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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走心只走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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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聂綦还年轻,他说不定会考虑考虑郑禺的提议,跟他在一起试试。他还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玩,年纪大的年纪小的来者不拒,还个个确认关系,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玩了进去,后来就收心了,只走肾不走心,尤其不和圈内的人玩,只要听话的好操纵的。
遇到尚梁那段时间他开始渴望安定,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长期关系确定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挺不负责任的,所以他决定放尚梁离开。至于尚梁对他有几分真心,他不想细究,给不了回应而对方确实爱他让他感到内疚,干脆不去想。
临近周末,公司上下都弥漫着快活散漫的气息。聂綦这两天被奇形怪状的神经病闹得头晕,趁着午休在办公室睡觉,想缓一缓频繁受到冲击的灵魂,吩咐宋沛如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聂綦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格纹毯,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他睁开眼,瞥见对面沙发上有一个人影,下意识问了一句:“有事儿?”
郑禺坐在对面,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聂綦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是他,态度原地大转弯,脸一下子冷下来,换上戒备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宋沛如呢?”
话音刚落,宋沛如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聂总,您叫我?”
他的视线在聂綦和郑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两下解释道:“刚刚郑禺说您找他有事儿,给我看了聊天记录,我就让他进来了。”
聂綦转过头看向郑禺,郑禺笑了笑,开个小号伪装成聂綦的微信也不算难事,他大胆赌了一把,也没想到宋沛如心这么大,居然没再找聂綦确认一遍就放他进来了。
聂綦挥挥手让他出去,看向好整以暇的郑禺:“有什么事儿?”
郑禺没听出他的不耐烦,自觉地坐到了聂綦身边:“后天老头子生日,你去不去?”
郑禺口中的老头子就是郑客,后天是他五十大寿,聂连千叮咛万嘱咐,托人从国外邮过来一幅画,说是什么艺术家的遗作,让他带着去献礼。他听得脑袋沉沉,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去啊。”
郑禺听见他要去,一下子笑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聂綦边往办公桌走,边反问道,“我有司机,不需要你接?”
“那你来接我吧。”郑禺在沙发上顺势躺下了,没有要离开的自觉,“你这儿的咖啡也太苦了,我问宋沛如要糖他居然说没有。”
“我问你个问题啊,郑禺。”
“你说。”
“你是不是忘了过生日的是你亲爹了?”
父子俩住在一块儿,生日宴也是在家里操办,从卧室到大厅几十米的距离,连自行车都用不着,要什么人接来接去的?
“我现在没住家里。”郑禺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手撑着脑袋,眼睛亮亮的,还藏着点得意。
聂綦奇怪:“那你住哪儿?”
郑禺和郑客一个月前还住在一起,上次请客吃饭郑禺还跟家里人报备来着。郑家有很强的家庭观念,郑彦他哥郑励直到现在都还住在家里,郑禺怎么突然就搬出来了?
“书香雅苑。”
聂綦打开电脑准备办公,被他的回答吓得差点没握住鼠标,提高音调又问了一遍:“你住哪儿?”
郑禺换了一种表达:“你楼下。”
见聂綦不信,他又贴心地补充道:“今儿刚搬进去。”
一个个的都疯了是吧?
“我没空。”聂綦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你和叶忱一起去不就行了?”
“我也想啊。但他那人,不是还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和我闹呢嘛。我说和他一起去,他给我提供了两种途径:一做梦二投胎。”
“巧了,你要上我的车刚好也就有这两种途径。”聂綦不想跟他多废话,自动忽视了那句“喜欢你”,下了逐客令,“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聂总,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活得这么无趣?”郑禺换了一个坐姿,开始跟他聊爱情,“我到底是哪儿比不上他?你连试试都不愿意跟我试试。咱可以先说好,不走心只走肾……”
聂綦充分发挥两耳不闻窗外事神功,把郑禺的话当成空气,不用风吹就散没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难道是型号不对?但是话说回来,我和叶忱虽然没直接聊过这些话题,但我觉得我和他应该是一个型号的。”郑禺这人,身上很有一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的愚蠢,聂綦不搭理他也能自言自语,眉飞色舞,颇为得意,说起劲了手在沙发上拍了两下,“哎!话说回来,你是1还是0?”
