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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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刚过，阳中的一段考也随之而来。尽管在国庆期间，苏清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复习，甚至放弃了初中同学的邀约，而选择宅在家里，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对考试一点把握都没有。
“清然，你在第8考场。”
第一节晚修刚下课，班主任就在讲台旁的公告栏处张贴了考场名单。此时讲台附近人多得连前门都塞住了。李晓欣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坐到了苏清然同桌的位置。
“刚刚挤死我了。”
“你在哪个考场？”
“15…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一段考的考场是按中考成绩分的。”
“这样…”
“对，我看到成绩好的都在前面。”
“班长，你是不是3考场啊？”
苏清然转过头去看陆遥深。
苏清然入学时的年级排名是284。而开学不久之后，她也无意中得知了陆遥深的入学排名是86。
陆遥深停下了手中的笔：“对。”
那么，如果没有推算错的话…
苏清然边想着，边附和道：“那好好呀…在自己班上考试。”
“8考场在一楼，也挺方便的。”
“不过，我还是想考到3考场啊…”
***
最后一科是英语。
对于苏清然而言，这是相对轻松的科目。因为阳中的考试传统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苏清然在检查完一遍之后，准备开始神游。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15分钟，请同学们检查一下自己的答题卡有没有填涂好。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15分钟，请大家先把选择题填涂好……”
苏清然瞥了一眼英语答题卡。确认没有填涂问题后，她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东西，之后一直盯着黑板上考试时间安排的字眼，开始发呆。
15分钟过得还算快，苏清然很快就离开了考场，往3班的教室方向跑去。跑到4班教室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清然！”
“啊，你在我们班考试吗？”
苏清然毫不意外地见到了江涵。
“是啊…你今天晚修前有时间吗？”
“…大概是有的。”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好。”
“那六点二十我来找你。”
“行。”
六点十五分。
“班长，你应该做出了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吧？”苏清然将答案解析递给了陆遥深，“第二小问的答案我没看懂…”
“我帮你看看。”陆遥深接过她递来的答案后，目光落在了苏清然画了红圈和打了问号的步骤上。
“答案省略了一个步骤…你介意用我的方法给你讲一遍吗？”
“好啊…麻烦你了。”
陆遥深微微摇头，表示不太在意：“没事，我待会估计也要问你语文了。”
“你这个题可以先从这里分析…”
……
“苏清然，外面有人找。”
苏清然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窗边，发现江涵站在走廊边上。顿时间，她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和江涵约好了。
“班长，你可以晚点再和我说一下剩下的步骤吗？”
“嗯，你先去吧。”
苏清然匆忙地将试卷和答案放回到她的桌面上，然后用手拨弄了一下刘海，快步走了出去。
陆遥深的目光随着苏清然和江涵的离去而重新落到桌面上。他的桌上还遗留着苏清然的物理答题卡，他从笔袋里拿出了一只红笔。
***
“我和佟雪表白了。”
苏清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当然，她并不是想笑江涵，而是想笑此时此刻作为聆听者的自己。她早就知道江涵会和她说这件事，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江涵素来愿意和她说佟雪的事情。
“但她拒绝我了。”
苏清然没有直接回应或是反问江涵，而是说了句看似无关的话：“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你也想象不到我会这么主动吧？前段时间被佟雪班上的一个男生挑衅了…表白之后，我其实也后悔了。”
“我不会劝你继续还是放弃，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
“总之，挺谢谢你今晚能陪我聊天。每次和你聊天总能想通很多事情。”
苏清然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没有再去看身旁的江涵。
在外人眼里，苏清然总是那个很会照顾人、活得很通透的女生，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不过是对别人而言。
她能轻易地看穿一个人，却始终看不透自己。
“还有谢谢你前段时间的草莓酸奶。”
“哈…那个啊。我看到小卖部有就顺便给你买了。”
