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时空轮渡（十六） ...
-
齐雅一直跑，一直跑。
长长的走廊好像有看不见的鬼魅在身后追逐，但是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一阵阵地回荡。
哒哒哒——哒哒哒——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下来。
总算跑到一个没锁的房间，女人拉开门猛地坐下，背后抵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终于离开了……她抹了把脸感觉脸上一片黏腻冰凉。
自己居然被吓哭了吗？齐雅低下头看见手上是红色的，摩挲指尖，暗红色被黏糊糊的推开。
快跑快跑快跑！
心里这么疯狂的尖叫，但是自己居然慢慢低头，闻了一下红色液体，血腥的气味从指尖传来。
自己脸上的是……
不敢再想下去了，齐雅本想再次逃跑，但是惊惧地看起四周，发现周围都是人？
昏黄的灯盏无声散发着静静的光，宾客们推杯换盏、笑语连连，这里是……幸福号上的棋牌室？
这样想着，齐雅发现她正坐在麻将桌前，而自己旁边的是余小姐，另外两个也是自己认识的。
对，她记得自己正在打麻将，这里是幸福号的派对。
刚刚是在做梦吗？还是片刻的晃神？
正犹疑着，余小姐催促说：“到你了，你不要吃牌吗？”
齐雅略一回神，脸色僵硬地打起麻将来。好在很快就手感和运气来了，接下来在麻将桌上简直是一路势如破竹、大杀四方。
一直赢钱当然是舒心的，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有一种怪异感。
……好像这桌麻将她曾打过似的。而且她记得……余小姐到后面拉了一个代打，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想不起来了。
同花顺，自己的牌又是同花顺，可是……她……第一局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同花顺。
齐雅捏着麻将的手松开，‘啪嗒’砸到桌上。
牌桌上的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齐雅。
余小姐说：“雅，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啊。”
可事实上，余小姐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好。
她一张白白的脸和猩红的唇贴近齐雅，用暗淡无光的黑色瞳孔瞪着齐雅。
那已经不能算是普通意义上的瞪了，简直是眼珠子都要被挤出来的那种瞪。
这样想着，下一刻，余小姐的一只眼睛居然真的嗒嗒从眼眶里滚出来，带着血的眼球在麻将桌上滚了两圈，滴溜溜转到齐雅面前。
偏偏面前的女人还歪头看着齐雅问：“你怎么了？”
完好眼眶里的眼睛和桌上的那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齐雅，余小姐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珠掉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棋牌室里居然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面前的人，不，不是人！面前的‘余小姐’不是人，是鬼！
“啊啊啊啊——————”
再也忍不住，推开面前的余小姐，齐雅拔腿就跑。
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余小姐就……死了啊！自己……自己亲眼看着她死的……
她跑出了棋牌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哒哒哒——哒哒哒——
仓皇错乱的脚步回声在走廊飘荡。
不要停、绝对不能停下来！
终于跑到一个没锁的房间，齐雅拉开门猛地坐下，背后抵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黏腻，齐雅慌忙地抬手一抹。做完这个动作后，她才猛地顿住了……好像，她一开始就是跑到了这间屋子，甚至自己摸脸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走廊，一样的……脸上的黏腻。
她不敢低头看自己手上抹下来的东西，因为她知道那不是泪，是血水。
可是自己怎么会流血泪呢？
齐雅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看见眼睛在流血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找到你啦。”余小姐说。
穿着蓝色吊带，白西装外套和牛仔裤的余小姐说。
她眼睛流出的血顺着苍白的下巴，滴滴滴答答的落到齐雅的脸上。
那血又腥，又稠，又冷。
哆嗦地转头，齐雅看见房间里摆了一张床，床上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被白布蒙着，隐隐勾勒出人体轮廓。
她知道那白布下躺着的是谁。
她知道‘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逃！哪怕是从船上跳下去也要逃！
齐雅一把推开余小姐，没想到很轻易地推开了她，齐雅一把拉开身后的门，门外却不再是长长的走廊，而是变成了一片广阔无际的大海。
顾不得那么多了，齐雅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心里却感受到一阵莫名地快意。
