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染靖年》刘沄汐

14、第 14 章

　　他握着玉佩直奔叶府而去。
　　但是他却连门都没能进去。
　　门房说的很客气，“我们老爷病了，不见客，王爷请回吧。”
　　龙瑾染急急道，“我不见你家老爷，我要见你们家少爷。”
　　门房依旧恭敬却寸步不让道，“叶府不见客，王爷请回吧。”
　　“我今天就要进去，看谁敢拦我。”
　　“王爷，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别让我们为难。”
　　龙瑾染怒气冲冲的往里冲，动静闹的有点大，叶老将军从里面走了出来，“睿亲王爷请进吧。”
　　龙瑾染忙不迭的跟着他进了前厅，叶老将军有些冷淡到，“不知王爷所来为何事？”
　　“叶靖，我要见叶靖。”
　　“小儿不变见客，王爷请回吧。”
　　“他是我的王妃！凭什么不让我见！”一直见不到叶靖的心情更是急躁，但是看到叶老将军平淡无波的眼睛，慢慢静了下来，从怀里摸出叶靖的玉佩，“我想他……想见他……”
　　叶老将军看了他一会，问道，“王爷可知你和靖儿的赐婚是何缘由？”
　　龙瑾染终于冷静了下来，电光石火之间好像窥探到了什么。是啊，自己当时是个傻子废物王爷，但是叶靖不是啊，叶靖是叶家唯一的孩子，而且凭自身的实力也会有光明的未来，叶家战功赫赫，即使真的是先皇赐婚，只要叶家不同意，先皇也不会强求，他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没用的王子去得罪叶家。那只有……
　　叶老将军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猜到了，当年陛下困于北疆，你被人下药变成那副样子，为了救你，我和宫里的赵太妃一起跟先皇请旨赐婚的。想必陛下不日就会下解除你们婚约的旨意的。”
　　“叶靖嫁给你，只是奉命而已，请王爷别多心。”

　　龙瑾染进屋之后一直都是站着的，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他面容僵硬，嘴里苦的要命。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原来只是“奉命。”
　　“王爷请回吧，也请别再来打扰我们了。”叶老将军说完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龙瑾染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恍恍惚惚站起来往外走。刚走出大厅，不想有个身影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那人快走了几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转身跑回来，看到他，很是厌烦，“你来我们将军府干什么！”
　　此人正是寻沐，之前有陛下压在他面前，他委屈不敢说话，如今在这将军府他胆子大了很多，“你走吧，以后别来我们将军府，你配不上我们少将军。”
　　龙瑾染看着他，冷笑道，“我配不上他，也对，一般人哪有他那般冷血。”
　　寻沐生气道，“你说我们少将军冷血。明明冷血的人是你，少将军之前对你百般爱护，千般疼爱，你每次不舒服都是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怕你有危险更是随身伺候，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呢，你拔毒好了之后开始疏离他，赶他走，惹他伤心，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他为了救被迫跟着锦王离去，喝下了锦王的毒药……”
　　“寻沐，放肆。”一声突兀的呵斥打断了他的话，叶靖甚是恼怒的冲了出来，“自己去领罚。”他千叮咛万嘱咐谁都不能将他的事情与龙瑾染说半个字，这次寻沐护主心切，却也是逾越了。
　　寻沐红着眼睛，愤愤离去。
　　龙瑾染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一圈圈缠在眼睛上的白布，他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安静的氛围，让他有些不安的脑袋微微动着。惶惶像个孩子，可怜极了。
　　他踉跄的走到他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将脸埋进他的脖子里，失声痛哭起来，叶靖手足无措的怔了怔，伸出手小心地拍着他的肩，“你别哭啊，龙瑾染，你别哭，我没事啊。我活着呢。”龙瑾染双手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这个人是他的，不管他为什么跟他成亲，既然成了亲就是他的了。
　　龙瑾染一直哭累了，才慢慢停下来，在叶靖的脖子处时不时抽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叶靖身上蹭，“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刚恢复神智的时候……推开你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你对我那般好……还是我媳妇……都是明媒正娶娶进门的……我心悦你，叶靖，我喜欢你。”他说话颠三倒四，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但是叶靖听懂了，可是平静的心只是泛起一点波澜便又恢复了平静，“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之前可曾喜欢过别人？你对我也许只是之前在一起时留下的错觉。”
　　“不是的不是的。”龙瑾染使劲摇摇头，“我知道，是你让我知道的，我见不到你会很想你，闭上眼睛都是你。想抱你，亲你，还想和你睡觉。”
　　叶靖差点就信了，但是想起他刚恢复神智时候的冷漠，顿时心猿意马。
　　龙瑾染却用袖子一把擦干净了鼻涕眼泪，红着眼睛道，“你现在不信我也没关系，我会让你信我的。”
　　叶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龙瑾染这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叶靖装作漫不经心，“中毒了，毒伤了眼睛，之前回过一次百草门让毒尊看过了，蒙着布尽量不受阳光照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希望恢复的。”
　　龙瑾染想起寻沐的话，“是锦王下的毒。”
　　叶靖没有否认，龙瑾染道，“你是为了救我……”
　　“和你无关。”叶靖打断他，“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我，他仓促集兵，很是缺乏好的将领。用我，但是又不放心我才下毒的。”
　　龙瑾染知道他这是不想自己心有愧疚才这么说的。疼惜的碰了碰他眼睛上的白布，“叶靖，你记得你是我的王妃，我龙瑾染的人，我不会放手的。”

