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阳时光，君莫负》鹿子安

5、终结连理

　　“胡闹！带庶女拜寿，成何体统！真是越老越没个样子了。”皇帝虽怒言而出，但眼底却没有多少怒意，皇后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这是后宫之事皇帝不愿插手，而且这寿也是自己让她拜的，皇帝又岂会不知，再加上王贵妃和夏老夫人的关系，皇帝自然不会真的去怪罪谁，只是此刻说这些言辞激烈的话以示自己立场罢了。皇后只是笑盈盈的为皇帝宽衣说道：“到底是一番心意，怎好驳了面子去。”
　　“你呀，心胸宽阔，这后宫有你管理定是安定无事的。”
　　“管理后宫，让皇上在前朝无忧，是臣妾理应做的，怎敢居功。”皇后见气氛已是融洽便将白天三位皇子在寿宴上的举动一一告诉了皇上。意料之内，三皇子和六皇子知道自己的婚事要由皇后掌管，八成是以为自己母亲遇到什么难事了，这面上虽然听召来了寿宴，实则心思全然不在此处，那些笑意无害面容下说的多半是些让人无法接下去，也不敢接应的话。但是让皇帝万万想不到的是四皇子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庶女有了兴趣？皇后看出来皇帝的疑惑，于是就将自己早已演练过的台词说出，分析了整个宴会下来两人的举动，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月老似的敲定了这个姻缘。
　　第二日早朝后，皇帝分别和丞相，四皇子商定了这门亲事——娶夏芝为才人，王妃仍然是夏妍。

　　一门双女都嫁给同一个皇子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甚至不胜枚举，只不过顾正阳希望两人间隔数日先后嫁入这倒是稀奇。嫡庶之分犹如云泥之别，顾城国从来没有皇子在正房入府几日后就安排迎娶才人，不过最后皇帝还是在自己私心下同意了。

　　晴天霹雳啊！事情现在是越描越黑的状态，顾正阳脑壳都要裂开了，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他明明是想通过自己的举动让皇后娘娘告知皇上，希望改变赐婚的人选，现在自己变成要娶的是丞相府的两个女子！情况越来越糟，自己只能另作盘算了。顾正阳起身喊值夜的侍从取来一壶酒，坐在书房中独自斟饮着，酒过三巡仍旧目光清澈明亮的看着桌案后挂着的那副画——一叶扁舟。

　　此刻的夏妍也是懵懵的，自己就是因为逃婚跑的，怎么回来之后就婚期提前了？还要和堂姐都嫁过去？身旁的夏芝则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真的是得到四皇子的眷顾飞上了枝头，悲的是自己不是凤凰，而凤凰就在身侧今后要与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个人有个人的思量，个人有个人的悲喜。人生之中的一些事，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你逃也逃不了。既然如此，自己就从了这份命中注定。毕竟在堂姐的怂恿下自己做了离家出走的决定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夏妍也是害怕了，该面对的就安安静静去面对吧，兴许今后四皇子对自己宠爱些，母亲在这夏府里也就有了底气，新进门的项姨娘定是不敢欺辱母亲的，这样想着内心就安静了许多。

