应,仍有些不放心,谨慎提醒道:“我回来一事,除了殿下,谁都别说。”

      陈赋江以为他是不想让其他皇子抓到把柄,也理解地点点头,“将军放心,出了这个小院,关于您的事只会出现在太子殿下耳边。”

      陈赋江离开了,关林却因为他带来的消息,心事又往上压了一层。

      皇后……么?

      当夜,就在关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相府中却收到了令严术大怒的消息,关林逃走了!

      相府,书房。

      “真是个废物!”东西被人一把扫在地上,严术气得捶桌,“来人!”

      计划的屡屡受挫,令严术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他招来私下培养的暗卫,吩咐下去,“府里进了贼人,本相受刺,动静越大越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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