有时候，她弄不懂，江涵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项可怡听闻她每周定时定点给江涵送酸奶，都在惊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可当事人，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在往教室走回去的路上，苏清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麻木了，在听到所谓的希望和道谢之后，她不但没有任何庆幸或是喜悦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无情冷漠地回应着。
两个人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回到了教室。一如谈话前，苏清然和江涵是并排走在路上的，但此刻她觉得有什么变了。
她和江涵的关系，就像这一段再短不过的路——走着走着，有人停下了，而有人还在前行。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去问江涵到底选择了什么。
回到教室后，苏清然定睛在物理答题卡上，想要重新将思绪整理一遍，却发现在她潦草的黑色笔迹边上，出现了陌生的红色字眼。
她几乎一眼认出了这是陆遥深的字。
“班长…”苏清然握紧了手中的物理答题卡。“班长”两个字刚出口，她便发现了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我按照你的思路把详细的步骤和解析写在上面了…”
苏清然突然间很想哭。
“如果你看完还有不懂的，就来问我吧。”
“嗯…”苏清然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被人牵制着的扯线木偶。
酸涩的情绪不断在心里发酵着。一瞬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滑过她的脸边，落到了衣服上。
她立刻低下头去，慌忙地擦去泪水，然后重新抬起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打算用学习麻痹自己。只是，她的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痛哭流涕，只是无声的寂静。
这样的苏清然，看着更令人可怜。
这是迟来的难过吗？
好像又不是。
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陆遥深看着苏清然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若有所思。
***
“陆遥深，给我看看！”
“班长！我来看看。”
陆遥深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从后门走了进来，大家见状都心照不宣，纷纷离开座位，往陆遥深身上凑。
一段考结束的这几天，大家都颇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对任何有关分数和成绩的事情格外在意，也难怪他们这么敏感了。
“安静一下，大家先去自习。这节晚修下课后，我会把成绩排名贴在后面的公告栏上。”
陆遥深的声音铿将有力，同学们也意识到了还在晚自修，也没有什么怨言，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虽说陆遥深为人温和，但作为班长，难免也要有严肃的时刻。不过也因为他人缘很好，大家都很信服。
苏清然没有像大伙一样凑上去，一是因为她觉得人多麻烦，看也不方便；二则是因为这毕竟是她入学之后的第一次考试，在面对成绩上她还是会紧张的，她有点怕看到。
正当她盯着陆遥深桌上的那张成绩单，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这么早看的时候，陆遥深压低了声音：“你要看吗？”
“啊…可以吗？”
“嗯。”
“谢谢。”
苏清然伸手接过了陆遥深递来的成绩单。成绩是按班级里的总分排名排列的，苏清然从上往下，在靠前的名字栏里很快找到了自己。
语文126，年级排名第9。
数学128，年级排名第141。
英语142.5，年级排名第6。
……
物理78，年级排名第1208。
苏清然看到物理成绩，心里一紧…但在看到自己理科排名256的时候，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还行。
苏清然心里这么想着。
虽然在初中部的时候，苏清然也算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但她知道升上高中后，情况会大为不同。一直以来，阳中的高中部在市里是有无法超越的巅峰传奇一说，生源都是来自各大初中的优等生。所以早在考试前，苏清然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只要考到理科前300就行。
事实上，虽然被物理成绩拖得有点惨烈，但她还是做到了。
在看完自己的成绩后，她又瞥了两眼。
陆遥深的理科排名是89。
班长果然是班长啊…
苏清然心里自愧不如。
第一节晚修结束后，成绩单已经张贴在公告栏上，大伙纷纷挤上前去。
李晓欣率先看完成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苏清然身旁：“清然…你的政治好厉害啊。”
“其实我没怎么背…”
“合理怀疑你在内涵我…”
“只是幸运而已…我只背了第六课的知识点…没想到就考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选文科吗？”
苏清然对上李晓欣疑惑的眼神，她愣了一下，但又很快点了头：“嗯，我选理科。”