转头看见‘余小姐’站在门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一个放大的笑容在苍白脸上绽放，仿佛期待已久的样子。
笑？她为什么笑？
明明逃出来的是自己啊！
笑什么！笑什么！
下坠、下坠——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直到海水浸透身体。
刹那间，暴风雨降临。
她惊恐地看见身后，那是一条硕大的水龙卷，伴随着海上的暴风雨来袭。
在这狂乱的暴风雨中，她看见了一艘船，相比于幸福号，它显得太小了，被海水侵蚀的船上，用油漆写了几个大字——航荣071。
身前是幸福号，而身后是那艘叫航荣的客船。偏偏在这暴雨之中，她哪边都到不了。
瞬间，齐雅意识到了‘余小姐’那包含深意的笑容。
这是对她的审判，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啊————————”尖叫着睁开眼。
齐雅发现自己在救生艇上，而梦境的最后是自己被卷上了水龙卷。
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浸透了后背。
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自己因为想要从幸福号上逃离，不顾船员的阻拦，甚至划伤了一个船员，然后冲出甲板，直直地跳到救生艇上。
虽然顺利地离开了幸福号，但是也因为自己跳得太狠，导致她直接晕了过去。
现实里是很容易遗忘梦境的内容的，但是最后身体浸入海上的那种感觉却那么逼真……好像自己真的掉海水里了似的。
看着晃荡的蓝天，齐雅原本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旁边一个女声问：“雅，你怎么了。”
看到被叫齐雅的高挑女人醒来后，船上的其他人也询问她的事。
“你之前的样子很吓人啊。”
“从那么高的船上跳下来，我还以为你发疯呢。”
“幸好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望着平静无风的海面许多人都暗自庆幸，还好离开了船上，起码现在待在救生艇上安全多了。
……救生艇上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甚至有惬意的哼歌的，但是齐雅却始终没有参与进来。
“雅，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一声询问让女人瞬间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她像是想起什么失声道：“鬼，那、那艘船上有鬼。”
“昨天……”
昨天……
派对结束后，她不放心余小姐又去了余小姐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齐雅这样想着摁亮了电灯开关。水晶吊灯骤然亮起，使得她眼睛不适地闭上了眼。
奇怪，人呢？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齐雅开始四处找。终于，她看见床上白色被子下鼓起来的一团。
“余余，你怎么样。”亲亲热热地走上前，但是蒙在被子里的人却没有回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微弱的咳嗽和被子的不断抖动。
齐雅心里有一种不断放大的异样，猛地拉开被子，然后看见了……
那是满床的红色，余小姐蜷缩在被褥间，就好像齐雅从前看到那种路边被汽车碾过濒死的小猫小狗。明明刚刚还在和自己打麻将，齐雅颤抖着贴近余小姐，看见床上的女人边咳嗽边喃喃说着什么。
“余小姐，”她试探地喊了一声，然后躬身凑到余小姐旁边。
“水、水……”余小姐发出虚弱的声音。
她想喝水……
可是齐雅站在一片殷红的床前没有动，她应该去找船长帮帮眼前这个可怜女人的。
可怜，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余小姐。
但是她没有动，她身子在哆嗦，可是她一步都没有动。
她低着头五指深深地插进发丝里，因为害怕而一颤一颤，语无伦次地说：“我……余小姐……看到……死了……”
昨天晚上她就看到余小姐死了，但是在今天的上午，她出门时却又看见余小姐和那几个被救上来的人有说有笑。
一群人来安慰她，甚至还有人伸手轻轻搭上了自己的肩头，安抚似的轻柔拍打。
“你看错了吧？”
“昨天怎么了？”
“你是不是精神压力大，被吓到了？”
周围的人气一下子把齐雅拉回现实。
对，或许是自己早上看错了。她太紧张了，弄错了也不一定。况且自己刚刚就因为压力大做了可拍的噩梦。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雅？你在说什么？”最开始的女声说：“我不就在这里吗？”
齐雅身子一僵。
她感到正在安抚自己的那只手是那么冰冷，根本……根本就不像人的体温。
而手的主人正在着自己耳边说话，安抚的话语和吐出的冰冷气息萦绕在耳边。
“我就在这里啊。你抬头看一看。”
看一看啊。
是慢条斯理得如同那人的动作一样轻柔的话语，可是齐雅却觉得这话好像是催命的恶咒。
这个声音，她是那么熟悉，昨天还在麻将桌上跟自己说话，甚至早上还跟自己打了招呼。
是余小姐的声音。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弄虚作假！死去的人这么还能跟她说话！
一定是谁在搞鬼了！
心里这么想，齐雅哆嗦地抬起头，如果自己不抬头看看，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时空轮渡（十六）
