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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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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戒严的命令已然取消,沈君容从先前顾准一行来访之事,早已推断出陈朔是去了平京。若是放赵金宝一人前去着实不妥,更何况沈君容是存了私心执意要去。于是便由赵金宝带路,二人准备向平京而去。
临行前,沈君容简单收拾了行李,拿起那把黑色的长剑,将母亲留下的玉佩及那块顾家的木牌一一贴身收好。在沈君容心里,此次去平京,需要解决的事,尚且不少。
益生一听说沈君容要离开,马上跟了过来,死死的拉着沈君容衣服,不愿意跟沈君容分开。沈君容捏了捏益生的脸,无奈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独自留下了?”
听到这话,益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瞬间跑出老远,兴高采烈的催促二人快点出发。
“益生年幼,大人见……谅。”看着赵金宝也早已走出一段路,自己被落在原地时,沈君容微微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驿站,正空闲的车夫一见赵金宝,热情的向其打招呼:“唷,这不是咱们金宝?今儿咋上这来了?”说罢环顾赵金宝的四周,未见陈朔的身影,接着问:“咋陈师爷没跟您一起?”
赵金宝深深一笑,说道:“正要找他去。”
那车夫一听这话,忙招呼众人上车,由他带众人前往目的地。自然车费也是要收,付过银两之后,一行人便正式踏上了前往平京的旅程。
益生自从上了马车就静不下来,从没坐过马车的他对什么都十分好奇,从车顶问到车底,什么都要摸上几下。沈君容鲜少坐过马车,对马车也不甚了解,此刻的他正靠着车窗,望着沿途的景色。赵金宝与车夫并肩而坐,聊着县中发生的闲事。
没聊几句,那车夫突然问:“金宝觉得那王家闺女咋样?”
赵金宝呵呵一笑,夸赞了一番王氏。那车夫顺着话就直说:“嗨呀,既然如此,金宝不如……”
还没待车夫的话说完,赵金宝仰头看着无边的天空,声音不重不轻:“谢谢您,但我心上有人了。”
那车夫几番打听,赵金宝都只是打着哈哈,没有说出心上人是谁。于是车夫话锋一转,提到了陈朔。赵金宝的脸上并没有多大起伏,只是说道:“这事要他自行决定,我不能替他做主。”
车夫还想再说什么,沈君容突然掀开车帘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沈君容拍了拍赵金宝的肩膀,说道:“大人,益生有许多疑问,需要您帮忙解答。”
赵金宝转头看了眼沈君容,灿然一笑,进了车厢内。沈君容看了眼正在驱车的车夫,对方也正打量着他。沈君容顺着车檐坐下,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二人闲聊几句,那车夫得知沈君容是县衙捕快,又将心思动到了沈君容身上。
沈君容看着地上潮湿的泥地,晃了晃腿,轻笑出声:“不巧,在下也已心有所属。”
那人长叹口气,郁闷出声:“那沈捕可知,陈师爷是否……”
“师爷早已有了想共度一生之人。”沈君容笑着回答,接着说道:“不过像陈师爷那般的儒雅君子,谁家姑娘会不动心呢?”
“唉,可不是?我家后面那条街,都盼着能嫁给陈师爷。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哪家闺女能跟他走得近些。多些个闺女都为他熬过了年龄,谁知道……唉,麻烦的很。”车夫说罢连连叹气。
风吹动车帘,沈君容透过缝隙看向车内,赵金宝正安静的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沈君容缓缓起身,走进车厢之内,拉住躁动不安的益生后,在赵金宝的对面坐下。
车厢内一阵无言,沈君容盘腿而坐,想要在到平京之前,再尝试一下冲穴。他静下心来感受自己的内力,引导内力的流动,想要强行冲开被封的穴脉。这个办法沈君容尝试过很多次,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一次也一样。
只见沈君容额头冷汗直冒,猛地向后一震,令整个车厢都晃动了一下。
赵金宝察觉到异样,看到沈君容的样子,忙问益生是怎么回事。益生死死的抓着衣角,担心的看着沈君容,对于赵金宝的问话,益生连连摇头,嘴里只是不住的喊着:“容哥哥……”
驱车的车夫大声问起车内的情况,赵金宝忙说没事。可现在沈君容的状态并不能称为没事,他双目紧闭,额角青筋直冒,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周身散发着一股热气。
赵金宝觉得有些危险,忙拉过益生,严肃的问其沈君容的真实情况。益生的眼神有些发抖,待看到沈君容那痛苦的表情,益生颤抖着出声:“容哥哥在……逼自己,会有危险……”
“益生别怕,金宝哥哥在这里。”赵金宝出奇的冷静,轻声问着益生:“你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吗?”
