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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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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斗多年,二女可谓知根知底。
只需一眼,阿桑既已看出,这是紫苏的假途伐虢之计,只要置之不理,随她自个玩去,那自己便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
东来似乎天生有一种锄强扶弱的气魄,即便现在的他还完全搞不懂状况,即便现在的他已经筋疲力尽,但一听到紫苏的请求之后,他依然点了点头,并以手撑膝,做出了一个即将起身的动作。
见状,阿桑心里仿佛有千万头羊驼奔驰而过,糟糕至极,如何能置之不理?
“该死的紫苏!”暗骂一声之后,阿桑娇躯一闪,抢在东来站起来之前,出手抓住紫苏的衣领,将紫苏拧了起来。
然后,在东来愕然的目光下,拧着紫苏走到了碧玉祭坛边上。
“你,满意了吗?”
这时候,阿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五指随之松开,再次丢下紫苏。
只闻噗通一声,紫苏便再次坠地。
再次被摔,疼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屈辱。紫苏柳眉竖起,面含怒容,正欲发作,却见阿桑的脸上已遍布阴霾,想来已趋爆发的边缘,若是继续激怒她,也不知道这妮子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紫苏聪慧,自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于是轻哼一声,背靠祭坛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见她如此,阿桑暗道一声可惜,松开了那双攥紧了的小拳,转身回去。
而另一方面,看着二女走到祭坛之后,东来也逐渐冷静下来,终于想到不妥之处。
其中,让东来最在意的是,紫苏为什么会一动不动?
而今见阿桑孤身归来,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东来连忙迎过去询问缘由。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阿桑还是认认真真的向东来解释了前因后果。说完之后,她又偷偷的瞄了东来一眼,见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情绪,譬如责怪,譬如关切之后,方才长吁了一口气,拉着东来走到一旁,说道:“东来哥,你知道吗,阿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东来不解,问道:“开心?是因为赢了紫苏吗?”
阿桑摇了摇头。
见状,东来眉头皱起,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忽的拍掌笑道:“我知道了,能在凶兽的袭击下逃出生天,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才不是呢!”
阿桑再次摇了摇头,同时挽住了东来的手臂,展颜笑道:“阿桑高兴的是,东来哥来救阿桑了啊!”
东来身躯一震,半响之后黯然一笑,摇首道:“阿桑,东来哥只是一个废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哪有本事去救你?今日能够虎口余生,全是你平日努力修炼的结果。”
闻言,阿桑大急,嚷道:“东来哥,你才不是废人!只是因为有病在身,才……”话未说完,却见东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阿桑知趣,悻悻闭嘴。
而东来显然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后把手抽出,边摇晃着身子,边走到祭坛边上。
在那里,居高临下,能够模糊看见,远方胶着的战场。
可看着看着,东来忽然喃喃起来:“我听亚加说过,苗疆凶兽虽然强悍无比,可它们却对苗人无比的忌惮,视苗寨方圆十里的范围为生命禁区……你们决斗的地方距离寨子不过千米,几乎处于禁区的中心地带,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头凶兽呢?”
“是误闯进来的吗?”
东来努力的回忆着角蟒出现后的一举一动,忽然之间,像想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脸色巨变,猛地回身叫道:“不对!这头凶兽出现之后,并没有攻击周围的人,也没有立即逃跑,而是跑去追逐早就已经离开了的你们。莫非,它是为了你们而来?”