　　几日后夏妍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四皇子府，带了二十六抬嫁妆……
　　红烛摇曳，光影闪烁。屋内众人已经闹嚷嚷笑嘻嘻的散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让人无所适从的场面。虽然是疲惫困倦，但是夏妍却丝毫没有挪动自己的身子，直愣愣的坐着，静静的攥着自己的衣摆。两人在完成各项流程之后，一个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一个坐在桌边默默饮茶。顾正阳看到夏妍紧攥的小手，看到她自己明明紧张的不得了却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好笑，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起身走到床边。眼前的小人儿早已不再是淡定的模样，自刚刚看到自己起身走过来就已经变成受伤小兽一般的警惕，那眸子黝黑明亮，紧张时眨眼的频率提高，忽闪忽闪的睫毛就像是在这红帐中翩然而飞的蝴蝶。顾正阳从母亲去世那时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活下来，在这暗潮涌动的后宫，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他曾未这么认真的去看一个人，一个女人。即使是寿宴上看到夏芝，他也是目光所至心思在外，他要的是庶女能帮自己安然潜伏在众皇子和背后势力强大的妃嫔中的身份，仅此而已。然而今天，当他挑起喜帕，看到这张精致小巧的脸时竟有些犹豫，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人，这样一双岁月静好的眼眸，此刻变成了惊慌却故作镇静，她是否已经知道自己今后将深陷皇家争斗呢？
　　“我……臣妾给殿下宽衣，殿下是否要歇息。”夏妍不能任由情况这样尴尬下去，抬头对上了顾正阳深深的眼眸，他剑眉锋利，五官硬朗，高高的鼻梁配上漂亮深邃的丹凤眼，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可是此刻却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盯着自己。夏妍鼓足勇气的一抬眼竟是一张让自己更加紧张的脸，内心深处仿佛是皮球泄了气。
　　“嗯。”夏妍刚为自己的盲目勇敢而自责时就听到了顾正阳赞同的声音。哑哑的，兴许是喝酒太多了吧。
　　如幽兰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自己的鼻尖，眼前的小人儿正忙碌仔细的为自己宽衣，一瞬间顾正阳觉得自己的气息都要变凌乱了，大概是今天站太久了。直到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他一侧头就能闻见她发间亦或者是身体发散出来淡淡香气，体内的热浪一阵阵吞噬自己的理智，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喝多了，不是站久了，不是太累了，是想要了。夫妻之间，理所应当的吧，但是只要今天不碰她，今后必会有不和的传言，后宫的妃嫔和各府皇子听到风声兴许能降低一些他们对自己的敌意，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实力与他们正面对抗。
　　夏妍静静的躺在顾正阳身侧，时不时偷瞄一下枕边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夜晚的黑暗会将各种感观不断放大，此刻夏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顾正阳低沉的呼吸声，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出阁前月娘和嬷嬷都是有交代的，所以她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只是……场景相似但心情相差悬殊。
　　“王爷……”夏妍惊呼一声，只是还没有将声音放大，就被男人全部吞噬了下去，只在双唇间漫溢出丝丝缕缕的声音，似是挑逗，似是撒娇……春宵一刻值千金。
　　夏妍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她真的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然而自己却不能开口拒绝自己的夫君。出嫁从夫，所以她能做到只是默默忍受着，身体的僵硬一次有一次的加重这份痛楚，直到最后结束顾正阳离开，她仍旧没有感到欢愉，更多的是失落，是内心的沮丧，是簌簌而下的眼泪。
　　“喊他们进来服侍你吧。”顾正阳起身整理着衣物，看着夏妍的眼泪竟有些挫败。
　　“谢谢王爷。”一字一顿，深深地叩进了顾正阳的心里。
　　王爷喊了敬事房等侯的嬷嬷取走白凌，又命人服侍夏妍进内室梳洗，命丫鬟换了新的床单，待夏妍洗漱完毕自己才施施然去了内室。

　　夏妍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是巨痛的经历，但是自己刚刚的反应怕是和木头相差无几吧，怎么和月娘交待的完全不一样了呢，也不知有没有引起王爷的不满，不过见他替自己喊婢子又换了床单，想来是没有责怪自己的吧。望着屋内的红烛，事后的疲惫袭来，未等王爷洗漱完毕夏妍早已进入梦乡。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七彩云朵，惊喜不已的转身紧紧抱住轻声呢喃着：“好漂亮啊，你好漂亮啊……”然后自己就翻身躺着了云朵丛中，温暖惬意，一切疲惫一扫而光。

　　翌日，夏妍迷迷糊糊的睁开睡眼，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俊脸，她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尴尬的说了一句：“王爷，王爷早安。”顾正阳并不回答只是抿嘴淡淡笑了笑，“该去父皇母后那里问安敬茶了。”随后塌下立着的冬枝和雀砚立刻上前伺候小姐起身洗漱，接着又有府里的嬷嬷梳头化妆。
　　“你们怎么不早些来偷偷喊我起床，这第一天竟起的比王爷还晚了。”夏妍对跟在身后的冬枝和雀砚说道，一副要生气重罚的嗔怒模样。
　　“奴婢过来时，王爷已经醒了，让我俩候了片刻，倒是自己喊您起来了呢？”雀砚挑眉笑道。
　　“当真是要没大没小了，待我回去打发人物色个小厮来把你嫁了出去，看你还在不在我面前贫嘴了。”
　　“哎呀，小姐饶了小的吧，奴婢是万万不敢了。”顾正阳回头看见了说笑的几个人，心情更加愉悦。

　　夫妻二人进宫向皇帝皇后敬茶问安，领了赏赐后又去了太后的西宫院请安，等请安流程走完二人乘车回府时已经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辰了。看着满桌子的菜，夏妍并无胃口，满脑子只想着早些休息，结婚可真的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