益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不是益生……是容哥哥。”
“那益生知道,该如何帮助你容哥哥吗?”赵金宝循循善诱,说道:“容哥哥看上去很难受,益生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稍微放松些吗?”……
赵金宝的一番话,终于让益生稍微冷静了些。只听益生说:“我……我试试!”说罢缓缓靠近沈君容,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准备要动手之时,又突然停了下来。
益生僵在原地,胆怯的看着赵金宝,说:“我怕……我弄不好……我不确定……”
“益生不确定什么?”赵金宝摸了摸益生的脑袋,想要借此鼓励益生。
“我不确定,这个办法有用……”益生有些怂,他担心失败。
赵金宝温言轻声,劝慰道:“那要是没有用,益生就想这样不管容哥哥了?”益生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否认,赵金宝接着安慰道:“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容哥哥的情况更差了,对不对?”
益生缓缓点头,似是下了十足的决心,终于将手伸向沈君容,轻轻按压着对方的太阳穴,随后是内关穴……益生按的,都是些缓解情绪压力的穴位,对沈君容本身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然而这方法确实让沈君容的心境平静了不少,让其找回了一丝清明。
沈君容缓缓睁眼,看到了一旁紧张的益生跟满是担忧的赵金宝,微微提了提嘴角,想要说让他们担心了。还没张口,益生猛地扑进沈君容怀里,沈君容撞到身后的车厢,使得整个车厢又是微微一晃。
驱车的车夫在外面大声质问,赵金宝看着二人的样子,高声答道:“没事。”
益生埋着头不肯说话,沈君容揉了揉益生的脑袋,无声道歉。赵金宝抬手递过一个水囊,沈君容颔首接过,大喝几口之后,方才出声感谢。
“是益生的功劳。”赵金宝没有过问沈君容方才的举动,只是说着夸赞益生的话。
“那益生可真厉害。”沈君容也接着赵金宝的话,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益生聪明果敢,令人佩服。
益生听了半天才从沈君容怀里抬起头,眼睛已然红肿,哑着嗓子说:“我只是记得寻先生的话。”
沈君容的表情瞬间凝固,赵金宝见状微微出声:“那这寻先生,跟益生说了什么呢?”
“寻先生说,那些穴位有安神的效果。”益生说罢仰头看了看沈君容,沈君容抬手狠狠揉了揉益生的脸,随后发出一阵笑声。
赵金宝并没有多问什么,沈君容看着赵金宝,说道:“沈某此去平京,实为私事,请大人见谅。”
“我们是一样的,阿容。”赵金宝与沈君容相视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本以为大人心思尚浅,学识不深,不懂人心复杂,现在看来倒是沈某的不清楚。”沈君容微微叹气,看向赵金宝。
赵金宝靠着车厢,缓缓出声:“不与世俗,而非不懂世俗。所以阿朔在的时候,我才是赵金宝。”
这是沈君容第二次听到赵金宝说这话了。第一次沈君容以为,赵金宝所言是指对陈朔的感情;而这一次,沈君容却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连着几日的赶路,眼见天色不早,众人便决定在当地的客栈稍作歇息。还未来得及用餐,就听到车夫跟别人吵了起来。争吵的原因,则是客栈内存留的马草,已经不够为沈君容他们提供了。
喧闹声逐渐变大,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沈君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遂喊出了声:“子澜?”
顾准循声望去,也发现了沈君容。而这争马草的风波,也是因为顾准的车夫包下了所有马草,这番顾准出现,此事也算是解决了。
几人围桌而坐,用餐之时,顾准问起沈君容跟赵金宝要去何处。沈君容坦然一笑:“去平京。”
顾准看了眼赵金宝,端起酒杯,向赵金宝示意。赵金宝微微摆手,直言不会喝酒。沈君容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顾准碰了碰,问道:“子澜怎又会在此地?”
顾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开,顾准略微皱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盯着杯中的酒,回答道:“陈朔,陈公子,想请赵县令去京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