……
原本以为,这条角蟒除了体型巨大,鳞甲坚固以外,再无异处。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经过刀剑切割,五行侵袭之后,角蟒虽已伤痕累累,但它的生命力依然十分旺盛,始终挣扎不停。更让白苗众人诧异的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角蟒似适应了蛊虫的攻击,反攻的愈加激烈。时而一甩巨尾,时而吐出腥风,只要蛊虫被击中就会死伤大片。
如此一来,蛊虫数量骤减,虫网修复的速度也随之变慢。在角蟒堪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虫网早已难以为继,变得破败不堪,看上去随时都有被摧毁的可能。
更恐怖的是,持续催动‘蛊术’作战,本就对人的精神负荷极大,尤其是那数十名正在运气吹笛,利用音律控制‘五行蛊’行动的男女与老翁,而今他们的精神与□□早就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但事已至此,除了选择放弃,就只能拼死坚持下去,与角蟒斗到最后一刻。
苗人韧性十足,自然选择了后者。
可是这份坚持,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很好的效果,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催命的毒药,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众人仅存的气力与精神。
另一方面,角蟒久攻未下,变得愈加暴躁,不惜损耗本源,喷出了一口本源毒气。
随着紫色的毒雾覆盖在虫网之上,一阵刺耳的‘滋滋滋’的声音顿时刺进了众人的耳中。
而遭此一击,线蛊终于承受不住,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倒塌下来,虫网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角蟒灵智极高,看到虫网出现破损,便立即收拢身体,将全身的劲力都积蓄在尾部。赶在其余线蛊赶过来修复虫网之前,用尾巴一砸地面,借助这股新生的反冲之力,化作一支离弦之箭,冲向缺口。
先是巨大头颅,接下来是游龙一般的身躯。待线蛊匆匆赶到时,角蟒已脱困而出。
身为强大的苗疆凶兽,居然被一群渺小的虫子困了半天,角蟒早已恼怒至极。如今重获自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见,角蟒仰天嘶鸣了一声,然后以腹腔贴地,撑起来的巨尾如刀一般横扫出去,将虫网瞬间切成了两半。
虫网一破,线蛊犹如豆子一般接连落下,角蟒趁机张开血盘大口,扭动游龙之躯,朝着白苗众人狠狠扑去,势要将这群可恶的人类当做腹食。
白苗众人久攻不下,本就精疲力尽,如今又生变故,众人霎时间惊的不知如何应对。
所幸,那半百老翁急中生智,连忙捏诀,从蛊虫之海中唤回属于他自己的蛊虫,然后学着阿桑的样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勉强造出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众人面前,这才险之又险的挡住角蟒这一波攻击!
只是,就连幼年期‘金刚蛊’阻拦不了这条角蟒,何况是这些‘残兵弱将’呢?
顷刻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席卷八方,虫盾被角蟒硬生生的撞毁。失去屏障的守护,角蟒再无阻碍,长驱直入。如此一来,就连老翁也无计可施了,只好急促的吐出一个‘跑’字,与众人一同四散逃跑。
可没有蛊虫的帮助,以人类那弱小不堪的躯体,如何跑得赢这条十丈角蟒?
不过眨眼,便有数人被角蟒追上,好像一粒粒豆子般,被它送进口中。
浓郁血腥味,随之弥漫。
“该死!”
眼见族人一个个命丧蟒腹,半百老翁悲从心来,逃跑的脚步戛然而止。双眸血红的他猛地回身,使出最后一分力气,将竹笛凑到嘴边,再一次吹响了尖锐的笛音。
刺——
犹如在凛冬中最后的演奏,那群随着虫网炸裂而掉落在地的‘五行蛊’纷纷挣扎而起,拍动那早已破损的薄翅,一只接着一只悍不畏死的飞到了角蟒身上,用那细小的绒足抓紧角蟒的鳞片,绽放出它们这一生最刺眼的五色光芒。
轰!
轰鸣声响,硝烟滚滚而起,半百翁颓然跪下,同时喷出一口黑血,想来已将近油尽灯枯的状态。可是,他依然凭借毅力抬起头颅,顽强的瞪大那双已经变得重若千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烟尘。
可惜的是,老翁的期待没有变成现实。
烟雾渐渐散去,随之出现的庞大黑影依然生机盎然,并且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老翁眼中从模糊变得清晰。
“哈哈哈!罢了!罢了!老夫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死了也就死了。”惨笑间,老翁已心如死灰,闭上双眸喃喃道:“只是,老夫这一生还有些许遗憾啊。”说罢,老翁深吸一口气,两行清泪娟娟流落。
老翁已做好死亡的准备,可偏偏此时,肩膀无端压下,似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翁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一把熟悉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他的耳朵里,“陈叔,遗憾还有完成的机会。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老翁通体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在老翁面前凭空出现了五十人,皆头插雉尾,身穿兽皮短袄,眼神如鹰锋利。腰间佩刀,虽尚未出鞘,已有血腥味传出。看着他们,老翁老泪纵横,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们总算来了,我们白苗寨的最强的‘之尤’!”
世人皆知,苗人善用蛊术,可他们并不知道,并非每一个苗人都善用蛊术进行战斗。
除了,被每一个寨子,冠以‘之尤’之名的苗人。
被冠名之人,或许并不是‘蛊术’最高深之人,但是,他们一定是最擅长用‘蛊术’进行是战斗的人!因此,他们不像寻常族人,不需劳动,无需培养蛊虫,也无需按照先祖吩咐专研蛊术。
他们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杀,用杀戮保护寨子的安全!
亲临战场,看着散落一地的蛊虫,以及随处可见的族人们的鲜血与残缺的尸体,那站在最前方的,唯一一名头顶雉尾是灿金色的‘之尤’的眸中涌出了难以掩盖的悲痛之色。
在惨笑间,他向前迈出一步,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