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的正义》落草伪蔻

2、第 2 章

　　祝恒宇一早就被一连串急促震撼的手机铃声叫醒了。“我操”他骂了一句，终于还是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祝恒宇其实没有赖床的习惯，要在平时，这个时间他早已经起床了。祝恒宇，一个勤劳勇敢的单身汉，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晨练顺便买早饭是优良传统，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这个传统是不容打破的。但问题是，昨天刚值了夜班啊！老子昨天……不对，今天四点才回家，这才三个小时！还真把老子当爹坑啊！祝恒宇在腹诽中匆匆挂了电话，在一堆脏衣服里挑出件勉强能穿的，胡乱洗了脸，抓抓头发，把自己收拾了个人模狗样，就开着他的小尼桑出门了。祝恒宇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坐骑了，他的这个坐骑是个二手货，当时买的时候是重新漆过的，倒是也能看，被祝恒宇驾驭了几年，刀山火海里历练一番之后，愈发不能见人了。等红灯的时候，恰好旁边停了一辆银色卡宴，里面一对时髦艳丽的狗男女，这让起床气的万某人愈发愤然，狠狠瞪了里面的人一眼，女的是前凸后翘，男的虽然带着墨镜，也是……怎么说呢？风姿绰约？然后，他对自己竟然使用了这么高端的成语感到万分得意。不过对比之下，自己的二手坐骑就更加不忍直视了。祝恒宇看着交通灯变了色，拐了个弯往绕城高速去了，回头看看那辆银色卡宴还在等着，那车是直行，那不是往局里去的方向吗？靠，要是局里有人开着卡宴去上班，那肯定要见报，然后在微博上被万人强轮一百遍啊一百遍！
　　越开往城外，空气越新鲜，祝恒宇的脑子渐渐从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收了回来。祝恒宇隐隐看到不远处的路障，知道前面就是案发现场了。刚停下车，就有个脸色惨白、眉清目秀的小眼镜迎了上来，周宁波，去年才刚毕业，上个月才来报到，瞅着什么都新鲜，跟着祝恒宇出任务一个月，心里对这个比他也没大几岁的老大，‘佩服’得五体投地，整天“老大”前“老大”后的伺候着不说，每天早上第一眼看见祝恒宇必须立正声音洪亮地说：“老大！早上好！”下班回家一定会说：“老大！明天见！”。用霍小曼的话说：“老大白长了一双桃花眼，作威作福，一身匪气，现在又多了个小腿子，越来越不像好人了。”对于这一点，小周同志表示，尊重领导是做下属的本分，何况又是摊上祝恒宇这样的上司，看着正义凛然其实蔫坏，心眼儿又小，不小心谨慎是要吃大亏的。这是小周的精明之处，不过事实上，小周同学除了会拍些低级的马屁之外，情商几乎为零，这大约是他智商太高的代价。
　　小周同志头一次见死人，吐了半天，小命丢了大半条，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劝他去一边歇着，可是以崇拜老大为己任的小周同志毅然决然地要求继续坚守现场。小周同志一如往常地说了声“老大！早上好！”，被祝恒宇习以为常地忽略掉后直奔主题“什么情况？”
　　周宁波翻着自己的小本子认认真真地读着：“据死者身上的身份证来看，死者名字叫刘武，43岁，本地人……”
　　“老大，”万峰简单打了个招呼，见义勇为地接过小周同志的话头：“死者是本地人，钱包证件都在，头部胸口各一处伤口，面部、脖子和手臂上有多处抓痕。”
　　祝恒宇一边检查现场一边听着万峰的叙述：“法医和法证来过了？”
　　“来过了，结果要等一等才能出来。”
　　“这个伤口的形状很奇怪啊。周围发现类似的作案凶器没有？”
　　“没有。”万峰的特点就是，说的少做得多，老实稳重，靠得住。
　　“没有发现凶器，”祝恒宇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默默吐出两个字“移尸。”
　　“你怎么知道？”万峰诧异道：“法证初步勘查之后也觉得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祝恒宇讳莫如深地挑挑眉毛说：“我猜的。”对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冷笑话，大家通常选择充耳不闻，只有小周同志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老大猜都猜那么准！太了不起了！”
　　“护栏上没有足印，说明没有人翻越过，而且有血迹，坡面草坪有被滚压过的痕迹，尸体身体上有多处抓伤，证明死前曾经跟人发生过争斗，而且周围没有血迹没有任何争斗过的痕迹。笔录。”沈玲把笔录放到祝恒宇手上，顺便向小周同志潇洒地抛了个媚眼。言下之意是：小子，慢慢儿学吧。
　　小周同志果然又一脸仰慕地望着沈玲：“玲姐，就四处走了走，你就断定周围没有争斗痕迹了？”
　　“那当然，刚才法证取证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听胡小仙儿说的。”
