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卿言》清**许

3、茶铺中的小插曲

　　“少主，前面有个茶铺，要不要进去歇歇再走？”白趣打马来到车前。闭目假寐的云墨慢吞吞的挑开车帘，外面青山绿草，阳光明媚。云墨喃喃道：“都过晌午了。去喝点茶，吃些东西再走吧！”

　　一行人来到茶铺，要了茶水和点心。乡野小店自然没什么好茶，但云墨本就不是那种事事讲究的人，茶水只要解渴就行，喝的倒也有滋有味。只是点心确实不怎么入口，略微尝了尝就放下了。绿琦见状，便去车厢里拿了些精致糕点过来。

　　车夫端着一碗茶水拿了两个大饼在车辕上边喝边吃，白趣和绿琦陪坐在云墨身边。

　　白趣慢条斯理的咬一口甜糕，再喝一口凉茶，眉不动眼不眨。云墨抿了口苦涩的茶水，眼睛扫过灰白的甜糕，满脸钦佩的仰望白趣。

　　铺子很大，有六七张茶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四桌人。左边一桌有六个人，正聚在一起闲聊。

　　另外一桌有三个人，其中有个男子头戴斗笠，腰悬长剑；虽看不清面目，但云墨却觉得这人有点不一般，暗猜他会不会是个高手。

　　感觉到有人注视他，男子微微侧头扫了云墨一眼，目光锐利，直透人心。云墨微微一笑，眼神清澈而平和。男子垂下眼帘，端起茶碗慢慢喝着苦涩的茶水。

　　右边桌上只坐了一位少年，白衣翩翩，相貌俊俏。灵活的双眼骨碌碌的转着，只是眉间似有忧色。

　　云墨颇有兴味的瞧着白衣少年沉思的模样，微勾嘴角，捏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

　　少年忽然轻叹了口气，不经意间抬头，接触到云墨含笑的眼神，不由一楞，莫名其妙的回望着她。

　　云墨抿嘴一笑，目光扫过他白皙的脸庞。少年回过神来，脸忽的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忍不住抬眼悄悄的打量云墨。

　　云墨瞧着他微红的脸，不由失笑。忽想起一句诗来，正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少年见云墨盯着他笑，脸更红了，有些尴尬的扯出一丝笑容，忙低头喝茶。

　　“老李，你说的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兄弟我今天给你说个新鲜的。最近城里失踪了很多十几岁的小子你们知道吗？”左边那桌一个黑衣汉子嚷道。

　　“魏大哥，这大伙早知道了。”

　　“就是，八百前的老黄历了，老魏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啊！”

　　黑衣汉子嗤笑一声，“我话还没说完呢，急个啥？你们只知道有人失踪，那你们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嚷道：“他们怎么失踪的? ”“魏大哥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啊！”

　　黑衣汉子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得意洋洋的说道：“要说这打探消息，我称第二，你们谁敢称第一。”

　　其余五人忙点头应是，齐声道：“魏大哥是最消息灵通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黑衣汉子见大家满脸渴望的盯着他，等着他开口，不由嘿嘿一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知道为什么失踪的全是十来岁的小男孩吗？因为这个岁数的孩子身子骨最柔软，弄起来最有滋味。”

　　众人齐声哦了一声，忙拉着黑衣汉子询问细节。

　　云墨本也竖着耳朵听八卦，后听得他们越说越龌龊，不由嫌恶的皱眉，心中怒意暗生。

　　那黑衣汉子边嘿嘿笑着，边拿眼瞅白衣少年，转头和同伴咕哝了几句，众人顿时一阵大笑。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白衣少年想来也是个练家子，耳聪目明，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给老子住口。”少年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正忙着拨弄算盘珠子的老板被响声吓了一跳，手中的账目顿时乱了，有些不满的抬头四望。

　　黑衣汉子等人一楞，随即哄然大笑。“小兔崽子，给谁充老子啊？”

　　“你活腻味了，敢给大爷叫板。”

　　“小子，毛长齐没有啊？”

　　少年俊眼圆瞪，一张脸气的由红转白，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手一扬，桌上碗碟激射而出，顿时有两个汉子哎哟一声，踉跄坐倒。

　　老板往前紧走两步，喃喃道：“我的碗，两文钱一个的。”

　　黑衣汉子听得风声，闪身躲过打来的一只茶碗，见两个同伴倒地呼痛，顿时怒气上涌，恶狠狠的喝道：“小子，你敢暗算大爷，找死。”操起一条长凳就朝少年砸去，随即欺身而上，一拳捣向少年胸口。

　　少年身形微闪，左手一挥，劈开木凳，右手探出，抓向黑衣汉子的脉门。老板看着四分五裂的长凳，心疼的嘴角直抽抽。如果他会功夫，这会肯定早扑上去抓住少年和黑衣大汉嚷着赔钱了。

