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14、114｜心脏在何处

　　也就是说，我的意识体被强行拽进高士仁的身体里面了。
　　没想到身为逃脱时间和空间束缚的我，竟然还能被无法逃脱时间禁锢的人类惊讶到。
　　在有限的规则中，将所有的可能性发挥到极致，或许这就是迄今为止任何一种准则都无法完全掌控人类群体的原因之一吧。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但目前的状况好像就是我顺其自然的继承了高士仁的记忆和想法。
　　“人类是病毒，极具传染性。”
　　突然想到之前在原点世界，源体跟我说过的话。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融合呢？但我和高士仁的融合，好像和高士仁与成世的融合还不完全一样……
　　因为看上去，“成权”的思维并不能达到互通的地步。
　　而且，最后高士仁跟我说的是什么？
　　他让我替他完成最后的步骤……
　　所以这次我不会再一次被驱逐回原点世界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原点世界的链接还没完成，他们还在等着我。
　　而最后一个链接点，我比谁都更清楚该如何去做。
　　找到我的心脏，然后找到尹北的心脏，我要将二者融合起来。
　　在离开小黑屋之前，我尝试着去召唤黑影和高士仁的意识体，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但仪器也没有显示消失，说明他们现在大概率还存在在这个世界当中，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和我们产生联系而已。
　　我不禁想到之前把光头送到的那个地方，那里也是个无法与我们的世界产生任何信息交流之处，会不会他们此刻就在那里。
　　而那个地方，我也从未到达过，所以也无法去形容，但我知道，只要他们在那里，一切都还有从头再来的希望。
　　推开门，看到外面是一片汪洋。
　　果然，高士仁还是选择把小黑屋建造在船上，对于他来说只有在海洋中才能获得最大的安全感。
　　“高长官，我们现在正在前往华国，请问还有什么其他指示吗？”一个看上去比高士仁年长许多的人向我敬了个礼。
　　根据残存在我脑海里的信息，我知道这个人是高士仁为数不多的心腹，虽然年长一些，但为人忠诚稳重，绝对的可靠。
　　高士仁在进入小黑屋之前就下达了命令，即一看到他走出屋子就改航道返回华国。
　　我摇头。
　　此时海上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凌晨，一切静悄悄的，连海浪声都听不见。
　　刚长出来的心脏，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感受，就又脱离的身躯，但是我清楚它在那，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路风平浪静。
　　我回到高士仁的单位后不久便收到了上级的调派，说，上头很重视对于遗迹的探索，要求我们要赶在成世集团之前率先占领陆上遗迹的全部开发权。
　　也就是说，成世集团在某种程度上终于引起了上头们的注意力。
　　即便这是一个耗费巨大物质投资，却得不到任何物质回报的项目。
　　从上级那里回来，果然看见尹北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瞥了一眼他的左手，从外表看，竟然看不出有任何曾经断掉的痕迹，可能在离开那个洞穴的一瞬间旧准则就迫不及待的修复了这个不合理的问题。
　　谁让此时的尹北还是个合格听话的旧准则代言人呢。
　　但是不知道，旧准则对他的大脑有没有也进行矫正……
　　“你回来了？”我打破沉默。
　　“师父……我回来了，但是……我感觉我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尹北的说着话，竟有些颤抖，像是很冷的样子。
　　“既然忘了，就不要去想了，你离开了这么久，我也不清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尹北全然无助的样子，于心不忍，将他扶到沙发上，给他披了件衣服。
　　“……师父，还要多久，我每天看见他们杀人……我好痛苦……”
　　“快了。”
　　我安慰着他，脑海里想着方丈山曾经跟我讲过的故事。
　　发现“暗影镜面”的时候，尹北显然是跟在高士仁身边的。
　　所以，高士仁的失踪，应该是在这件事之后，算算时间……我竟然要在这里连续待上好几年。
　　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师父……”正当我想着出神的时候，听见尹北突然叫我，语气有些不一样。
　　这才发现尹北触碰过我的手出现了红色的疹子，同时，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旧准则某种“过敏”反应？身为旧准则的代言人，尹北本能的感觉到我这具身体的怪异，但是却无法对我做什么。
　　因为我的存在是通过合理合规的方式产生的，旧准则无法对这种合理性进行修正。
　　我站起来，离他远了一些，那些红疹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这是怎么回事？”尹北问。
　　我摇头，借机问他回来都去过哪些地方。
　　尹北开始认真回想起来，他说自己受成世的命令回来，让他潜伏在高士仁身边，相当于双面间谍。
　　“他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信息？”我问。
　　“【保持和你的联系】，成世是这么说的。”尹北回答。
　　联系……
　　维持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准则的洪流冲毁，由一个链接点和另一个链接点相连接，自己再与这些链接点链接，成世是聪明的，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从来都不把新旧准则当回事，在他眼里，这些准则只是帮助他来完成功业的手段而已。
　　建立他所向往的新世界。
　　很多事情只有回头老看才能看得清楚，这就是人类受困于时间牢笼的无奈。
　　“好，从今天开始你重新归队，正好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上头给了我们一个艰巨的任务。”
　　尹北的眼泪还没干，望着我。
　　“这个任务，决定了人类的未来。”
　　————————————————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然而，万万没想到在长出心脏之后，竟然也会自我怀疑。
　　这是正常的吗？
　　人类怎么也会怀疑自我呢？
　　自信，然后怀疑，再自信，再怀疑……如此往复。
　　渐渐的，我一时到这是高士仁的□□残留的意识影响到了我。
　　如此以来，能够被时间侵染到的我还会是一成不变的了吗，我感到我也被困在了时间的牢笼里……
　　我的心脏现在被遗落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