　　瞬间鸦雀无声，大家表示看天看地看脚尖。胡小仙，其实叫胡璩，是法证科的主任，专业素养是无需置疑的，但是可悲的是这个人步了牛顿的后尘，也就是搞科学搞到一半把自己也搞糊涂了，走上了研究神仙道教的求仙之路。
　　“有问题吗？”
　　“没问题！”大家异口同声表示：“绝对没问题！”
　　不明真相的小周同志左看看右看看，陷入沉思，小周同志源于动物本能的第六感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于是他决定默默地把自己隐藏在沉默的人群中。
　　“老大！我爸，不是，是局长找你！”霍小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祝恒宇，挂了电话，就说了俩字：“收队！”
　　A市公安局挂着“刑侦特别组”牌子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祥和，这群人跟祝恒宇一样，昨天刚加过夜班，一早又被薅起来，恰逢某个无耻匪类一回局里就被局长请去喝茶了，现在吃的吃睡的睡，为接下来要面临的大战补给能量，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啊。
　　“你们说，局长今天专门找咱老大，有啥指示？”
　　“据说咱们组里要来一位新同志，”原本死气沉沉的一群人咋又来人啊？倒不是咱们不好客，只是这新人来总得有人带不是？多影响效率啊。咱们是刑侦特别组，啥是特别组？那就是不一般的组啊，那是随便什么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吗？那都是在警校里就拔尖，有多年破案经验或是立过功的，要么就是像周宁波一样虽然看着挺没用，那可是有一技之长的，江湖传闻，这小子以前读大学那会儿吃泡面吃撑了，手一抖黑进了X国信息安全局。
　　“那也不一定啊，小曼姐不是也……”小周同志说了一半的时候，不小心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重伤，就硬生生把下边的话和着油条豆浆吃了。
　　“小子，什么意思？”谁不知道霍小曼同学是霍局长的千金，不过霍千金这层身份，除了她自己在乎，也没人真的在乎，本来这些千金公子之类的，明里暗里的都是常事，何况霍小曼能进特别组也不全在她老爹，小曼同学的射击成绩在警校创下的至高记录，至今无人打破，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考虑到霍千金的感受以及“威信”，全局上下除了吴祚祥这个不知死活的敢豁着小命叫一声“霍千金”，别人谁敢啊？当然，对于小周同志刚才的视死如归的行为，大家认为这是食物残渣阻塞脑回路的正常反映，比如当年他脑子一抽黑了X国信息安全局，就是此病的并发症。
　　霍小曼同学也不含糊，把手比成一把枪的形状，“陪姐姐玩两把？”小周同志决定把自己的脸埋进自己的饭盒里，死也不抬头。
　　祝恒宇一进办公室，就发现了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几个意思？”
　　以八卦著称，江湖号称警界狗仔队长的吴祚祥同志狗腿地蹭到祝老大身边，代表群众问：“老大，听说又有新来的了？什么样啊？”
　　祝恒宇斜眼瞄了这位狗队长一眼，又看看众人期待又八卦的眼神，连一向万事不关心的万峰也抬起头看着自己，叹口气说：“该啥样啥样，两条胳膊一张嘴儿呗。”
　　“切，您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人呢？怎么没来啊？”
　　祝恒宇咧咧嘴冲着一脸八卦相的吴祚祥同志笑了笑，“人没来，人家忙。”转眼已经是一脸正色，“两条胳膊一张嘴是让你少说话多干事，粮食都堵不上你的嘴，有功夫瞎打听，不如去鉴定科把材料拿过来。”
　　伴随着一连串此起彼伏、叮当悦耳的收拾饭盒的声音，吴祚祥同志已然以迅雷不及之势冲向了鉴定科，稚嫩的小周同学目光追随着小吴同志，直到后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再回首，小周同学发现众人桌上的饭盒杂志化妆品小镜子早已不知所踪，在与沈玲目光接触的时候，沈玲不动声色地用手指了指祝恒宇，用口型说了一句“心情不好”。小周同学悄悄地把茶叶蛋藏进了抽屉里。
　　之后，众人在祝恒宇低气压的笼罩下了解了各方面情况，又被分配了任务，然后逃命一样的作鸟兽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期间，可怜的小周同学，曾几次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想跟老大分在一组，拼命地往沈玲身后藏，但是到底也没有躲过跟大魔王一组的命运。谁让他是新来的，哼。
　　如果说小周只是有一点不开心，还有更不开心的就是吴祚祥同志，谁让他多嘴撞到枪口上，什么“我觉得这些录像带里会有重要的线索，交给小周我不放心，所以交给你了。”临走还没忘拍拍祥子同志的肩膀，“我看好你哦，亲。”杀千刀的!小爷人称狗仔队长，队长哎！就这么好欺负吗？吴同志对着祝老大的背影比手画脚，“别让小爷抓住你把柄”，心有不甘的祥子默默地打开了一箱录像带，长叹道，这就江湖声望的代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