　　黑衣汉子拳到中途，已被少年扣住手腕，顿时动弹不得。看到少年轻蔑的目光，黑衣汉子眼中滑过一丝狠厉，剩下的那只手猛然抬起，掌中寒光闪烁。

　　云墨微微一惊，目露愠色，下意识的侧脸瞟向左边。铺子里的客人打斗一开始就赶忙起身，偷偷溜走，唯有带斗笠的男子一动不动的安坐如初。

　　少年没想到黑衣汉子居然在袖中暗藏利刃，心中也是一惊，见他如此阴毒，脸上怒气更盛。手上一推一带，身子向后倒仰，一脚狠狠踢向黑衣汉子胸口，随即向后跃开。

　　黑衣汉子胸口中招，吐出一口鲜血，怒吼一声，挥舞刀子向少年扑去。少年脸色不变，冷笑一声，身形快若流星，眨眼间已欺近黑衣汉子身侧，挥掌拍向他右肩。黑衣汉子闷哼一声，拿刀的右手顿时垂了下来。

　　少年夺过短刀，指向他的咽喉，冷冷道：“跟谁充爷呢？”刀尖在薄薄的皮肤上轻轻一转，鲜血溢出。

　　黑衣汉子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强作镇定的说道：“朋友，有话好说。哥几个都是粗人，言语有不当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少年慢悠悠的冷笑道：“你说我是挖了你的贼眼珠子好呢,还是割了你这张臭嘴好？”少年边说边轻轻转动手腕，冰冷的刀尖缓缓移到黑衣汉子瞪大的双眼，作势欲刺。

　　黑衣汉子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一枚铜板破空而来，噹的一声敲断了锋利的刀尖。云墨微楞，有些诧异的看向带斗笠的男子。

　　少年猛地转脸瞪向铜板的主人，不无恼火地喝道：“你找茬儿？”

　　带斗笠的男子平静的说道：“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少年冷哼一声：“这种人渣，死了干净。”

　　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道：“那人的手臂眼看也就废了，你又何必如此折磨他。”语气中已有责怪之意。少年闻言脸色顿变，怒道：“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就该是他折磨我了。”

　　男子放下茶碗，沉声道：“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欺辱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终不是大丈夫所为。”

　　少年面色陡沉，其实他只是想教训下这帮人就算了，刚才也不过是吓吓那黑衣汉子。现在被人如此误会，心中不由气恨交加，咬牙怒视着男子，冷冷道：“你想打架？”

　　男子转脸看向他，眉头微蹙，吐出两字，“不想。”

　　云墨一直冷眼旁观，见气氛有些紧张，不由笑道：“不过是些江湖败类，两位何必为此伤了和气。”起身来到少年身前，轻笑道：“杀这些人渣，只会脏了小兄弟的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云墨那张如花笑颜，少年怒气顿时去了大半，冷冷的瞪了男子一眼，扔下手中的断刀，对黑衣汉子喝道：“还不快滚。”

　　带斗笠的男子看向云墨，眼中带着一丝讶然。这次云墨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鼻挺唇薄，眉如远山，目似点漆。云墨微笑，回望着他，目光坦然。视线相触，男子轻抿唇角，冷峻如川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少年在旁轻哼一声，上前半步，挡在云墨身侧，挑衅的看向男子。云墨楞了下，随即莞尔。男子对少年的目光浑不在意，朝云墨微微拱手，便转身走出了茶铺。马蹄声响起，渐行渐远。

　　云墨看向少年，笑道：“人都走光了，老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茶看来是喝不成了。我们要去徐城，小兄弟去哪？”

　　少年迟疑了下，道：“我也去徐城。”云墨抿唇一笑：“这么说我们正好同路，不如一起走吧？”少年轻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云墨的视线，点头道：“那好吧，打扰了。”

　　云墨一行人向马车走去，临走前云墨悄悄往地上丢了一块银子。虽然铺子里的东西不是她砸烂的，不过就当做好事吧，反正她现在有钱。

　　少年随云墨上了马车后，云墨正待询问他的姓名。少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云墨道：“我们坐在一起好像不太好吧！”

　　云墨一征，随即挑眉笑道：“那我和车夫换换？”

　　少年楞住，想说自己和车夫换，又觉得让云墨和车夫坐在一起，似乎更为不妥。云墨见他微张着嘴，眼珠乱转，似在想着怎么措辞，不由笑道：“我都不介意，你慌什么？”

　　少年有些讪讪的咧嘴苦笑。

　　云墨斜靠在软凳上，瞅着少年俊俏的脸庞，说道：“我叫云墨，你呢？”少年犹豫了下，说道：“我叫秦思。”

　　马车缓缓前行，秦思年纪虽不大，比起云墨来也算是老江湖了。许多武林典故，江湖逸闻张口就来。再加上时不时的来些肢体表演，连说带比划，让云墨看的忍俊不禁，一路上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