“我是……”聂綦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险些被他诓进去,“我是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走不走?不走我让宋沛如叫保安了。”
郑禺见他真要生气,连忙端起咖啡麻溜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交代聂綦记得后天早上去接他。
聂綦简直头疼,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朝他扔过去。郑禺利索地把门一关,文件夹砸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一声无力的重响。
虽然聂綦嘴上说着不去接郑禺,真到了要出门的时候,聂綦还是走到楼下,敲响了郑禺的房门。
已经是下午了,郑禺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双眼通红,也不知道前一天熬了多久,看见是他,往旁边让了让:“先进来吧。我马上换衣服。”
郑禺不靠谱这件事,聂綦早有认知,特地预留了一段时间专供他浪费。
客厅里的东西堆了不少,拉着窗帘,显得很黯淡。阳台上放着几个大箱子,家具也都盖着防尘布,看起来是刚搬家没来得及收拾。地板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啤酒罐,被捏扁了,散着满地的纸屑、泡沫屑,还带有水渍。房内的环境也不比外面干净多少,但聂綦出于礼貌,不太想直接一脚踏进别人的家门:“有拖鞋吗?”
郑禺在卧室里翻衣服,聂綦可以透过大敞的房门看见地上摊开的行李箱,却没听见他的回答,打算自己找。他打开右手边的柜子,想从里面找一双鞋,一拉开,几个易拉罐“咕噜咕噜”地滚出来,一路滚到了客厅。
郑禺听见动静,从卧室探出头来,看了看他和地上的狼藉,有些不好意思:“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聂綦于是关上柜门,进了客厅,勉强在沙发上找到了一处落座地。
郑禺在卧室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又风风火火地跑到阳台上,翻翻找找,拎出几件白衬衣,左看看右看看,挠挠头,挑出一件来,把其他的挂了回去。他好像睡懵了,忘了客厅里还有聂綦这么一个大活人,随手把睡衣脱了。
哪怕聂綦自诩正人君子,在叶忱回来以后已经戒色多时,也还是没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向郑禺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郑禺白皙的皮肤,年轻的、健康的身体。他平常看郑禺,只觉得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一个,又高,穿衣服偏爱运动风,像弟弟像儿子甚至像电线杆子,唯独不像他会喜欢的那一款。现在才发现郑禺作为一,很有身为一的自觉,身材匀称却不瘦弱,肌肉有,但没有练得太厚影响日常穿衣。聂綦的视线随着他扣纽扣的手从腰腹移到胸前,深感自己肯定是禁欲太久引起了反弹,面对这种级别的勾引就失去了定力。
郑禺穿完衣服后一抬头,和聂綦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眨巴眨巴,看起来很无辜,没有半点被人看光的忸怩。
聂綦尴尬地别开视线,咳了两声:“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好。”郑禺一转身,又进卧室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郑禺选的西装外套和聂綦身上的这件驼色的正好一深一浅,十分登对。聂綦在门口等他换鞋,斟酌着开口:“你就穿这个?”
“啊?”郑禺装傻,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不合适?”
聂綦想劝他换一件,他们穿成这样一起在郑客的生日宴上露面,很容易引人遐想。但是短暂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犯不着这么敏感,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挺好的。”
郑禺内心的小九九得到了默许,趁聂綦没注意悄悄咧开一个笑容,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书香雅苑的房价不低,基本每户人家都有几辆车,停车场时时刻刻都停满了车,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聂綦带着郑禺找了一圈没看见车,干脆停在原地给□□打电话。
一辆黑车从他们身旁疾驰飞过,聂綦刚觉得有点眼熟,那辆车就仿佛心灵感应般停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