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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戏里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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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川从书本里找出一张傅立堇的照片,座在电脑前细细地端详着,书桌上放着一杯泡好的茶水。温热的气流在玻璃杯里氤氲成小水珠,阳光折射进来立马变得亮晶晶的,甚至晃的眼睛有点模糊不清。
那张照片是他们初识时拍的,二十六七岁的傅立堇,站在汉江之畔椅栏而立,风出得她秀发飘然,一身白裙随风摇曳。她身后是涌动的汉江水,潋滟着一城夜色,潋滟着一城星光。
肤如凝脂,面如桃花,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明艳动人,媚而不妖。
许川又回忆起刚才遇见的阮流苏,眉目竟然和傅立堇有七分相像,五官更为精致了些,却是眉目清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即使是笑却也不达眼底。
傅立堇天生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眉目含情,自生风月。
阮流苏眸子却清澈干净,流光婉转。若是近水生烟,那便云烟雾绕。一个如桃花灼灼般,一个却是新月生晕。许川抚了抚额,空余几声叹息,他心里自然是有想法和主见的。
许愿门也不敲直接闯进书房来了,许川抬起头向他看去“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许愿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下去,怡然自得的样子。“下次进来前记得先敲门,这是礼貌素养问题。还有这见我至于这么慌慌张张吗?像是做贼心虚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
许愿憋嘴笑笑夸张地走上前“我的亲爸爸唉,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能心平气和的品茶吗?您还真是大度处变不惊呢?我就没有那惊天动地的本事,但有些人就不好说了。”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让你这般操心忧虑?有什么事情不如直说,自家人说话何必兜兜转转?”许川心态平和,又兀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许愿心想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摸了摸头,清了清嗓子 “爸,你知道大草原吗?”
“有话就直说别给我绕弯子。男子汉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倒是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好好好,我们来换种说法,卖烧饼的武大郎您该知道吧?”
“有话直说。”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您不觉得那阮流苏跟我傅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不敢说十分相像,至少也有七分相似。我都说到这个点了,您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吧!”
许川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
“唉,爸,您是我亲生的吗?怎么就这么笨呢?那阮流苏估计是我傅姨的亲生女儿。”
许川咳嗽一声“阮流苏是不是你傅姨的亲生女儿自会有定论,我肯定不是您亲生的。”
“爸,您别这样,我一时激动口误我口误,我生不出您这大儿子。我先出去了,您接着忙。”
许川心如明镜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这个事情还没有挑明,他还不知傅立堇是何意,多一个女儿他也是心生欢喜的,毕竟自己曾经使她失去过一个孩子。感情的世界他做不到一清二白问心无愧,即使他爱她,红尘俗世终究太多羁绊!再者,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丝毫容不得其他。他的爱只有这么多,给不了那么多人,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来撼动许愿的位置。
许愿心里冒了一股子火,显然对父亲这冷静的态度是不满意的。本想挑拔离间,当事人却无动于衷,难免会另他垂头丧气。一出书房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阮流苏,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双眼斜视她。
“那个谁,戏演得不错啊!”
阮流苏目不旁视,彼此彼此。
“那我是不是该说幸会幸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完全无所谓。”
许愿一把拉住阮流苏的头发,目光极度厌恶,“小狐狸精说,说你到底是干嘛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傅立堇女儿,天下狐狸精都长一个样吗?偏偏你们两生的这般相似?”
阮流苏头发被拽得发麻一阵刺痛,转过头便也扯住许愿的头发。
“你泼妇。”
“你小人。”
“小狐狸精!”
“你真小人。”书房的门被拉开一个缝隙,许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阮流苏下意识地收回手,任许愿把她像玩具一般拉扯。
一声呵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许愿嬉皮笑脸地看向许川,“爸,她有白头发,我帮她拔下来。”说罢便从阮流苏头上硬生生地扯下来一根黑发。
阮流苏也笑意阑珊,“嗯,女孩子家长了白头发感觉就老了几分。”
许愿在下面又踢了她的小腿一脚,明明是有些疼的,她却笑的温和纯净!
许川拧了拧眉,又不可置信道一声“是吗?”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像两个小丑一样,扬着脸,天真烂漫,人畜无害。
许川从洗手间里出来,便又进了书房想事情。
“反应能力够快的啊?”
“你编故事的能力也不错,把黑的说成白的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平时睁眼说瞎话的事情应该没少干吧!”