　　龙瑾染冲进皇宫直奔勤政殿，“皇兄，皇兄。”
　　太和帝正在练字，温声道，“何事如此惊慌啊？”
　　“听说你要给我赐婚太傅的孙女？”
　　“正有此意。”
　　“皇兄，那你可知父皇给我和叶靖赐了婚？”
　　太和帝道，“你可知那只是救你的权益之计。”
　　“我知道。”龙瑾染有些急切的说道，“但是我不管什么愿意，我要叶靖，只要叶靖。”
　　太和帝皱眉，“你别是对他动了情？”
　　龙瑾染猛然跪下，“皇兄，皇兄，我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如今只求你这一件事，不要解除我和叶靖的赐婚，也不要另行赐婚他人，皇兄。”
　　太和帝沉默许久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罢了，且都依你。”
　　龙瑾染猛然磕头，“谢皇兄。”
　　太和帝好像忍无可忍，“赶紧起来，滚蛋。”
　　龙瑾染笑这跳起来，“我滚，我马上滚。”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去开启了他的追妻之路。
　　太和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几年不见，怎地像只猴子似的。”

　　龙瑾染直奔回睿亲王府喊来寻白，问道，“你们叶老将军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寻白莫名，但还是回答了，“习武。”
　　“还有呢？”
　　“饮酒。”
　　“就这个了。”
　　“王府里有什么好酒，都搬出来。”
　　“可是王爷，王府很穷，没有酒。”
　　“……”
　　“叶老夫人喜欢什么？”
　　“古董。”
　　“王府里有……算了，派人进宫去要吧。”虽然自己很穷，好歹有个天下毒尊的皇兄。突然想起当时迎娶叶靖的时候下的聘礼只是走了个过场，实质上并没有多少，便道，“既然问皇兄要，那就多要点。”

　　起风了，叶靖站在满是枯荷的池边，细闻荷花的残香，他记起曾在余杭的一家民宿里，有人送给了自己一朵荷花。自己将花放在手里，却将那个人放在了心上。
　　想到那人离开前说的那些话，心里愉悦极了。
　　“少爷，睿亲王府送东西过来了。”小厮匆忙来报。
　　“送了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队伍从朱雀街一直排到拾声街，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共二百二十抬，说是补上之前的聘礼。”
　　“……”
　　呆愣的片刻，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嗅嗅他的味道，很是满足，“媳妇，看你开心的都说不出话了。”
　　叶靖突然笑了。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杀伐果断，几乎没人见过他笑，他却在此时笑了。
　　龙瑾染伸手搂紧了他，自家媳妇，虽然蒙了眼睛，笑起来也这么好看，这么好看怎么办啊。
　　以身相许吧。
　　他亲了亲他的脸颊，道，“你还没答应呢。”
　　“答应什么？”
　　“收下聘礼，你是我的人了。”
　　既然他是真心的，自己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要我收下也可以，你从此只能有我一人，如花美眷，妻妾成群都不能想了。”
　　龙瑾染声音硬邦邦的，眼神很是肃杀，可惜对方看不见，“你还想如花美眷，妻妾成群？不行，绝对不行！”
　　叶靖一刹那有回到以前的错觉，这样的理解力，他的神智并没有完全恢复的吧。难道是后遗症？
　　“我是说你。”
　　“咱俩谁都不行，敢插进咱俩中间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叶靖突然靠近吻了他一下，正好吻在了滔滔不绝的嘴上。
　　虽然一触即分，但是龙瑾染还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看着叶靖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朵，笑了，伸手揽上他的脖子，声音低沉，“再来一下。”
　　叶靖没有拒绝。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围绕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旁。我不想说多醉的情话，只想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