苏清然的生物和化学着实称不上好，排名在四五百的水平，而物理更是在一千名以后，实足拖了她的后腿。而她的语数英成绩却很好，在这种情况下，她读文科其实更有优势。
即便如此，她从初中时便决定要选理科。而且，教育政策对于理科生本身就是偏爱的，综合未来的高考和大学录取情况分析，她更是坚定要选理科。
更何况，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理科。
李晓欣知道苏清然有自己坚持的理由，没有多问，只是勾着苏清然的肩膀，半开玩笑地感慨道：“唉，那我们就此一别了。”
苏清然也顺着她的话开着玩笑说：“晓欣，到时候我们就相忘于江湖吧…”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些缠绵悱恻的话来证明我们的友情吗？？”
“？”
苏清然笑了，她太喜欢李晓欣了。
***
晚修结束后回到宿舍。
“妈，一段考成绩出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理科年级排名是256。”
“嗯，这星期回来给你做大餐。”
“不用了，妈。”
“哎，刚考完试嘛。你在学校肯定都不怎么吃好的吧……”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年代比较贫穷，苏父苏母没有正式接受过高等教育，他们对苏清然的要求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着。但苏清然明白，放养式的管理更多源自父母对她的信任。
对于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苏清然来说，很多时候，优秀是一种习惯。
“物理只考了78分…”
“年级排名多少？”
“1208…”
全年级有1800人，苏清然这个物理成绩着实是倒数了，更何况这次的试卷难度并不大，班上很多人都拿了高分，甚至是满分。
“要不要联系一下物理老师，叫她给你补补课？”
“好。”
第二天晚修，姜蓉就把苏清然叫了出去，先是帮她分析了试卷，之后和她说了补课的事情。之后，每个周六早上，苏清然总会准时出现在姜蓉的办公室里。
“你先把这十道选择题做了，我待会给你讲一下。”
“好的。”
姜蓉放下试题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窗外，不断有学生经过，他们拖着行李箱，结伴而行，有说有笑。苏清然的内心开始躁动起来。她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窗前。把窗关上后，她又重新回到了位置，拿起手中的铅笔圈着第3题的题干。
如图所示，斜劈ABC……
“你第5题忘记考虑摩擦力了。”
熟悉的声音在苏清然耳边响起，苏清然抬头看见是陆遥深，有点惊讶：“咦，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老黄送留校登记表。”
老黄是阳中高一的年级主任，也带高一的物理。
“噢这样…”
陆遥深随意地靠在了苏清然做题目的桌子旁，回头迎向苏清然：“姜蓉给你补课？”
“对。”
“吃了早餐没？”
“…今天没吃。”
苏清然有点尴尬，默默低下了头。她平时的饮食作息挺规律的，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看书看得入迷，睡得比较晚，今天起来也晚了。
“我待会去外面吃早餐，顺便给你买吧。”
“啊，不用了。我待会上完课就去吃。”
“没事，反正是顺便。”
“那…谢谢班长啦，我回头给你钱。”苏清然笑着看着陆遥深，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
“都可以。”
陆遥深挑着眉，“女生说的都可以，是真的都可以吗？”
苏清然闻声莞尔，“我确实不挑食。”
“那行，我到时放到你课桌上。”
陆遥深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落到了苏清然桌上的试题，突然想起什么：“第5题的答案应该是B，你再去看一下。”
陆遥深走后，苏清然重新审了一下题，发现自己果然在画受力分析时遗漏了“摩擦力”。她再次计算后，将括号里的答案划去，填上了“B”。
下课时，已经10:06了。
苏清然回到教室后，却发现陆遥深竟然还没有离开。
“班长…你留校吗？”
“不留。”
“那你怎么还没走？”
苏清然的印象中，以往周六的早上，陆遥深算是走得比较早的那一批人。
“…想把数学作业做完。”
苏清然坐下后，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
“班长…你这也买的也太多了吧。”
“我…不太确定你喜欢吃什么。”
苏清然咀嚼着，含糊回了他一句谢。
过后，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姜蓉同她讲了一上午的题，她还想看看，消化一下再走。
然而，题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就飘了。她突然想起，昨天第二节晚修下课的时候，有个男生来找陆遥深借数学作业。
他…应该早就做完了数学作业？
苏清然微微侧头，狐疑地看着身旁人。男孩似乎没有留意到女孩的视线，只是在草稿纸上画着有的没的。
刚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苏清然内心的小九九突然折腾起来。
班长真是奇怪呢。
这么想着，她又把精力集中到物理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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