许愿又是踢了阮流苏一脚,怒目相向“比起你变脸的绝招,我这小儿科岂能入得了眼,不愧是狐狸精最能骗人了。”阮流苏懒得理他。
很快傅立堇便烧好了一桌子菜,四个人坐在餐桌上,气氛甚是怪异尴尬。倒是许愿吆喝着“开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罢,又夹了几道菜给阮流苏。
“女孩子家要多补充胶原蛋白,我觉得猪蹄就不错,别看皮又糙又厚,里面自然有一番韵味。”
阮流苏自然是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心里笑了笑。不骂她无脸无皮吗?从小到大骂的人多了,她也就不一本正经的当回事了,不痛不痒。
“她不爱吃肥肉的。”说话的是傅立堇。
“傅姨,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傅立堇被许愿这么一呛,便不知道如何去辩解了,耷拉着脸“她打小便不爱吃肥肉,说是一口咬下去腻得慌,挑食得厉害我便有些记忆。”
许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子,傅姨还真是有心人,事事都上心也正真是辛苦了。”又看向阮流苏“我觉得女孩子吃猪蹄好,满脸胶原蛋白的女孩子,看上去更加的明艳照人惹人爱。”
阮流苏夹起碗里的一块猪蹄放进嘴里,又肥又腻胃里一阵恶心翻涌。又朝许愿和傅立堇笑了笑“是挺好吃的,傅姨的厨艺真叫人刮目相看。”
“好吃你就多吃点,管够管饱,我们许家不缺钱,是不会被吃穷的”阮流苏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猪蹄,在心里把许愿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你以前不是一点点肥肉都不吃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也会有所不同,喜好这种东西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傅姨不知道我口味变了,实在是理所当然。”说吧阮流苏又灿若桃花般的笑了笑“您不是也有所变化吗?您比以前更加雍容华贵了,也比以前更加会打扮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热闹的气氛,却是每句话都有玄机。水面越是平静,里面越是暗涌。许川向来火眼精金,然而看破不说破,才是一种大智慧,至少可以维持表面的风情浪静。
许川看向阮流苏,模样无可挑剔,也甚是喜欢的。
便问“苏苏,今年多大了!读高几?生的亭亭玉立的,甚是招人喜欢,要是是我闺女便好了,我走出去老王老李他们得羡慕死。”
傅立堇心虚得厉害瞪了许川一眼“你又没有喝酒,大白天的说些什么胡话呢?”傅立堇又往许川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我觉得爸爸也没有说错啊,漂亮的东西谁都会喜欢,就像我们男人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样。不论多大年纪,总是喜欢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当然我只喜欢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我向来专情,”
阮流苏在心里笑了笑,想你什么时候也算男人了?顶多算一只还没发育好的泼猴。往嘴里巴了一口饭,又答道“过些日子便要满十七岁了。”
许川问的问题有些繁琐,阮流苏耐着性子一一作答。许愿在旁边看一出好戏,傅立堇却如坐针毡,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家里有几口人?”
阮流苏看了傅立堇半天不知道如何说话,傅立堇把她瞪了回去,又端起杯子一个劲儿的喝水。
许愿好奇“咦,傅姨,您很渴吗?您都喝了好几杯水了?”
“有点,天气似乎开始热起来了,总是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
该喘得过气来?任谁被抓了小辫子,都是紧张不安的。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多喝水好对皮肤身体都有好处。”
许川不理他们闲谈,只顾问阮流苏问题。
“家里就我和奶奶,奶奶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常常头昏眼花的。”阮流苏欲言又止,默默垂下头,整个气氛都有点压抑起来。
“书,恐怕是念不成了。”
“那爸爸妈妈呢?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爸生前是个音乐老师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走了,妈妈,妈妈,妈妈……”阮流苏把目光投向傅立堇,傅立堇咳嗽一声,她收回目光,泪光流转,楚楚可怜。
“妈妈,妈妈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丢下我和爸爸的吧!!”
听到煽情处,许愿又自告奋勇,煽风点火“哎,爸,这不就是现代灰姑娘吗?太可怜了,写成故事,那不得赚满一钵眼泪。”许川横了许愿一眼,许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倒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想继续读书吗?”
“想,我想读书,可是……”阮流苏一阵犹豫之后没有了下文。
良久,许川说,要不就留下来和许愿一起上学吧!反正我也挺想要个女儿的!许愿他也想要个妹妹。我资助你上学。
许愿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不当初。
“可以吗?这样。”她的目光探小心翼翼探向傅立堇,楚楚可怜中带着狡黠讥讽。
许川又看向傅立堇和许愿“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许愿憋屈得摇了摇头,不是没有什么意见,是不敢有什么意见。钱在谁手,权在谁手。厨子做什么菜,只管吃便罢了,不敢挑食。
傅立堇像是受到了惊吓,好半天才木讷地摇了摇头。许川不是她能劝动的人,她这些年做的不过是顺风顺水顺他心。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
许愿像是想起救命稻草一样,搬出许家老太太这座大山,食物链一级压一级。“奶奶,奶奶会同意吗?奶奶可是我们家最难搞的人。”
“你奶奶那边我会说。”又看向傅立堇“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你随我来一趟书房。”
傅立堇忐忑不安,结巴道“好,好。我收拾了碗筷就来。”许愿朝阮流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阮流苏内心一阵翻滚如狂风骇浪。
趴在马桶上哇哇哇地吐了个天翻地覆,眼泪都溢出来了。她从出生开始肠胃便不好,向来是丁点肥肉不沾,油腻的东西吃了便会恶心反胃。
许愿在身后“怎么这么激动这么开心吗?猪蹄好吃吗?好吃我以后给你多夹点!”
“谢谢。”
“理当应该多多照顾你。来日方长!我会让你感受我的温柔体贴的。”
阮流行漱了漱口,又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径直出去,并不理他。气的许愿直嚷嚷,目中无人。
梁子是结下了,或许一开始就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